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了這三個大台, 左右中三派一起diss, 白玉蘭真的是被撕爛了還得再被踩兩腳鞭屍,很快就有類似的男德班被批露, 無數案例被翻出來,這一組織涉嫌公開場合宣揚不當思想、破壞公私財產、縱火、綁架、非法拘禁、虐待、不當藥物和器械治療——


    光是被男權聯合會介紹到沈明輝這裏參與集體訴訟的受害者就有四十三人之多,還有一對妻夫捧著兒子的遺像來到了律師行。


    “我真的沒想到, 我們真的是為他好,他讀那麽多書人都讀傻了,說要單身一輩子……我們以為男德班能把他改好——沒想到他從裏麵出來就自殺了。”


    母親哭訴道。


    一個本來應該在學術界有自己成就的男博士,被母父送進了男德班, 出來之後在自己的房間燒炭自殺。


    “那個人就是騙子!他說隻是學習一些國學典籍,教導一些相親技巧,我真沒想到——”父親哭訴道。


    沈明輝看著這兩個人, “你們可以加入訴訟。”


    他並不想對這對妻夫多說什麽,不是每個人都能麵對自己是害死自己兒子原凶這一事實的,把所有的錯推到別人身上比較容易。


    孟小冬隔著百頁窗看著這些人, 有些麵孔他有模糊的印象,有些完全沒有見過,但那種表情他很熟悉, 每天早晨他都能在自己的臉上看見。


    “沈律師,你是不是不需要我了?”孟小冬看著沈明輝的眼睛道。


    “不。”


    沈明輝搖頭,“我需要你。”


    “為什麽?”


    “他們所有的指控我都看了,隻有你指控了性,侵……”


    “你是說我在撒謊?”孟小冬皺起了眉。


    “不,我是說隻有你有勇氣站出來。”


    根據對這四十二個人的初步詢問,他們中的有一些人目睹過室友被強迫裸/體,被語言性/騷/擾,甚至被性/侵,但這些人還有一個共同點,“你是男德班相信,“性向錯亂”是可以被導正的,一旦嚐過女人的滋味,學會正確的“侍奉”女人,就可以恢復正常。


    孟小冬愣住了,他沒想到會被問及這個問題,“我爸爸看見我和我男朋友在後院接吻。”


    這才是他被送到男德班的真正原因。


    “如果你不打算繼續告了,我能理解。”


    這個世界對男同“寬容”也不寬容,法律上從來沒有認為男同非法,有一些名人男同比如王爾德、圖雷也沒有被判刑或被逼死過,但是主流終究是不宣揚的,女星出櫃了隻有悄無聲息消失這一條路,男星出櫃了倒是能“打一打”,但一樣慢慢邊緣。


    普通人中也是一樣,那種有形無形的壓力始終存在。


    “我告。”


    孟小冬正色道,“我能做到。”


    他能麵對嗎?麵對真相被揭露,麵對別人或帶著幸災樂禍的同情,麵對流言蜚語,麵對跟隨一生的性侵受害者標籤,麵對一生的孤寂,麵對事業的毀滅,麵對家族的離棄——


    看著自己郵箱裏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視頻片段,夏頌恩死死地咬著嘴唇……


    他的手機震了一下,“今晚九點,酒店,房間號……”


    她就這樣理所當然的發來房間號,威脅他一定要去,想也知道他去了的話將會麵對什麽……


    從抽屜裏拿出醫生開據的重度抑鬱的診斷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他將自己的郵箱清理幹淨,手機卡撥掉掰碎,手機砸爛。


    從衣櫃裏拿出自己最喜歡的一套主播服,那是他的幸運“戰衣”,第一次登上主播台的時候他就穿著它,就算被人嘲笑穿了三次,他還是堅持在特殊的場合穿這套衣服。


    杏色包黑邊的真絲襯衫,黑白相間的外套,白色的一步裙,杏色的高跟鞋……


    沒人知道他有點怕高,小的時候有一次他偷偷的躲過所有人爬上了花園裏最高的一棵樹!那棵樹前一天表姐挑戰失敗了,他知道自己可以,他也知道自己不比表姐差——


    保父一臉怒色的出現在樹下麵,男孩子怎麽可以爬樹?他下樹的時候腳下一滑……保父為了給他一個教訓,故意沒有接住他,他摔得結結實實,一隻腳扭到,一隻胳膊骨折……


    二爸有些生氣,媽媽和大爸卻說保父做得好,耶耶也贊同保父的做法。


    從此以後他就開始怕高——


    不是怕摔下來,而是怕摔下來受了傷所有人都責怪他。


    這次她們也會責怪他,責怪他竟然得了抑鬱症這麽矯情的病,連累她們在媒體麵前曝光,責怪他不夠堅強,竟然選擇了自殺。


    抑鬱症不過是弱者的無病呻吟,窮人吃飽了撐的矯情。


    耶耶曾經一邊抽著菸袋一邊評論新聞。


    對了,他還認為嫁不出去的男人應該被關進廟裏出家,或者幹脆隨便找個女人配對。


    出軌的男人應該被浸豬籠。


    “我有一個遠房的表舅,沒結婚未婚妻就被他剋死了,在家裏守望門寡,誰知道二十歲的時候被一個貨娘勾引私奔,沒逃出二裏地就被抓回來了,他非說自己是被貨娘綁走的,我奶奶那個時候還是族長,做主把他浸了豬籠,當時我五六歲就在邊上看著……”說到這裏,他臉上甚至帶著某種惡意的興奮。


    “他真的是被貨娘綁走的怎麽辦?”那個時候的夏頌恩問道。


    “他一樣是失了貞的男人,留下來何用?隻有一死了。”


    是啊,隻有一死了,他腦子裏不停地迴響著耶耶的話。


    。


    夏頌恩沒有坐電梯,而是徒步走樓梯上了頂樓,他站在樓頂上,春風夾雜著沙砬狠狠砸在他的臉上,吹得他的衣服烈烈做響。


    他走到樓的邊緣,低頭看向樓下螻蟻般大小的人和車,竟然不怕高了——


    這麽高躍下去……


    忽然,一個人出現在他的身後,狠狠將他從樓的邊緣拽了下來。


    他看向那個人……瘦高膚色微黑……張令佳,張唯卿的女兒。


    “你在這兒幹什麽?”他憤怒地吼道。


    “我經常來這兒抽菸,我還要問你在這兒幹什麽!掉下去可不是好玩的!”張令佳大聲回吼道。


    “關你屁事!”夏頌恩扭身準備離開。


    “我知道你發生了什麽事。”


    張令佳道。


    夏頌恩驚訝地看著她,難道張唯卿會跟女兒炫耀?他的臉一下子白了。


    “我十歲的時候曾經有一位非常溫柔漂亮的保父,忽然有一天我發現保父在我的房間裏哭,他看見我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和你看見我時一模一樣,然後他就自殺了,我爸和我媽大吵了一架,我這才知道我媽性/侵了他,還拍了錄像威脅他繼續關係,他死之後錄像被我爸發現了。


    我媽和我爸說他是自願的,想要上位不成才自殺的,我爸信了,可我不信!我不傻!我記得那天他的表情!”張令佳看著夏頌恩,“我在你的臉上看見了同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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