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人拚命按著她的耳朵把她護在懷裏,低啞的聲音如同在哼唱一首童謠,慢慢地哄她冷靜下來,這聲音如同催眠,卻也無法阻止眼淚因為恐懼和傷心噴湧而下。


    “不要聽,不要聽……我在這裏的,沒關係……”


    他抱著她,換來她的愣怔、僵硬,然後是抗拒。


    柳樂涵從短暫的大腦空白期中緩過來,拚了命推開麵前的人,胡亂抹掉臉上的淚,新的淚水又重新覆蓋。


    “你為什麽現在才來?”她哭喊著,仰視他,語氣卻是逼問與怨懟。


    沈畫意閉了閉眼,不過短短幾天他似乎瘦了好多,眼窩都有些凹陷,“對不起,我無法操縱和預料每一個輪迴中發生的事情,所以為了得到多方位的消息,我必須反覆進入龍門絕境。”


    “為什麽這麽遲?為什麽你沒有早一些出來!那樣說不定楊果就不會出事!都是因為我太蠢,好像沒有你的步步為營我就什麽也做不成,我連自己的朋友都保護不了!我原以為逃過那一劫她就不會再對楊果下手……”


    柳樂涵的手掐在他雙臂上,隔著衣服,可依然那樣劇痛。


    非常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在房間裏,令人頭腦發昏。


    她果真是發昏了,腳底下輕飄飄的像踩在棉花上,更分不清這濃烈的血腥究竟是來源於幻視中慘死的楊果,還是來源於自己被生生撕裂的內心,又或是從眼前這個人身上傳來的。


    這個一向思忖有度、不知究竟在規劃著名什麽的人。


    “你覺得我隻是在為自己步步為營嗎……”


    沈畫意哭不出來。


    他看慣了人間的喜怒哀悲,不會因為什麽事特別欣喜,也不會因為生離死別就多一分難過。


    可是當她說出實話的時候他的心還是緊了一下,說出來的話也好像浸泡著眼淚那樣苦澀。


    原來她一直都是這樣想的。隻是以前不敢說,或者說出於對他的利用,不能說。


    他好想問問她在龍門答應他求情緣是不是也隻是為了活命,後來說的喜歡是不是也是利用,但是他自己也知道,現在這個時機並不合適。


    他從沒有這樣優柔寡斷過。


    她跌跌撞撞跑出去,手機揚聲器裏呼嘯的風聲不再肆虐,取而代之的是嘈雜的人聲、哭聲,緊接著是120和警笛的聲音。


    “樂涵……”沈畫意疲憊地用袖子拭去臉頰邊的血汙,試圖拉住她,卻被柳樂涵毫不留情地甩開。


    “別碰我。”她雙目猩紅,完全像一隻發狂的獸。


    江瀚海頹然跌坐在地上,柳樂涵一把搶過手機,上麵顯示通話時長已經超過五分鍾,但這個通話遲遲沒有被扣掉。


    “趙驍?”柳樂涵把手機放在耳邊喊道。


    喊了幾聲之後,手機似乎經過好幾人之手波折地重新回到趙驍手裏,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崩潰,帶著哭腔,“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她……你明明特意等到我回來才走,可我還是讓她出事了……”


    “不要哭,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柳樂涵明明自己臉上也哭得一塌糊塗,卻拚命假裝鎮定地安慰趙驍,“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告訴我,楊果她現在情況怎麽樣?她還……活著嗎?”


    “我在救護車上,她失血過多,現在血壓很低……好像有骨折,其他的傷情現在還無法判斷,但是還有呼吸……”


    “別哭!你一個大男人哭什麽!”柳樂涵幾乎是破音地吼了出來,“現在你是唯一能陪著楊果的人了!”


    “好……我已經聯繫了楊果的父母,他們正在往這邊趕,在他們來之前我會守在她身邊處理好一切的。”


    “毒蘿呢?”


    趙驍頓了一下,“是她把楊果推下去的,警方現在把她帶走了。”


    “好,很好……讓她暫時遠離楊果……”柳樂涵痛苦地蹲下來,“但是之後要怎麽辦……你們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不知道,一切都很亂,今天毒蘿突然說想去億達商場的一家餐廳吃飯,那裏很遠,但是我們也沒什麽事,索性就去了。到了之後她又說想轉轉,看看其他餐廳,結果在經過一個露台時她突然好像就發了瘋,衝著露台邊緣跑去,她要跳樓……那種狀態我很難形容,就像被什麽東西附了身……楊果衝過去拉住了她,結果在拉扯間她卻突然把楊果甩了下去……”


    他們聽著這一切,然後沉默。


    “有人迫不及待了。”江瀚海舔舔幹裂的嘴唇說道,“那個人等不及了,迫不及待地渴求新的血祭。你和楊果丫頭在途中本應發生些什麽的,但出於種種原因沒有發生,預料中的血祭遲到了,那個人得不到養料有可能自身難保,所以寧可耗費一枚棋子鋌而走險,也要達到目的。”


    沈畫意定了定心,很想抱抱她,卻怕親眼看到她對自己的抗拒,“你剛才說原以為逃過那一劫她就會放過楊果,是什麽意思?”


    柳樂涵忍了淚,把通話開到外放,確保現在的交流是在四個人之間有效的。然後,她說出了全部有關於毒蘿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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