說罷他帶人離開,放心讓卿卿和孟家的兄妹呆在一起。那霍遇前腳剛走,孟華仲捏住卿卿的肩:“門客名冊你可給了霍遇?”


    卿卿睜著無辜的眼:“堂哥,你在說什麽?什麽名冊?這可是父親留下來的麽?為何我不知道?”


    她早料到孟華仲會問此事,沈璃教她一問三不知,這是晉王王府,他們不敢亂來。


    孟華仲疑心卿卿欺瞞,孟華沅阻止他追問:“她能知道什麽?她來北邙山那年字都不認得幾個,伯父怎會將那麽重要的東西交給她?你我不宜久留,霍遇性子多變,再不走隻怕你我都走不出去了。”


    孟華仲仍不死心,被孟華沅訓斥。二人走後,沈璃評價道:“孟束雖有雄心,但他兒子倒是個不成器的傢夥,倒不如這孟華沅隱忍智慧。”


    霍遇負手望著遠去車馬:“孟家能成大事的都死了,隻剩一幫不成器的躲在深山密林裏,不足為患。”


    現在整個南疆的孟家及前朝太子遺孤都不及卿卿重要,孟束清楚這個道理,霍遇更清楚。


    卿卿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價值,她進了一場不見底的局,想走出去都難。現在雖然過得不愁吃不愁穿,但日日夜夜提心弔膽,還不如在戰俘營的日子容易。


    戰俘營戰俘出逃,霍遇將罪責攬下,因為出征前夕主帥不可出事,皇帝將此事先至後,待戰罷再問責。


    夜裏卿卿屋裏燈還亮著,霍遇推門進去,她如受驚一般躲向一旁,還以為是夜裏的鬼魂上門。


    霍遇追著她的腳步,尋到紗幔後,趁她晃神間隔著紗將她圈圍住。


    他的鼻尖隔著重重輕紗落在卿卿的麵上,繾綣輕撫,卿卿側頭,入眼的是他被薄紗籠罩的輪廓,一層柔和的燈光落在他臉上,方才抵消了些許戾氣。


    “你不必憂傷,你肚腹裏並不曾真的有本王的孩子…是假孕,他們給你下的藥也未真正傷及你的身體,隻是平白放了些血而已。”


    ☆、拓印之辱


    卿卿錯愕,霍遇的話像毒蛇鑽進她的心裏麵,她先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再眨眼的時候,眼淚像瀑布一樣落下來,她捧起一層紗掩麵其中,霍遇的角度隻看得見她顫抖不停的削薄雙肩。


    “卿卿不懂,沒弄在你裏麵,是懷不了孩子的。”


    他自豪地炫耀功績,字句如刀,卿卿隻顧掩麵哭,霍遇一揚手,扯下紗簾,紗簾落下之際將她徹底抱了個滿懷:“人你們也救走了,孟華沅也放走了,本王替你們擔了罪過,你們並無損失,你說是也不是?”


    他的手落在卿卿脖子上撫摸,“哭皺了皮,弄壞了這印記,本王還如何向別人炫耀?”


    卿卿再一次感受到了初到北邙山時的驚恐無助,那時夜夜傳來殺人聲,誰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是下一個刀下魂。


    霍遇好不容易見她這般受驚的模樣,開懷笑了幾聲,又問:“你與那薛時安何關係?看來他對你頗為上心吶…本王即與你有夫妻之實,便替你送份賀禮去他府上。”


    卿卿淚眼遲疑地看向霍遇,霍遇突發興致:“既然今個兒高興,不如就今天拓印。”


    說罷他叫來沈璃等人備好拓印需要的物件材料。


    沒什麽複雜的流程,隻不過需要拓印師嫻熟的技藝,本就是受苦的事,若碰到個技藝差的,隻怕卿卿得疼死過去。


    怕卿卿亂動,她的手腳都被鏈子鎖住,宛若受刑中。霍遇搬來椅子坐在她麵前,好整以暇飲一口茶,瞧著麵前的可憐人,尚給她三分溫柔:“本王喜愛你的叫聲,便不封你的嘴了,你想叫就叫。”


    這府裏既然有孟束的眼線,定然也有薛時安的眼線,霍遇擺明了是要他們聽到卿卿的喊叫,卻無能為力。


    霍遇請來的拓印師是個西域女子,生著一副奇異的紫眸,模樣也是妖嬈魅惑,她是做流鶯買賣的,對付不聽話的小姑娘多的是辦法。


    銳利的針尖浸潤了煮沸荀石粉沸水,再沿著要拓的印記輪廓畫一遍,荀石粉和冒出來的血珠相融形成一種天然顏料,最後以灼熱的羊皮覆上去,就能把印記拓下來。


    針刺進後頸的皮膚裏時,卿卿先還能忍,麵色卻愈發難看,冷汗接連滴在地板上,她受不住,先是罵喊道:“霍遇狗賊,你喪盡天良,不得好死!”


    拓印師紫瞳疏離,語氣淡漠道:“姑娘安穩些好,越是掙紮,你我都不好受。”


    針在皮肉裏行走,像是要生生挖開她的肉,還未刺完一半,卿卿被汗洗了一般,口中咒罵不再,她望著霍遇,乞求道:“王爺,你饒了卿卿,卿卿什麽都說!你饒了卿卿吧!”


    霍遇品茶間隙睨她一眼:“給過你機會你不說,現在本王都知道了,用不著你說。”


    她在疼痛中昏過去一次,而後被滾燙的羊皮灼燒皮膚刺激而醒,霍遇眼看她雙目無力,給一旁的哈爾日使個眼色。


    哈爾日平常就覺得這姑娘柔弱,眼下受這種苦,卻憐惜不得,都是她自找。


    他拿涼水潑向卿卿,卿卿漸漸神智清明,拓印師捧著印有南疆兵陣圖藏圖之地鑰匙的羊皮單膝跪在霍遇身前,眾人都安耐著想湊上去看看這為兵家所奪之鑰匙的真麵目,卻不料霍遇隻是掃視一眼,就吩咐屬下道:“拿空函來。”他從懷裏拿出衣物,遠看像是個稠帕,卿卿望見拿藕色綢布上的並蒂蓮,蒼白的麵色因氣惱瞬間變得通紅。


    霍遇將羊皮抱在那“稠帕”之內,裝入信函之中,自始至終卻是一眼都未看過那要了卿卿的命才拓下來的印記,他用筆在信函封麵題字:公子時安,親啟。


    “來人,將信函送往洛川薛府。”


    卿卿心想,自己和時安多年未見,如今隻怕要連累他了。


    霍遇上前,見她後頸已是血肉模糊一片,他喚道:“沈璃!”


    沈璃一個激靈——這拓印的法子雖好過扒皮,但也快要了卿卿的命了,他此時實在無言麵對卿卿,盡管她隻是一個剛還未知世事的姑娘。


    “你說抹什麽藥這皮子就會恢復?”


    “王爺,藥已備好了,不必再讓她受罪。”


    “若在她的蝴蝶印上再加上幾筆,可會影響恢復?”


    霍遇突發奇想的保準沒好事,沈璃暗自罵了自己一句“蠢貨”,不忍卿卿受罪,“自然會影響恢復的。”


    那拓印的西域胡姬卻說:“既然是修復良藥,怎能隻顧修復舊傷不顧新傷?奈奈自負於刺青之法,可以向王爺發誓不會毀壞姑娘的皮。”


    “那便改了她身上的圖案罷,這鑰匙,有一把就夠了。”


    沈璃見霍遇決心已定,爭道:“方才她已疼暈了幾回,怕是不能再折騰!王爺刺點麻沸散給她吧!”


    “麻沸散是軍中所需的重要物資!如今軍中尚是緊缺狀態,怎能用在別處?”


    霍遇一邊斥責,一邊走向卿卿。


    他蹲下身方可和卿卿視線平齊,她已是雨打風吹過的枯花一朵,狼狽失色,唯有一雙眼,恨意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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