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擎烈那張冷峻的臉露出了幾分慌張,他轉頭看向了阮紫茉。


    阮紫茉循著聲音看過去。


    柯雅蘭穿著粉色裙子,頭發都挽了起來,臉上塗了脂粉,脖子戴著珍珠項鏈,耳朵戴著珍珠耳環,整個人嬌嬌俏俏的,如同一朵盛開的花朵。


    “厲大哥,你……”


    她雙眼帶著水霧,目光幽怨地看著厲擎烈,欲語還休,那模樣無比委屈。


    柯雅蘭之前一直表現出溫婉優雅、善良得體,就最完美的千金小姐形象,此刻露出委屈的神情,更加容易激起人的憐惜、心疼。


    “叫魂啊,嚇死人了,還以為大白天鬼跑出來了。”


    顧雲庭的手一抖,手中的冰棍差點掉在地上,他的手臂、脖子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平時顧雲庭多少會顧忌一下對方身份,他要是隨時隨地對人炮轟,他家老頭子的拐杖捶他,都會捶冒煙,拐杖沒了可以再找,可他就一條命呀,他還是有些惜命的。


    但他的嘴巴剛才發揮得酣暢淋漓,嘴巴的狀態一時間沒調整過來。


    柯雅蘭一愣,臉上那柔弱表情沒維持住。


    察覺到氣氛不對勁。


    護住冰棍後的顧雲庭,這才轉頭看向柯雅蘭,試圖化解尷尬,“柯同誌,好久不見啊,你的臉真白,像刷了幾層石灰的牆。”


    這是什麽誇人的話。


    柯雅蘭的臉都要黑了。


    特別是柯雅蘭過來之前,還特意在臉上撲了一層香粉,讓臉看起來蒼白,病懨懨的,要激起厲擎烈心中的愧疚。


    在宴會上,厲擎烈丟下她跑了,她怎麽能不氣,特別是她還和阮紫茉待在一起,這讓她恨得牙癢癢。


    但柯雅蘭不傻,她懂得讓自己怎樣獲得好處。


    阮紫茉差點要笑了,她覺得顧雲庭是故意的,但找不到證據。


    不過她這次猜錯了,顧雲庭還真是無意的,看到柯雅蘭的臉,他就下意識想到了刷白的牆壁,順口就說出來了。


    “顧大哥……”


    柯雅蘭淡淡喊了一聲顧雲庭,就不再理會他了,她那雙泛著水霧的眸子緊緊盯著厲擎烈。


    “厲大哥,你答應我爸爸,陪我參加濯家宴會的,你怎麽能突然跑開呢。”


    柯雅蘭聲音都帶悲傷。


    聽著就讓人覺得她委屈。


    阮紫茉轉頭看向了厲擎烈,難怪他會出現在濯家宴會上了,原來是陪柯雅蘭來的,心中沒由來一陣煩躁。


    厲擎烈隱約察覺到了阮紫茉的情緒不對勁,可有些事情又說不清楚,見她手中的冰棍已經融化滴水了,他開口說,“冰棍滴水了,還吃嗎?”


    “吃?”


    阮紫茉笑了一聲,“誰吃得過你呢。”


    她將冰棍塞進了厲擎烈的嘴裏。


    此刻的厲擎烈嘴裏塞著一根冰棍,手中拿著一根冰棍,雙眼望著阮紫茉離去的背影,顯得有些窘迫、狼狽。


    老厲在部隊裏無所不能,似乎沒有什麽難得倒他,是出了名的冷麵修羅。


    顧雲庭難得看到他窘迫的樣子,站在一旁看戲。


    “厲大哥,阮姑娘怎麽能這樣對你,太粗魯了,冰棍的溫度那麽低,就這樣捅入喉嚨,要是弄傷你喉嚨怎麽辦?”


    柯雅蘭一臉關切地上前,伸出白皙的手,作勢要幫厲擎烈拿出嘴裏的冰棍。


    厲擎烈避開了柯雅蘭伸過來的手。


    柯雅蘭一愣。


    厲擎烈眸光犀利地看了一眼柯雅蘭。


    柯雅蘭後背冒出了一股涼意,那一眼,仿佛看穿了她內心的想法。


    厲擎烈沒再理會柯雅蘭,拿著冰棍,追在阮紫茉的屁股後,“媳婦,等等我,別走那麽快。”


    明媚嬌美的女子走在前麵,高大俊美的男人追在她身後,雙手拿著兩根冰棍,低聲哄著小女人。


    女子轉過頭,不願聽他多說。


    男人隻能跑到另一邊,低聲哄著。


    女子皺著鼻子,嗔怪地瞪他。


    金童玉女、郎才女貌,也不過如此了。


    即使明知道他們正在吵架,可落在旁人眼裏還是一幅美好、溫馨的畫卷。


    柯雅蘭僵著身體站在原地,身側的手攥緊,她很不甘心。


    他怎麽能這樣對她。


    她到底哪裏不如阮紫茉了。


    那女人隻不過是從鄉下來的婦人。


    沒讀過幾年書,沒有才藝,一身粗鄙。


    厲擎烈到底為什麽對那樣一個女人死心塌地。


    身旁傳來一陣輕笑聲。


    顧雲庭扔掉手中的木棍,朝車上走去。


    那一聲笑,宛如一巴掌,扇在了柯雅蘭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吉普車啟動,卷起了一片塵土。


    開出去沒多久,就趕上了前麵那對夫妻。


    厲擎烈高大挺拔的身軀,蹲在了阮紫茉麵前,要背她。


    阮紫茉淡淡看了一眼,繞開他,繼續往前走。


    顧雲庭降下車窗,一邊開車,一邊看戲,“老厲,嫂子不想你背呢。”


    厲擎烈直起了身,收回前方的目光,側首看向顧雲庭。


    “吃,誰能吃得過你呢,哈哈哈……老厲,我從來不知道你這樣能吃……”


    顧雲庭臉上露出壞壞的笑容。


    “閉嘴。”


    厲擎烈眉宇間夾著煩躁,收回目光,繼續朝前追去。


    那天晚上,厲擎烈為了哄媳婦小氣,摘了不少花回來。


    一個大小孩子,帶著三個小蘿卜頭,和一條狗,蹲在牆邊,看著他們爸爸第29次被媽媽轟出臥室。


    “爸爸,怎麽肥事,摘那麽多花花?”


    小香香歪著腦袋,頭上的小揪揪晃了晃,肉嘟嘟的小臉上滿是迷茫。


    “家裏那麵牆的薔薇花都要被他薅禿了。”


    星寶兩條小眉毛都要擰在一起了。


    “路邊的花花,也光頭了,可怕。”


    步寶想起大院門口前那條路上的野花被他爸爸大把大把薅,突兀的光出一大片。


    “燕燕嫂子家的菜花都薅走了。”


    星寶覺得這才是更可怕的。


    連菜花都不放過,這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爸爸,犯花癡了。”


    渝寶小胖手抓了抓小腦袋,不太聰明的腦子想呀想,苦惱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了他。


    “怎麽了?”


    渝寶滿頭問號。


    “花癡不是這樣用的吧?”


    星寶開口。


    “哦……”


    渝寶尾聲拉得很長。


    厲擎烈沮喪轉頭,就看到了四雙大大的眼睛盯著他。


    “……”厲擎烈。


    阮紫茉第二天去找沈子騫。


    昨天在濯家看到那人,讓阮紫茉很不安。


    還有沈夢珠招惹了她,害得她差點毀容,她自然要好好教沈夢珠做人道理——惹了我,生死難料!


    她之前不把沈夢珠當回事,可不代表她可以欺負她。


    沈家老宅。


    沈子騫早餐都不吃,洗了一個澡,喝了一杯咖啡,就進書房處理公務了。


    何鈺軒走了進來。


    “怎麽樣了?”


    沈子騫的聲音很溫和,翻閱文件的動作不停。


    “那條江打撈了許久,似乎連江裏的泥沙石頭都撈出來了,就是沒見到那人。”


    何鈺軒神情有些凝重。


    “你是說他死了?”


    沈子騫抬起了頭,那雙睿智的眼眸泛著冷光。


    “不是。”


    何鈺軒苦著臉,沒見到屍體,他怎麽敢說人死了。


    “在黑市上花錢買凶要他命的,從來沒停過,前兩天,我們的人解決了一批……”


    “扣扣”


    書房的門被敲響。


    “進來。”


    沈子騫皺了皺眉,家裏的保姆都知道,要是沒什麽重要的事,不能來書房打攪他。


    保姆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大少爺,小茉小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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