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紫茉搖下車窗,看了過去。


    是一輛部隊裏的車。


    原本以為那輛車會很快駛過。


    沒想到那輛車停了下來。


    車窗也降了下來,裏麵坐著一個清秀的女子,女子頭上是時髦的卷發,穿著一條蕾絲花邊的白裙子,耳朵戴著珍珠耳環,笑盈盈地看著阮紫茉這邊。


    “阮同誌出去玩呢?我要去政委家聊一些事情。”


    柯雅蘭撐著下巴,滿臉的驕傲,連和人說話都用一種施舍的語氣,就好似她和別人說話,都是一種恩賜。


    阮紫茉見到柯雅蘭臉上的笑容,就知道這個女人是故意的,不想搭理她。


    “你還真隻會花厲大哥的錢,當初能嫁給厲大哥,你一定很得意吧,畢竟山雞變鳳凰了,在你們那個山旮旯,厲大哥就是天下的雲,你這種是地上的泥,嫁進厲家了,總算不用過這種窮苦日子了,像吸血藤一樣,攀上了怎麽扒都扒不下來,真惡心。”


    柯雅蘭發出了一陣冷笑,說出的話非常難聽。


    柯雅蘭自以為她是高學曆高學識的海歸,對阮紫茉這種鄉下婦人很瞧不上眼,回國之後自然沒有主動調查過阮紫茉,即使從別人嘴裏聽到阮紫茉的一些事,也不放在心裏。


    隱約知道阮紫茉開店,覺得隻街頭那種小攤販,認定賺不了幾個錢,覺得她花的錢都是厲擎烈的。


    前麵的司機聽到這些話都覺得異常刺耳,這姑娘長得乖乖巧巧的,嘴巴這樣毒。


    還有說誰是地上泥呢?


    這可是沈老的親孫女,有著無限福氣呢。


    阮紫茉笑了一聲,“怎麽,現在覬覦別人男人的人都這樣不好臉的嗎,跑到正室麵前耀武揚威,教養就這般,你還是柯師長的閨女呢,他平時都不教你寡廉鮮恥的嗎。”


    柯雅蘭被氣得臉都綠了。


    司機再次朝柯雅蘭那邊瞥了一眼,隻是一個師長的女兒,就這般張揚跋扈了,師長的身份還沒資格擠到沈老麵前呢。


    這姑娘要是知道小茉小姐是沈老的親孫女,恐怕會嚇得腿軟了吧。


    司機是從部隊下來,心不是一般硬。


    別人要作死,他自然不會攔著。


    “要不是你卑劣、無恥,用上吊威脅厲大哥,他又怎麽會娶你,你這種女人和厲大哥在一起,隻會拖累他,這次厲大哥錯失團長的位置都是因為你,他要是娶一個家世好一點的姑娘,這種事也會幫得上忙,團長的位置也不會輕易落在別人身上。你要是有點良心,就主動離開厲大哥。”


    柯雅蘭擺出高高在上的樣子,用一種斥責的語氣說。


    “柯小姐,你喝洋墨水喝多了,把自己腦子喝壞了吧,團長的位置該誰來坐,是上麵多方麵考量做的決定,不是你可以隨意議論的,難道你比領導還厲害。不過搶別人男人,還說得這般理直氣壯、大義凜然。我真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阮紫茉可不是那麽容易被別人pua的人,她輕笑一聲。


    柯雅蘭麵上一僵,目光不善地瞪向阮紫茉,一個鄉下女人竟敢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


    阮紫茉笑著說,“你這種亂勾引別人家男人的放蕩行為,要是放在幾年前,可是要浸豬籠的。”


    柯雅蘭不是開口閉口都說她是鄉下人,那她就用鄉下人的話直白地講。


    司機聽不下去了。


    他開車,狠狠撞了上那輛車。


    “咣當”一聲,兩輛車都劇烈晃動了幾下。


    車頭那邊凹陷了一大塊。


    “你怎麽開車的,你會不會開車。”


    柯雅蘭看到了,尖叫了起來。


    “修車費用,去沈家找沈老,沈家家風一向正,這點錢還是會賠給你。”


    司機看了一眼失控的柯雅蘭,淡淡說了一句。


    柯雅蘭傻眼了,怒火僵在了臉上。


    她剛才聽到了什麽?她都要懷疑自己的耳朵了。


    司機懶得理會柯雅蘭,車搶先開進了大院。


    阮紫茉雖然不喜歡以勢壓人,但看到柯雅蘭剛才吃癟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柯雅蘭被剛才那句“修車費用,去沈家找沈老”砸得腦袋暈暈的,她對前麵的警衛員說,“你剛才聽清楚了嗎,他說去沈家找沈老?”


    聲音很尖銳,如同利刃劃在玻璃上發出的噪音。


    “小姐,你並沒聽錯,那司機確實是這樣說的。”


    前麵的警衛員回答。


    柯雅蘭雙手緊握成拳,臉色蒼白,剛才的優越感全然不在了。


    阮紫茉那女人怎麽可能認識沈老那樣的人物,她隻是一個鄉下來的村婦,書都沒念過幾年,她父親都是個師長了,也隻是見過兩麵沈老,還是遠遠看著的那種。


    “那司機口中的沈老,說不定隻是一個姓沈的老頭,不是我想的那人。”


    柯雅蘭嘀咕起來。


    這樣一想,柯雅蘭的心情總算好了不少。


    警衛員卻沒有那種放鬆心情,他總覺得剛才那個司機有些眼熟,隻是一時半會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阮紫茉不知道司機剛才那一句話,在柯雅蘭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她正忙活著把後備箱的東西搬到家裏。


    星寶正拿著新玩具大飛機,玩耍,他很喜歡這個玩具,非常開心。


    阮紫茉看著星寶這樣開心。


    她心想:老頭子看著不靠譜,沒想到做事這般細心。


    院子外麵傳來一陣陣腳步聲。


    “這麽多東西,是幹啥呢,準備下一年的年貨!”


    調侃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未見其人先見其聲。


    阮紫茉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


    厲擎烈、顧雲庭相繼跨步進來。


    “嫂子,你這是土匪打劫回來了。”


    顧雲庭頂著一張青紫的臉,湊到阮紫茉身邊,打趣開口。


    阮紫茉看著顧雲庭那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一陣沉默。


    看來和魏錦榮打架的人找到了。


    “顧少爺。”


    司機看到顧雲庭,打了一聲招呼。


    看到是沈家的人,顧雲庭輕挑了一下眉,自成一派的風流。


    阮紫茉看著一陣感慨,以為是浪子,結果人家搞純愛。


    她不由想到了魏香雪,誰能想到一個看純愛文《羅密歐與朱麗葉》哭得一塌糊塗的姑娘,要去養魚呢。


    這個世界有點癲。


    “沈老最近還好嗎。”


    顧雲庭見是沈家人,鬆了一口氣,這要是姓葉的,給嫂子送那麽多禮物,恐怕老厲的妒火要把老房子都燒了。


    司機看了一眼阮紫茉,想到老爺子一把大年紀了,還裝病騙小姑娘家,他老臉都不自然了,那句“挺好的”變得有些難以啟齒。


    “……”顧雲庭滿臉疑惑,他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東西搬下來之後,司機開車離開了。


    顧雲庭在這邊蹭了一頓宵夜。


    然後他抱著厲擎烈捏著嗓子說,“老厲,我病了,我有回家恐懼症,今晚我和你睡。”


    這又粗又嬌的聲音。


    阮紫茉喝進嘴裏的水噴了出來。


    厲擎烈沒有一點感情地推開了顧雲庭,給阮紫茉遞了一張紙巾。


    阮紫茉接過紙巾,擦著嘴,忍著笑意說,“要不,我給你們讓床。”


    顧雲庭正要點頭,被厲擎烈一個眼刀警告,顧雲庭的脖子僵住了。


    “嫂子,不用了,你們睡在床上,我睡在床下,我打地鋪就好,我不會介意的。”


    顧雲庭實在怕了他家老頭子,最近他家想孫子想瘋了,逼迫他喝十全大補湯這種事都做得出來,他每晚都烈火焚身。


    好在魏香雪那女瘋子受不住,逃跑了。


    要不然他和她被關在一個房間裏,遭老罪了。


    厲擎烈聽到這句話,臉都黑了,白天麵對一群漢子,晚上回家還要麵對漢子,瘋了吧。


    厲擎烈拽著顧雲庭的領子出去了。


    一腳踹在顧雲庭的屁股上,下一腳一點都不留情,人飛了出去,接著“砰”一聲,院門關上,礙眼的電燈泡消失了。


    厲擎烈沒走幾步,身後響起了敲門聲,他以為顧雲庭又跑了回來,不耐煩返回,一把拉開了門,“顧……”


    看到站在門口的人,厲擎烈剛毅的臉上浮現驚訝,說到一半的話卡住了……


    煤球起身大聲吠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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