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你確定艾林大師會從這裏走嗎?”騎在馬上穿著黑色盔甲地的薩拉,有些猶豫的偏頭問道,“我記得薇拉女士不是也在梅裏泰莉神廟嗎?”


    “別通過傳送門回去了,讓我們在這空等半天……”


    “不願意等,可以回去。”近衛騎士團騎士長亞瑟不耐煩地擺擺手。


    “那可不行。”薩拉拍了拍平放在馬背上的事物,連連搖頭,“這驚喜中也有我的一份,怎麽能都讓你在艾林大師麵前出風頭……”


    “狩魔軍的兄弟們也都等著呢……”


    亞瑟瞥了薩拉一眼,搖了搖頭後,還是解釋道:


    “有的選的情況下,獵魔人都不會選擇通過傳送們離開。書上說了,獵魔人的敏銳感知難以適應這樣的劇烈波動。”


    “不少獵魔人稱之為傳送門綜合征。”


    薩拉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好似真的理解了。


    “不對啊……”


    沒過幾秒,他看了看遠方空無一人的小道,像突然想清楚一般又插話道:


    “萬一他們真有急事呢?”


    “以你的性子,不可能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亞瑟扶額,但見薩拉這幅刨根問底地模樣,隻能無奈地:


    “我確實有辦法。”


    “什麽辦法?”


    沉默片刻,見薩拉並不打算放過他,亞瑟隻能歎了口氣道:


    “近衛騎士在那晚有人摔下馬,受了重傷,但僥幸從怪物們腳下逃得性命……”


    “嗯哼……”薩拉雙手抱胸點點頭,示意亞瑟繼續說。


    “那傷者是由神廟新來的祭司負責換藥的……”


    “所以呢?”


    “那新來的祭司和艾林大師很熟,據說就是被艾林大師從怪物手上救出來的……”


    薩拉聞言整個人姿態一滯。


    他回想了一下最近幾天,在艾爾蘭德城市廣場見到的祭司麵孔。


    快速鎖定了一個相貌清麗、麵容姣好、任勞任怨,最主要的是年齡和他女兒相差仿佛的神廟祭司。


    頓時便在馬背上仰著上身,視線上下打量著穿著銀甲的騎士,麵含鄙夷,仿佛重新認識了亞瑟一般。


    長著絡腮胡子的粗糙大臉,極其細膩清晰地表達了:


    “沒想到你這個濃眉大眼的,竟然這麽陰險狡詐,利用一個心地善良的小女孩……”


    一向寡言少語的騎士,這時似乎也有些掛不住臉,小聲辯解道:


    “總不能讓近衛騎士和狩魔軍真就這樣白白錯過,尤其……”


    亞瑟打量了一下四周。


    艾爾蘭德畢竟是泰莫利亞僅次於王都維吉瑪的大型城市,即便剛遭受了重創,往來的人群依舊不少。


    不少小販、甚至就是附近的受災的居民,在街邊搭起了地攤,販賣些自製食物,和其他一些小東西。


    受災再重,再艱難,幸存下來的人也依舊需要想方設法地繼續活下去。


    見到狩魔軍與近衛騎士們,聚集在這裏,好像有大事發生的樣子,議論紛紛。


    “尤其在這個環境下……”


    “畢竟你也不想像個宮廷小醜一樣,為艾爾蘭德提供一整年的笑話吧?”


    薩拉沉默了。


    他覺得亞瑟說的有道理。


    沉默許久,他才問道:


    “你確定新來的祭司會替我們攔住艾林大師嗎?”


    亞瑟沉默。


    薩拉懂了。


    “還是衝動了啊……”他歎了口氣。


    但這也沒辦法,畢竟他也是昨晚才從亞瑟口中得知了艾林大師於今天離開的消息。


    亞瑟也就比他早幾個小時,是無意間從梅森大人那裏知道的。


    匆忙之下,能將這份“驚喜”準備好,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不過即便如此。


    薩拉也沒有後悔在此刻出現在這裏。


    亞瑟想必也是同樣的想法。


    否則一向古板的他又怎麽會這麽衝動……


    他們想為艾爾蘭德英雄做些什麽,即便有些風險,哪怕能做的事情隻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


    “來了!”


    “我們的五月節國王來了!”


    前方騎馬的狩魔軍中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薩拉都還沒來得及糾正手下對“艾林爵士”的稱呼問題。


    身旁的亞瑟兩腿一夾馬腹,迎了過去。


    薩拉隻能無視這些小節,也操控的馬匹,跟了上去。


    不遠處。


    神廟區與下城區。


    獵魔人艾林、藍死神艾林、我們艾爾蘭德的艾林爵士,騎馬懷抱著一個女孩,愣在了原地。


    細看過去。


    正是記憶中那個新來的神廟祭司。


    不過與記憶中相比,女孩明顯精心裝扮過自己,紅紅的俏美臉蛋,看著比艾爾蘭德最美的花還要豔麗。


    是陷入炙熱愛情中女孩的樣子……


    艾爾蘭德曾經最出名的浪子薩拉對此很有經驗。


    “嘖嘖,我們艾爾蘭德的騎士艾林魅力可真大啊!”薩拉在搖晃的馬背上嘖嘖稱歎。


    “不過也對……”他心想,“艾爾蘭德的英雄就該配艾爾蘭德最美的花。”


    ……


    與此同時。


    薇拉和維瑟米爾讓開身形之後,艾林一下子看呆了。


    近衛騎士和狩魔軍的士兵們,筆挺地坐在戰馬上,看著他,像是在行注目禮。


    一排黑一排灰。


    從神廟區與下城區的交界處一直延伸向城門的方向。


    下一秒。


    艾林也終於知道為什麽薇拉和維瑟米爾會說這條路隻有他一個人能走了。


    “嘩嘩~”


    近衛騎士的騎士長揮舞著黑底白色猙獰狼首的旗幟,馳馬行來。


    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這就是萊莎所說的驚喜嗎?


    獵魔人心想。


    實話說,這排場有點大,虛榮心大滿足。


    “艾林,讓我下去吧……”懷中的香軟肉體忽然小聲道,“這是屬於你的時刻!”


    然後在獵魔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小祭司便扭了下身子從馬上滑了下來。


    這時艾林也沒功夫再關注小祭司了。


    因為亞瑟揮舞著昨天剛設計的旗幟,馳馬行到麵前。


    “昨天那叫雷多·拉斯的宮廷畫家不是說,製作旗幟需要很長時間嗎?”艾林疑惑地問道。


    “那是因為他不知道你今天就要走,”亞瑟解釋道,“這麵旗幟是昨晚艾爾蘭德心靈手巧的女士們,聯手熬夜趕製的。”


    “當他們知道這是為你縫製時,甚至連一個銅板都不願意收。”


    見獵魔人嘴巴張了張,要說話,亞瑟頓了頓打斷道:


    “當然,我們最後還是付了錢的。”


    語罷,他將旗幟插在地上之後,又從馬鞍袋中取出來一件手感順滑、毛茸茸的綢緞披風為艾林披上。


    上麵同樣繪製著猙獰的狼首。


    然後沒等艾林再問,亞瑟又拔出旗幟,單手操控韁繩,落後艾林一個身位。


    這時薩拉也緊隨其後,他先是將一枚銀色的馬刺鄭重地交給他,然後又遞過一麵繪著猙獰狼首的扇形盾牌。


    “將就著用一用,”薩拉豪爽地笑了笑,“時間比較緊,來不及準備新的盾牌。”


    “這是十幾年前,我授爵時被賜予的盾牌,雷多·拉斯重新繪製了紋章。”


    或許是擔心艾林嫌棄,亞瑟還在他身後解釋道:


    “這麵盾牌出自瑪哈坎的矮人大師之手,非常堅固。但因為是授爵時賜予的,所以薩拉一直很愛護,從來沒有使用過。”


    “這太珍貴了!”獵魔人聽到這話,連忙推辭。


    矮人大師鍛造的盾牌,其價值毋庸置疑。


    而且授爵時被賞賜的盾牌,對薩拉來說,必然有極強的紀念價值。


    君子不奪人所好。


    更何況他一個獵魔人也不用盾牌啊……


    不過薩拉的態度很堅決。


    他收起輕浮的笑容,麵容嚴肅地勸道:


    “盾牌已經繪上了紋章,這就是你的盾牌了。”


    “而且能被贈送給艾爾蘭德英雄,是它的榮耀。”


    亞瑟在旁邊也勸了好幾句。


    獵魔人隻能收下。


    薩拉這才又露出了他那副熟悉的輕浮笑容,拉了拉韁繩,控製著馬也落後了一個身位。


    與亞瑟一起拱衛著獵魔人。


    “走吧,艾林大師。”


    這時。


    不少路人都聚集了過來,互相詢問著艾林的身份。


    艾爾蘭德是有不少人知道艾林的事跡,但實際上不知道的人更多。


    畢竟五月節那晚,艾爾蘭德城外除了近衛騎士和狩魔軍之外,便隻剩參加狂歡還幸免於難的少男少女們。


    而這些少男少女不僅大多都受了重傷,還早早就在近衛騎士的命令下離開了。


    再加上艾爾蘭德城內,本身就損失慘重,很多人都失去了自己的親人,根本不會關心其他事情。


    因此。


    雖然在艾爾蘭德上層,又是授爵,又是複仇,搞得很火熱。


    但在下層民眾中知道此事的人卻不多。


    即便了解這一事件的下層民眾。


    少部分知道有一個人拯救了艾爾蘭德。


    極少部分知道那人是個獵魔人。


    真正見過艾林的寥寥無幾。


    但他們卻對亞瑟和薩拉都很熟悉。


    能被這兩個掌控著艾爾蘭德精銳軍隊的梅森公爵近臣,擺出這樣排場的人迎送,身份必然不凡。


    聽著周圍漸漸喧囂起來的嘈雜聲,艾林撓了撓頭,困惑地問:


    “這場麵……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亞瑟雙手緊握黑底狼首旗幟的旗杆,肅然道:


    “艾爾蘭德的英雄可以無聲無息地來,但不能悄無聲息地走。”


    “您的榮耀事跡值得被每一個艾爾蘭德人稱頌!”薩拉也嚴肅地應和。


    艾林聞言。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漸漸漲潮。


    他也不矯情了,深吸一口氣後,右腳輕踢馬腹,徐徐前行。


    “鏘!”


    千聲如一聲。


    騎在馬上的近衛騎士和狩魔軍,同時抽出了長劍,斜指向天空。


    明媚的陽光之下,寒光四射,構築成一條通向城外的鋼鐵長廊。


    站在騎士們兩側聚集的路人,聽到這清越的金鐵交鳴,頓時噤聲。


    瞬息之間,整條長街寂靜無聲。


    “噠噠噠~”


    馬蹄聲回蕩在殘有廢墟的長街。


    背著雙劍的騎士,策馬踏進長劍之庭。


    待艾林、亞瑟、薩拉緩行,通過第一道“劍之門”。


    “唰!”


    兩道利刃猛地揮下,像是要斬斷跟隨其後的厄運。


    同時。


    眾騎士高聲禮讚:


    “以神之名……憑此劍……”


    “唰!”


    “願克裏夫護佑你的長劍永遠鋒利……”


    “唰!”


    “……護佑你的盾牌永遠堅固……”


    “唰!”


    “……護佑你的鬥誌永遠昂揚……”


    “唰!”


    “……護佑你戰無不勝、所向無敵……”


    ……


    閃爍著寒光的長劍就在他身後不遠處,一把把落下。


    對於獵魔人而言。


    這麽短的距離本該激起他自然的防禦反應。


    可他看著頭頂的鋼鐵之林,聽著耳邊的禮讚祝福,卻不僅半點警惕之心都沒有升起,反而無比的安心。


    內心澎湃的情緒開始漲潮、開始激昂、開始如排山倒海的海嘯一般,呼嘯而來。


    但這樣的情緒並沒有將他淹沒。


    因為有眾人禮讚的歡呼,將他向上托舉,直達熾熱的烈陽。


    恍惚間。


    他仿佛看到了烈日當中的橡木長桌,有穿著金色盔甲、金發金瞳的威嚴男人在向他高舉斟滿美酒的酒杯,為他的榮耀而歡呼,而高聲祝福。


    “嗡~”


    “嗡~”


    胸前的狼徽和背後的巴爾莫同時嗡鳴。


    瞬間便將獵魔人從似夢似幻中驚醒。


    熾陽中的金盔男人消失。


    搖晃地馬背讓他陡然回神。


    “嗡~”


    巴爾莫還在顫抖,似乎在興奮。


    但胸前的狼徽已經停止了顫抖。


    “剛剛……那是什麽?”獵魔人茫然地抬頭看了看。


    卻發現不知不覺間,他已走到了鋼鐵長廊地盡頭。


    艾爾蘭德的城門在身後,似是新鑄造的高大墓碑在身前。


    “唰!”


    最後一道“劍之門”在他身後閉合。


    獵魔人徹底清醒了過來。


    “嗡——”


    身後的巴爾莫漸漸停止了嗡鳴,但獵魔人卻感覺自己與她的關係,似乎更近了一點。


    這……這是怎麽回事?


    還有剛剛看見的那個穿著金色盔甲、金發金瞳的男人……


    他是誰?


    是幻覺嗎?


    獵魔人猛地搖搖頭。


    不對。


    狼徽和巴爾莫同時產生了反應,這絕對不會是幻象。


    “騎士艾林!”


    “騎士艾林!”


    “五月節國王!”


    “騎士艾林!”


    ……


    身後突然爆發出的強烈歡呼聲,打斷了他的思考。


    他下意識回頭。


    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卻並不是亞瑟和薩拉,而是站在城牆上的蒼老身影。


    梅森公爵!


    也對……這麽大的場麵,亞瑟和薩拉怎麽可能不經過老公爵的同意。


    不過艾林也隻看了一眼,點頭打了個招呼後,便將連忙看向亞瑟:


    “剛剛那個是什麽?”


    回答的聲音卻在另一側。


    “劍橋儀式。”薩拉道。


    “用戰士的長劍築成榮耀之橋的劍橋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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