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開始-->周傳亭一直在用一種熱烈的目光看著林源,他心中的波瀾逐漸放大,竟然有種要釋放出來的欲望。


    長久以來,不管遭遇到什麽困難,周傳亭從來沒有退縮過,更沒有害怕過。因為他相信,隻要持之以恒的努力,一定會換來值得期待的結果的。


    然而,在曆經無數的努力後,周傳亭赫然發現,他本身取得了豐碩成果。可放眼身邊,沒有一個能夠真正能繼承中醫衣缽的人。


    這就跟華夏人最執著的傳統,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一樣,後繼無人,你自己的本事再大,也是沒有用的。


    其實周傳亭並不是很激進的人,他也知道,中醫要想在華夏跟西醫相庭抗理,是需要很長的時間的。


    但就是因為沒有看到繼承中醫衣缽的年輕人,周傳亭才著急得要命。他認為,現在很少有年輕人在這上麵下苦功夫,是跟當前的社會大環境有關係的。


    周傳亭的這個想法,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年輕的中醫人,因為從學中醫上不能獲得滿意的回報,紛紛放棄了這個行當。


    所以,周傳亭才不顧一切,想要向有關部門力主把中醫強行提升到跟西醫一樣的檔次。這樣,或許能夠挽救中醫後繼乏人的狀況。


    聽到了林源的講解,周傳亭赫然有種於我心有戚戚焉的感覺。甚至,周傳亭感覺在台上發表講話的不是林源,而就是他自己。


    有幾次,周傳亭幾乎要打斷林源的講話,要跟這個年輕人探討,但他強行忍住了,這個舞台,是屬於林源的,他不能破壞這種美感。


    林源講道,針灸為什麽被《黃帝內經》所處時代的中醫這麽推崇?一方麵,是跟當時中醫藥材不是很發達有關,但另一方麵,則是因為針灸的立竿見影的效應。


    現在到中醫院看看,一個肩部疼痛的病人,如果采取針灸療法,通常是病患部位被紮滿了針。


    這是極其錯誤的,因為病灶宣泄的點,也就是取穴隻有一個到兩個,最多不會超過三個。針灸的止疼效果,是一針見效,而且馬上就有疏通經絡,減緩病症的特征。


    最為可笑的是,有時候針灸還會加上電療和熱療,這根本就是舍本求末,把針道的精髓完全丟棄了。


    陰陽對象大論中,有明確的行針口訣:“夫善用針者,從陰引陽,從陽引陰,以表知裏,以觀過與不及之理。見微得過,用之不殆。”


    這段記載,可以說是詳盡的辯證法行針指引方向。古人已經認為,陰症未必從陰入手,左疾很可能要從右邊尋找行針的部位。


    這其實跟現代西醫在解刨學上發現的反射區左右反控的道理是一樣的,而現在的針灸人,往往是頭疼醫頭,腳痛醫腳,這絕對不是針灸的本源之意。


    關於針灸的效果,同樣是內經中的九針十二原,其中明確指出:“取其疾也,猶拔刺也猶雪汙也,猶解節也,猶決閉也。”


    這是說明,行針者動手行針,一針下去就必須立竿見影,馬上就要有效果。沒有效果的,隻能說是取穴錯誤,或者是行針方法不對。


    也正是因為行針有這樣的速效,針灸在急救方麵有奇效,往往危及病症,一針下去就有可能把病人從生死邊緣的境地拉回來。


    林源總結道:“說了這麽多,可以從這些事情中可以看到中醫的一些端倪。功夫不到,在意識上和業務上中醫人跟中醫技藝漸行漸遠。這可以理解為西醫一些理念對中醫的衝擊,這就更需要我們對中醫這個老祖宗留下來的瑰寶,加以全麵認真的全麵挖掘和潛心研究。”


    “一派胡言,誇誇其談!”林源還沒有說完,白聖在下麵忍不住諷刺起來。


    林源說的這些東西,作為中醫人來講,基本上都接觸過,這些理論是中醫人最基礎的理論知識,除了那些特別土的原始中醫人沒接觸過,剩下的基本上這些理論都是要背下來的。


    白聖一直沒有找林源的麻煩,是顧忌衛生部的官員對林源客氣,沒抓住實質性的把柄,白聖自覺不能得罪林源。


    可針灸這東西,所有的中醫人都知道,裝模作樣來兩下,紮不死人,紮不殘人誰都行,真的像林源所說,甚至是像九針十二原那樣一陣立竿見影,估計整個會場,能找出一個兩個就算是不錯的了。


    所以,白聖終於抓住機會,想要給林源一個響亮的耳光,讓他下不來台。


    以白聖的想象,行針需要時間的積累沉澱,林源這麽年輕,賣賣嘴皮子還可以,但真的動起手來,恐怕是差得很遠。


    周傳亭忽的一下站起身,指著白聖說道:“白聖,你說什麽?你是說《黃帝內經》是一派胡言麽?”


    白聖嚇得趕緊站起來,拱手道:“周老爺子,我可不敢說《黃帝內經》。我就是覺得,一個年輕人什麽都不會,在那裏誇誇其談,給我們這些老一輩上課一樣,這傳出去,也會讓人笑話是不是?”


    周傳亭固然心裏站在林源這一麵,但白聖的話也不無道理。


    在華夏,無論哪行哪業,想要讓人閉嘴,一個是年歲大,隻要歲數到了,你隨便說,一般來說不會跟你計較的。


    另外一個,就是憑真本事了。隻有一手讓人啞口無言的絕活,才能讓質疑的人閉嘴。


    看到周傳亭有些遲疑,林源笑道:“白先生說我誇誇其談,一派胡言,那我想請問一下,怎樣才不算是誇誇其談,一派胡言?”


    “嘴上說的不算,隻有動手,才能夠見真章。”白聖臉上露出了挑釁的神色。


    “好,既然白先生這麽說了,那咱們就手下見真章。白先生,請你挑選一位誌願者,我行針,這樣,就能夠有說服力了吧?”


    白聖沒想到林源居然敢真的應戰,本來是將林源一軍,結果人家反過來將自己一軍。


    “哼,行針是開玩笑的事情麽?大家都知道,選些不重要的地方,見不出真功夫。可要是選擇要害部位,一針下去,就有可能非死即殘,你覺得誰會冒生命的危險,讓你來秀一下自己的針法?”


    說完,白聖很是得意掃視著周圍。


    還別說,白聖的說法得到了絕大多數人的認可,看看林源那麽年輕,讓這樣的人施針,真是有點冒著非死即殘的危險的味道。


    “我來!”周傳亭也是有些猶豫的,但看到林源那麽篤定,這個小夥子對於中醫的那份摯愛,讓周傳亭決定給林源當施針對象。


    “爸,您怎麽能讓人試驗呢?您都這麽大歲數了,萬一……”周毅帶著埋怨想要阻止周傳亭。


    “閉嘴!整天就知道經營生意,醫道上的東西研究了多少?如果你願意精研,我讓你紮死都是心甘情願的。”


    說完,周傳亭對林源笑道:“小夥子,來,別怕,就用我試驗。需要我怎麽配合啊?需要脫掉上身還是下身的衣服啊?”


    林源躬身施禮道:“周前輩,不必脫衣,晚輩隔著衣服就能行針。前輩十分健康,想來平時沒有不良嗜好,是按照中醫保健進行作息的。不過前輩最近好像是上火了,看起來有些肝氣鬱積,晚輩就給您除去這些小疾。”


    在林源的示意下,周傳亭坐到了椅子上。


    周傳亭十分震驚,詫異道:“小夥子,我最近確實是有些肝氣鬱積,自己也用藥了,這症狀幾乎不可見,你是怎麽判斷出來的。”


    “周前輩,晚輩祖上是中醫大家,最擅長的就是望氣,晚輩狂妄,在前輩這裏用上了,如有不當,還望前輩見諒。”


    周傳亭連聲驚歎,挑起大指說道:“高手,絕對是高手!咳,中醫博大精神,就是望聞問切,都能成一門絕活,咳……後人不肖啊。小夥子,來,大膽……”


    說到大膽行針這句話的時候,看到林源從手腕上接下一縷金線,捋直了成了一根金針,周傳亭後麵的話硬生生被自己別回去了。


    “金針!小夥子,今天我老頭子可是要見證奇跡了。”


    所有人全都傻眼了,要知道,大家夥對於行針,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在中醫針灸中,當代中醫人所使用的針,一般都是特殊的鋼針,能夠使用銀針的,就算是高手了。


    因為銀針的質地比較軟,稍有偏差,就會無法紮進人體。


    而金針的質地更為柔軟,需要極強的基本功才行。


    大家都屏住呼吸,盯著林源看。


    林源蹲下來,在周傳亭小腿足闕陰肝經上一捏,已經找到了穴位,他手中的金針衝著穴位紮下,隨著林源手指不斷撚動,金針一點點沒入周傳亭的小腿。


    周傳亭臉上微微一顫,林源再次撚動金針,已經把針退出來了。


    “透心涼,竟然是透心涼絕技,絕技啊!”周傳亭雙手挑起大指,口中不斷讚歎,臉上滿是吃驚之色。


    “咳,中醫後繼有人了!小夥子,我收回我說過的話,我死了,中醫完不了,有你這樣的傳承人,中醫會發揚光大的。”周傳亭站起身,十分欣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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