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的有些人,恐怕是坐不住了。


    雖然黃桑說此時來蘇州隻是為了訪訪悅來書院,但李公公跟了黃桑這麽些年,心知黃桑此次出宮絕不是這麽簡單。隻是黃桑不說,他也就裝作不知道。可是對於黃桑的安全問題,他也不得不考慮。


    陳沐看了李公公一眼,對黃桑說道:“李公公所言不無道理,雖然綁匪約我們在東郊竹林見麵,但是他們一定沒有把晨晨藏在那裏,我需要抽調人手去尋找晨晨的下落。可是一旦這樣,黃桑身邊就沒有人保護,便給了別有用心之人可趁之機。”


    雖然他十分擔心晨晨的安危,但是黃桑的安全也是馬虎不得的。如果說這隻是敵人的一個調虎離山之計,也不是沒有可能。若是因為他的疏忽造成黃桑有個什麽閃失,那他便成了這盛寧國的千古罪人了,更有甚者,恐怕陳家滿門都脫不了幹係。


    黃桑將手心的紙條揉成一團,抬眸看了陳沐一眼,“陳將軍這個擔心很好解決,朕也跟著你一起去便成。”


    陳沐微怔,李公公差點從地上跳起來,“黃桑,這太危險了,還請黃桑三思啊!”


    “黃……”陳沐張了張嘴,卻隻說了一個字便被黃桑打斷了,“陳將軍不必多言,朕心意已決,當務之急還是早點找到晨晨晨。”


    陳沐微張的嘴緩緩閉上,他抿了抿唇,對黃桑行了一禮,“末將現在就下去安排。”


    傳說七月半的晚上,連通陰陽兩界鬼門會打開,所以夜裏很少有人敢出門。再加之最近從潭州來的災民已經生了好幾個事端,蘇州城裏的百姓出於安全考慮,在天黑以後就鮮有在街上走動的,所以此時即使是在整個蘇州城最繁華的一條大街上,也隻有黃桑和陳沐一行人。


    李公公其實是很怕鬼的,所以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本來打死他他也不願出門的,可是黃桑要隻身犯險,他這個做奴才的不可能還舒舒服服地窩在碧水雲居。


    在心裏把那群殺千刀的災民罵了一千零一遍,又把陳沐罵了一百遍,李公公打了今晚的第十個寒顫,哆哆嗦嗦地緊跟在黃桑身後,就連一陣涼風都能讓他一驚一乍好半天。


    “李ju美。”黃桑不耐地掃了李公公一眼,“你要是再發出一點聲音,朕就命人割了你的舌頭。”


    李公公:“……”


    黃桑,現在已經很恐怖了,你就別再講鬼故事了好嗎?


    李公公心裏抱怨,卻是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還閉得死緊。太過緊繃的神經讓李公公連“李ju美”這個充滿創意和無限想像的名字都忽略了。


    “黃桑,探子來報,後山半山腰的那個小破廟很可疑。”潭州的這些災民有好幾個落腳點,出於安全的考慮,他們早就被官府監控了起來,現在稍微調查了一下,便查到了今晚有異動的地方。


    黃桑點了點頭,問道:“為什麽災民的安置點還沒弄好?”如果災民得到妥善的安置,也不會出現今晚這件事。


    陳沐停頓了一下,才道:“黃桑,據末將所知,潘知府和吳大人最近往來甚密。”


    黃桑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幾人在靠近東郊的時候分成了兩路,一路去了竹林,另一路直奔半山腰的小破廟而去。


    而彼時在半山腰的小破廟上,晨晨正和一眾災民非常愉快地聊著“怎樣用最簡單的食材做出最美味的食物”這一話題。


    從樹皮糙根到新芽,每一樣看似不能入口的東西,其實都能烹調出一道美味佳肴。


    那一籠順道被綁架來的天香樓的灌湯包,已經在第一輪的講座中分食完畢,晨晨吸了吸手指,準備開始第二輪的講座。


    半個時辰前,這些災民突然出去了好大一撥,而且都是青壯年,晨晨猜想他們應該是出去收贖金了。她看了一眼剩下來看守她的人,除了門口守著的兩個是大男人外,其餘皆為老弱婦孺。


    晨晨眨了眨眼,決定先和這些災民打好關係,等建立起了革命友誼以後,逃跑起來也要方便許多。


    若要說晨晨和這些災民有什麽共同語言的話,那一定就是他們都是挨過餓的人。不過晨晨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即使挨餓也沒有想過要用什麽歪門邪道的方法來換取食物,而是通過自己的智慧成功轉型為了一個烹調小能手。


    再不起眼的東西,隻要是能入口的,到了她的手裏也能變著花樣做出一道可口的菜餚出來,而此時這一生活技能,成了溝通她和災民感情的橋樑。


    看著身旁圍著的婦女聽得津津有味,就差沒拿筆做筆記了,晨晨心裏異常滿足,也有了一種為人師表的感覺。裏麵聊得熱鬧,就連在門口站崗的兩個男人也忍不住被吸引了過來。


    一個小破鍋裏正“咕咕”的煮著什麽,那是從災民的所有物中搜出的幾片白菜葉子,而晨晨現在要做的就是,教大家如何做出一鍋美味的白菜葉子湯。


    其實要不是怕暴露身份,她早就想將陳府裏的廚子炒了,換自己上。但想著陳小姐千金之軀,看著這手白嫩成這樣,定是沒有下過廚的,便也忍住了。


    所以當陳沐和黃桑帶著一地幫子人,披荊斬棘,抹黑爬上半山,飛快衝進小破廟時,看到的就是一大群人圍在一起,目不轉睛地盯著一個咕咕冒著泡的小破鍋的情景。


    ……


    廟裏的災民和衝進來的官兵都愣住了,誰都沒想到兩方人馬會在這樣一個尷尬的場景下會晤。


    還是晨晨反應迅速,她抬頭對著陳沐和黃桑笑了笑,用筷子撩起水裏的一片白菜,“馬上就要煮好了,你們要不要也來一碗?”


    ……


    於是小破廟裏更安靜了,眾人僵硬如頑石,隻有夜風靈巧地穿梭在他們之間。


    最後官府也沒有把這些災民怎麽樣,隻是對他們進行了一番思想教育和感化,順便給他們安排了新的臨時住宿,便帶著晨晨走了。


    跟在陳沐和黃桑的身後,晨晨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光是看背影她也知道這兩個人似乎在生氣,可是她剛才明明已經那麽努力地救場了,他們為什麽還要這麽生氣!


    “晨晨。”走在前頭的陳沐突然開口喚了聲,晨晨立馬屁顛屁顛地迎了上去,“什麽事?”


    陳沐側頭看了她一眼,對著那雙亮晶晶的眼眸,什麽脾氣都沒有了,“你沒受傷吧?”


    晨晨想了想,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被人用棍子還是什麽打了一下,有點痛。”黃桑腳下的步子頓了一下,對晨晨招了招手,“過來讓我看一下。”


    晨晨又屁顛顛地跑過去,把腦袋湊了上去。陳沐手裏拿著火把,照在晨晨頭頂,就著火光,黃桑撥開晨晨後腦勺上的頭髮,仔細地檢查起來,“有點腫,還好沒有破。”


    黃桑說著用手輕輕按了一下鼓起的地方,晨晨立刻嚎叫出聲,“好痛!”


    黃桑皺了皺眉,看著晨晨道:“知道痛還有心情和別人煮白菜湯?”


    陳晨晨:“……”


    她是為了自救才這麽做的啊!


    黃桑在她可憐兮兮的眼神中敗下陣來,他輕嘆了一口氣,問道:“你那麽晚出門做什麽?還不帶著下人。”


    晨晨有些心虛地瞟了他一眼,答道:“我、我有些餓了,就想去天香樓買一籠灌湯包。”


    “這種事情叫下人去做就可以了,你一個千金小姐大晚上的一個人跑出來成何體統?”他才不相信晨晨晨大晚上的一個人溜出去隻為了買一籠灌湯包,一定還有別的什麽隱情!


    黃桑的聲音裏隱隱帶著怒氣,晨晨有些被嚇到了。不愧是黃桑啊,訓起人來比教導主任還要厲害許多。


    晨晨埋著腦袋不說話,那耷拉著腦袋的模樣像極了陳沐原先養的那隻小土狗。每次它做錯了事,都是這個模樣。


    陳沐的眼光在晨晨和黃桑的身上轉了一圈,默默地別過腦袋。他不會承認,黃桑此時的表情就像在審問一個出牆的妻子。


    撇開這個小插曲,破廟小分隊的營救計劃進行得相當成功,可是竹林裏的贖金卻交得不那麽順利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作者差點陣亡在大姨媽中,好痛苦qaq下輩子一定要當個男人,想攪基就攪基qaq


    依然要謝謝點亮了地雷技能的土豪似qaq


    ps:如果作者去寫現言你們還會看嘛?最近有一個好想寫的腦洞,大概是講一隻小女鬼和一個大明星的同居生活……○ ̄_窩發現每次窩想寫的東西,都好冷……


    ☆、招個黃桑當乘龍快婿


    今夜的風有些大,沙沙的竹葉聲一直迴蕩在東郊那片小竹林的上空。


    看似平靜的竹林裏實則暗藏殺機,濃黑的夜色隱去了鬼鬼祟祟埋伏在竹林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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