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恭喜聽進錢楠攸的耳朵裏似乎有些刺耳,不過桂宓倒是對著晨晨笑了笑,“謝謝。”


    晨晨心想,幹嘛這麽客氣呢,反正你們也一定不會有好結果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土豪似持續掉落的地雷!


    ☆、金子一對,銀子一雙


    賈夫子踩著編鍾聲的尾巴走進了芙蓉齋。


    芙蓉齋裏原本低微的閑談聲也在賈夫子帶起的輕風中消散。晨晨一想到賈夫子就是盛寧國的著名畫家喵個咪,便覺得賈夫子此時踏著晨光而來的身影也高大了起來。


    賈夫子迎著晨晨的目光,慢悠悠地朝自己的寶座上走去,在經過晨晨身邊的時候,還對著晨晨揚起一抹淺笑。


    陳晨晨:“……”


    剛才還高大光輝的形象瞬間坍塌了。果然,這麽高大上的畫風不適合賈夫子。


    賈夫子那轉瞬即逝的笑容當然也沒有逃過花慈的那雙桃花眼,她疑惑地眨了眨眼,轉過頭來對晨晨問道,“賈夫子剛才是在對你笑還是對我笑?”


    這個問題下意識地讓晨晨扯了扯嘴角。她看著花慈那張求知若渴的臉,認真道:“當然是你。”


    花慈臉上的笑容還來不及綻開,就聽晨晨繼續道:“因為你就是個笑話。”


    花慈:“……”


    今日的早課是做對子。賈夫子顯然也沒有對這幫紈絝子弟的文學造詣有多高的期望,隻要求他們語句通順,主題應景便行了。


    晨晨拿著筆和紙思考了半個早課,可是不管怎麽思考,大腦裏也始終隻有唐詩三百首。


    不知道直接抄襲唐詩三百首會不會被發現?不過話說回來,唐詩三百首不算對子吧?而且還要應景……晨晨挖空心思搜尋著還有幸殘留在自己記憶裏的唐詩宋詞,最後覺得應景的隻有一句——千金散盡還復來。


    不過晨晨最後始終是沒有直接抄襲古詩詞,她硬是靠著自己那沒幾點墨的胸寫出了一副對子來——想當年,紅米飯,燕窩湯,金子一手,銀子一箱;現如今,白米飯,青菜湯,金子沒有,銀子花光。


    真是字字如泣血!


    晨晨被自己做的對子感動得淚花漣漣。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想起似乎還欠缺了一個橫批。


    於是她大手一揮,動作流暢地在白紙上寫下了六個字——這坑爹的人生。


    賈夫子一直站在最前麵觀察著眾人。見晨晨做對子做得淚如雨下,眼裏閃過一抹好奇。通常能感動別人的作品,都是先感動自己的。


    於是賈夫子走到晨晨的桌前,想看看她究竟寫了什麽。


    接著賈夫子整個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晨晨抬起水汪汪的眼眸,瞟了賈夫子一眼,“有什麽不對嗎?”


    “呃……”賈夫子略為沉思,“這個對子對仗還是工整的,就是內容太低俗。”


    “……”晨晨抿了抿嘴角,問道,“不是你說要應景的嗎?”


    #我的人生就是這麽低俗#


    賈夫子:“……”


    晨晨和賈夫子的對話勾起了黃桑的興趣。他也走到晨晨的桌前,低頭看了一眼晨晨那副寫得歪歪扭扭的對子——不得不說,晨晨在這點上還是沒有騙人的,她的字真的寫得很醜。黃桑現在很慶幸當時那副肖像畫沒讓晨晨題字。


    隻是這對子的內容……


    黃桑看了一陣,突然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整個芙蓉齋都安靜了,特別是一直在黃桑身邊筆墨伺候的李公公,更是一副馬上就要駕鶴西去的表情。黃桑他竟然笑了!不是冷笑不是嘲笑而是……嬌俏地笑了!


    李公公被嬌俏這兩個字嚇得抖了一抖。


    晨晨也是傻兮兮地望著黃桑,她回憶了一下,她似乎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黃桑的笑。黃桑平時的情緒起伏不大,就連說話都是一板一眼的。如今能看見黃桑嬌俏一笑,晨晨真的有種閃瞎她的汪眼的感覺。


    嬌俏一笑?晨晨被自己這個形容嚇了一跳,黃桑可以腹黑可以霸氣就是不能嬌俏!覺得黃桑嬌俏的她,真是罪該萬死!


    晨晨在心裏默默地給自己判了死刑,那邊黃桑已經收回了投射在對子上的視線,“坑爹是什麽意思?”


    陳晨晨:“……”


    她萬萬沒想到,黃桑的關注點竟然是這個。


    難道不該是她斐然的文采和深刻的內涵嗎?好吧雖然這兩樣她都沒有。


    晨晨提了口氣到胸口,準備給黃桑科普科普坑爹的意思,“坑爹就是……坑了你爹的意思。”


    晨晨的解釋簡單粗暴,但是她相信坑爹這麽具有文化底蘊和豐富內涵的詞語,一定能夠感染到黃桑,然後自己領悟其中的意思。


    黃桑聽了晨晨解釋,抬眸看了晨晨一眼,“沒有人敢坑我的爹。”


    陳晨晨:“……”


    黃桑,恐嚇我這種庶民有意思嗎?!我也知道沒有人敢坑你的爹啊!五髒六腑都抖了抖好不好!


    黃桑剛才那一眼殺傷力極大,晨晨初步估計自己大概五成以上的內髒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


    “自然是沒有人敢坑您的爹的。”晨晨的嘴巴咧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露出八顆整齊漂亮的牙齒。


    黃桑的眸光微閃,這討好的模樣,他從小到大不知見過多少——在不同的場合,不同的人身上。可是晨晨的刻意討好,卻從來沒有他覺得反感,反而覺得……很開心。


    笑意不自覺地染上嘴角,黃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抿了一小口早已涼掉的早茶。


    一天的課結束後,晨晨再次被賈夫子傳喚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裏。


    再次踏入那個掛滿字畫的房間,晨晨隻覺得這間屋子都在閃閃發光。這些一定全都是喵個咪的真跡啊!


    “坐。”賈夫子這次沒有坐在自己上次作畫的桌案前,而是走到兩把迎客用的椅子前坐了下來。晨晨看著賈夫子指著的那把椅子,卻遲遲沒有過去的意思,“要談很久嗎?”


    坐下來談這麽正式看來不要半把個時辰是完不了事的啊。


    賈夫子無語了一下,跟著嘴角一勾,收回了自己那隻還停留在半空中的手,“關於那副《月下美人》……”


    晨晨“嗖”地在對麵的那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賈夫子忍不住笑出了聲,他還真沒見過像陳晨晨這樣好理解的人。世人都說無商不jian,似乎jian詐早已成為了商人的本性。可是陳晨晨雖然出身在商戶之家,卻像長在一般。


    大約還是跟陳老爺做的買賣有關吧。經營古字畫不比其他生意,沒有一點風雅之趣的人是做不來的。


    晨晨坐在那張不怎麽舒坦的椅子上,屏息等著賈夫子的下文,可賈夫子卻好似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再也沒有了下文。無奈,晨晨隻好主動喚回賈夫子的注意力,“賈夫子,你就是喵個咪嗎?”


    雖然晨晨不知道喵個咪到底是個多有名的畫家,但是從他畫的標價還是能看出,他是一個多值錢的畫家。這樣一個當紅的畫家,為什麽會窩在一個小小的書院裏當個教書先生?難道是為了體驗生活?


    賈夫子笑了笑,反問道:“你覺得我是個喵個咪嗎?”


    我當然不希望你是喵個咪,那會讓人對畫家這個職業絕望的。可是那副《月下美人》,不僅陳老爺說是真跡,就連塗老爺雇的專家鑑定團也一致認為,這就是出自喵個咪之手,她實在是找不出別的理由了。


    “我爹說那幅畫是真跡。”晨晨沒有直接回答賈夫子,而是搬出了陳老爺。賈夫子笑了笑,剛才還說她單純呢,現在看來還是有些小聰明的。


    “既然陳老爺說是,那就是吧。”賈夫子靠在椅背上,那無所謂的語氣,就像是在說“既然你說這個是白菜那就是白菜吧”。


    晨晨忍不住皺了皺眉,賈夫子這是準備走懸疑路線,還打算把這個懸念一直留到大結局麽?


    “那你到底是不是啊?”晨晨就像是強迫症發作的病人,一定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賈夫子卻隻是超然世外地笑了笑,“你猜。”


    陳晨晨:“……”


    讓這個問題一直懸疑下去吧。


    直到晨晨走出那間清香瀰漫的屋子時,也沒有搞懂賈夫子把她叫過來究竟是做什麽的。難道就是為了確認她發沒發現自己是喵個咪?


    可是這點從賈夫子給她作畫開始,就該做好被爆馬甲的準備了吧?


    晨晨一邊搖著頭,一邊走回了芙蓉齋。芙蓉齋裏早已人去樓空,可是晨晨卻意外地在院子裏看見了錢楠攸和桂宓。


    沒經過什麽思考,晨晨下意識地躲在門邊,偷看著屋外的兩人。兩人似乎起了什麽爭執,臉色都不怎麽好。晨晨看著他們又搖了搖頭,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而且還是在書院這麽神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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