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四萬載,恍如隔世。


    張桓扭了扭身子,睜開了雙眼。


    眼中滿是疲憊與滄桑。


    如同大夢千秋還未回神,他還有些沉浸於其中,腦海中的畫麵是那樣的真切。


    不過,他很快就回過了神,因為....


    “呃,胳膊麻了。”


    張桓吃痛,咧著嘴吸氣,酥酥的感覺很快將他拉回了現實。


    胳膊已經失去了知覺,血液不流暢導致一陣陣的發麻。


    在記憶中是有多久都沒體驗到這種感覺了,一時間由修士轉化為凡人有點不適應。


    感受過才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多麽虛弱,連自如控製體內神經血管都做不到。


    尤其是天地靈氣,重新高不可攀了起來,無法感知到,更無法納入體內。


    唉,修仙世界的凡人。


    看了眼身側,囡囡像八爪魚一樣抱著他,頭枕在胳膊上,睡的正香甜。


    張桓用另一隻手扶住她的頭,放在了枕頭上,將胳膊挪開。


    他記著明明醒著的時候自己還堅持分開被窩睡,囡囡也答應了。


    怎麽一醒來就發現囡囡又貼了上來。


    這小家夥有點太粘人了,每天晚上都會緊貼著身子,抱著張桓一起睡覺。


    不一起睡就會各種“耍脾氣”,有時候假意生氣,撒嬌的軟磨硬泡,執意要一起睡。


    有時是佯裝害怕不存在的鬼怪,需要哥哥保護。


    今日更是連夜襲都搞出來了。


    不過也習以為常了,他全當小孩子的安全感缺失來看待。


    沒有遇見前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所以才這樣追求安全感....


    能理解。


    環顧四周,一邊的桌子上,杯中隻餘下了幾滴還未幹渴的水滴,打消了張桓想喝上一些水的念頭。


    屋內條件簡陋,隻有一張土炕,占了整個屋子的三分之一,平日他們就睡在這張炕上。


    雖然硌得慌,但這裏也沒現代那個條件能讓他睡上軟床了,隻能將就著,習慣了也還好。


    燕國平常百姓家大多都是如此,一家老小都睡在一張炕上,幾口人就攤幾床被子。


    有的家裏貧苦,孩子又多,連被子都湊不齊,隻能兩個兩個擠在一床被子裏睡。


    養幾個孩子能活下來就已是不容易,哪還有閑錢去置辦多餘的床鋪。


    張桓家裏還好,隻有兩個人,不愁這些問題。


    剛開始在城裏艱難立足的那段時期已經過去,賣糖葫蘆的錢夠支撐他的生活了,短時間內無憂。


    腦海中匯總模擬中的記憶,他看著囡囡香甜的睡顏,不自覺的放鬆了起來。


    “找個時間帶囡囡一塊離開吧,取回留的遺藏,帶她一起修仙。


    留著她一個人能否在這燕都之中活下去都猶未可知。”


    心裏悄聲說道。


    不管他的身份如何變換,始終都是囡囡的哥哥,二人相依為命的時光是他忘不了的美好回憶。


    如今有了改變自身命運的能力,他不會拋下囡囡一個人,四萬載的時光並未磨滅他心靈中的人性。


    山高路遠,以囡囡的小身板肯定受不住,得做好充足的準備。


    另外路費也是個問題....


    身為凡人,他隻能以銀兩交易,若拿著源這等修行資源,難免遭人惦記。


    東荒大地民風彪悍,打劫搶掠的事時常發生。


    他雖精通源術,不僅能尋源亦能殺伐,不過憑自己如今孬弱的凡人之軀,連億萬分之一的能力都施展不出來。


    勉強對付輪海秘境的修士就已經是逆天了,能以凡人之軀逆伐修士。


    最好穩妥一點,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暴露,不然徒留禍根。


    而若想短時間收獲不少銀子,靠攢出來肯定是沒戲。


    這冰糖葫蘆製法倒是有人向他開口詢問過價格,作為安身立命之手藝,想來能賣個好價錢。


    當下天色正暗,從窗戶上釘的嚴嚴的木板縫隙間可窺見雪白的月光。


    張桓心神搖曳,覺得自己睡恐怕是睡不著了,扭頭躺在枕頭上。


    模擬裏的時間雖長,但根據他的經驗到結束也隻不過在現實過了一小會,離清晨還有大把的時間,夠他想出萬全之策了。


    正對著屋頂,張桓向上看去,頓時渾身打了個激靈。


    一個人臉正對著他,麵無神色。


    他租住的屋子頂部是青瓦,防水的效果很好,也能遮陽。


    不過有個缺點,瓦片它是一層一層壘起來,就像可拆卸的積木,不夠安全。


    若有人悄無聲息的上了屋頂,將青瓦揭開,神不知鬼不覺的就能看見屋內的景象。


    就如現在這樣,張桓上方的一塊瓦片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女子的臉。


    黛眉彎彎,丹鳳眼水靈靈,有一抹藍光,鼻挺高挑,芳唇潤澤,臉龐清白細膩....


    張桓一瞬就認了出來。


    是她?


    白日見的那位修仙者,來到他的小店裏買了三串糖葫蘆。


    那股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很出眾,是唯有長久修道才能培養出來的,與凡人有別,一般人打見到就不會忘記,何況隻過去了不到半天。


    青瓦極易發出脆響,哪怕是那些輕功高手,也不能在不驚動屋主人的條件下上房揭瓦。


    不過....對修仙者就輕而易舉了。


    “她半夜來我屋頂做什麽,還偷摸的窺探....”


    張桓皺起了眉,謹慎的盤算,暗中凝聚源術,與她對視。


    最近街坊間失蹤的人愈加頻繁,一戶一戶的消失,幾乎每隔三兩天就有新的傳聞。


    衙役草草了事,不願觸這黴頭,加之城裏的修仙者也越來越多,頗有股風聲鶴唳之事態。


    雖然張桓不知道相關的緣由,但怎麽想都與修仙者二字脫不了幹係,也隻有擁有超凡脫俗力量的修仙者才能做到傳聞中的那些詭事了。


    半夜三更,偷摸的揭人家凡人的屋頂,悄咪咪的看,在張桓發現前已經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要說沒有不懷好意他是絕對不信的,不然這麽鬼鬼祟祟的是幹什麽,看他長得帥嗎。


    四目相對,誰也沒有說話,默默的對著眼,氣氛愈加凝重。


    “你....糖葫蘆挺好吃的。”


    冷不丁的,屋頂上的女修說道,尷尬的笑了兩聲,露出了潔白皓齒。


    張桓沒有回應她,仍舊死死的對視。


    “那個,我要是說我沒有圖謀不軌,你會信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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