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符文,小時若鬥蟻,大時若牛犢,旋轉之際,熠熠生輝,一旦爆開,幾照徹整條街道,愣是將陰陽刀氣的威能消融,局限在了方寸之地,著實可怖!


    胡茬男四顧之下,毫無所覺,頓時驚駭莫名。


    這突然出現的一擊,翩若驚鴻,全無征兆,似乎憑空出現一般,威力又大得驚人,實在不是普通修士所能施展的手筆。


    “是誰?何方鼠輩,竟敢偷襲?”


    言語間,胡茬男心神緊繃,神目綻亮,左右逡巡,精氣神瞬時拔高,一有風吹草動,就準備暴起殺人。


    此時,心蒙死誌的林秀琪察覺有異,秀目睜開,微微疑惑。卻正好看見胡茬男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心中一動,莫非天不絕我?


    緊接著,就聽一聲,悠揚如歌,自四麵八方傳來,難覓其蹤。


    “此乃我韓國境內,你一個異邦修士,竟敢猖狂行凶,心中可還有法度?”這話細品之下,竟深蘊著一股錚錚鐵骨的味道,陽剛氣十足。


    胡茬男一聽,頓如遭受雷擊,一口呼吸被堵在氣管,胸悶難當,旋即便喘息不已。


    “裝神弄鬼,滾出來!”


    他輕咬舌尖,使出了一種音殺秘法,企圖反製。


    然而無論他如何施為,敵蹤始終不曾出現,胡茬男的臉色漸漸青白交加,忍耐到了極致。


    他的嘴角露出一絲獰然,雙手就勢一揮,一道陰陽刀氣,破袖而出,發出清脆爽利的裂帛之聲,直接卷向一排商鋪去了。


    “既然不願出來,我就逼你現身!”


    “哎!”


    隨著一聲歎息,一道高俊的身影,自一片陰影中跨出,卻是個身著淡紫色長袍,劍眉星目的奇異美男子,他的臉上帶著一絲怒意,右掌輕輕一推,一道和先前一般無二的符文,旋轉而出,依舊飛快地將那道刀氣攔下,湮滅之!


    兩者相擊,卻是別前次消融得更加徹底,波瀾不驚,幾無聲息。


    “魏韓兩國,邦交甚篤,我已經足夠忍讓,你何必咄咄逼人?”


    眼見此人修為不俗,妝容更非常人,心中頓生警惕之意。


    胡茬男目光幽幽,猶若燭火,逼視過去,森冷道:“我不管你是什麽人?今日擋我者死!”


    這就是威逼,膽怯者足以喝退!


    俊美男子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神情陡地轉冷,“我韓非既然現身,又怎麽會有容你胡作非為呢?還沒那邊那兩位,也非我韓國子民,在下也要一並拿下!”


    “好大的口氣!”胡茬男神色漸漸枯槁,皮膚隱隱泛出絲絲樹皮一般的紋路,身上的氣勢倏然飆升了倍許。


    自稱韓非的男子搖搖頭,掌勢一推,一道迥異於先前的符文,冉冉升起。


    其光輝雖然暗淡,但卻格外的幽森,似鐵律,似規條,給人一種莫名恐怖的壓迫力。


    這一霎,世間一切似乎都井然有序起來,就連清晨飄忽清冷的氣流也悄悄凝滯起來,不堪呼吸的樣子。


    “法度!”


    不知不覺,胡茬男嘴裏吐出了這兩字,臉色戛然慘白,渾身忽有一種僵硬感如暴風驟雨般襲來,怎麽都驅之不散!


    很顯然對方的法術威能莫測,已然淩駕於枯榮劫經的陰陽法力之上了。他忽然又聯想到對方所報出的名字,韓非!?這名字,不是韓國大名鼎鼎的公子嘛!


    “你…你是韓非公子?”


    胡茬男心頭一顫,膽氣頓時喪失了三四分,知道自己闖下了彌天大禍了!


    韓非冷冷一笑,“才反應過來嗎?你們魏國人自大久矣,難怪如此遲鈍!既然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還不快束手就擒。這件事情,我想,貴國魏王陛下一定會給我韓國一個交代的,你說對嗎?”


    胡茬男低頭不語,心中卻是激起了驚濤駭浪。


    韓非,韓國公子,雖非韓國權勢人物,也不受韓王喜愛,卻是韓國國內聲名最隆的公子。其所出法家之言論,由以五蠹最為尖銳,在一眾公卿之中,流傳甚廣,就連七大霸主國都不少人追捧,被認為是治世之奇方。故韓非,就學問而言,幾是宗師一流。


    然而,成也五蠹,敗也五蠹。這五蠹代表著今世,家國五類,儒家、縱橫家、遊俠客、貴族門客以及商賈之流。韓非認為他們於耕戰無益,乃國之蛀蟲。


    這顯然是得罪了一大杆子人,樹敵眾矣,以致他的政治道路步履維艱,幾乎無法前行。


    可雖如此,韓非依舊是韓非,依然固我,不變初衷,仍是一顆時所公認的頑石,敲不碎,煮不爛,鐵骨錚錚,又臭又硬!


    而就在剛才!


    他居然出言無狀,威脅這個敢於和全天下為敵的孤高之人,這豈不是自尋黴頭?


    “韓非公子…..”


    “你不用說了!”韓非目光清冷而決絕,直接揮手打斷胡渣男的言語,根本不願聽絲毫下文。


    忽的,一陣大風刮過,將晨間的迷霧漸漸吹散,遠處地平線,一道橙黃明亮的光芒刺破天地間最後一絲晦暗,開始溫暖人間。


    望著這一切,韓非眯起眼睛,微微出神,似乎回想起了什麽,半晌,喟然而歎:“若是我韓國中人,公然違抗宵禁法令,並意圖行凶,被我親眼看見,定然嚴懲不怠。但念在,在下與貴國九組七上峰大人有舊,我可以將你移交給他,餘下生死,就看你自己了!走吧!這便是最後的底線了!”


    殊不知,此話一出,倏然觸動了胡渣男的敏感神經,他像是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整個後背都躬了起來。


    他可是剛剛得到了上峰嚴禁私相授受的《枯榮劫經》啊!而且是全本!這件事情,一旦事發,那他的下場之慘恐怕就是生不如死,這叫他如何接受?


    一念及此,原本熄滅的鬥心陡然暴起,整個人的眼神都銳利了起來。


    韓非是何等人物,瞬間就察覺到了異樣。


    雙掌疊出,法度紋路,繁密而出,字多成就文章。這一招的氣象頓時大為不同!


    一時間,整片天地,天光大亮恍如晌午,巨大的輝光,迎頭罩下,胡渣男瞬間呼吸一窒,腳下剛剛流轉而出的遁光如同被凍結了一般,一動都不動!


    恰在此時,胡渣男自知生死一線,幹脆把心一橫,將那青黑色的積屍氣魔瓶招到手中,猛烈的拍擊起來。


    灰黑色的積屍氣汩汩流出,若泉水一般,隻是其味道惡臭難當,不堪一聞!


    眼見著積屍氣,漫卷而來,韓非冷目如電,雙掌翻飛,森寒的白光,四處彌漫開來,旋即他的雙手一纏一繞,就將白光盡數附在手掌之上,如同穿戴著蠶絲手套一般。


    在而後,韓非手掌微微翕張,就見一股沛然的吸力在手中生成,咕咕流淌而來的積屍氣瞬間就乖乖滴落到了他的手中,被他輕輕一揪,搓扁拉長,變成一根頭發絲兒一般的黑線,安靜地躺在掌中。


    同一瞬間,還沒逃出多遠的胡渣男,也遭遇了一堵由法度符文凝結而成的大網,網個正著!


    “是你逼我的!”


    眼看著避無可避,胡渣男怒火暴熾,立刻將手中的積屍氣魔瓶蓋子揭開,然後按著一種奇異的紋路撫摸著魔瓶表麵的血海骷髏,嘴裏念念有詞:“釋放屍氣,滅國屠城!”


    此話一出,在遠處,丁野城的東方,韓國都城新政之內。


    一直追查著嫪毐二人的,三個灰衣人突然頓在原地,雙目失神,呼吸彌留,呈現將死之狀。


    轉瞬,就聽碰碰三聲!


    三個人驟然爆裂開來,屍體血肉橫飛,同時炸成了千百塊,那叫一個血腥!


    這三人此時正處在車水馬龍的繁華地帶,周邊行人一見如斯恐怖的狀況,頓時驚叫連連,恐懼催動之下,四散逃竄,不時有孩童摔倒在地,被踐踏而死,哭喊聲更是響徹整座城市。


    然而隨著血肉落地,一股濃鬱的灰黑腐臭氣息,迅速地彌漫開來。所過之處,行人紛紛遭遇和灰衣人類似的慘況,迅速死亡、屍體爆裂、屍氣蔓延。


    不稍片刻!


    整個韓國新政大都,淪為死域,全城到處都是殘肢斷臂,汙黑血漿。


    這些恐怖的屍棄肆虐著,不斷掠奪活物的生命,就連一些修為稍低的修士也難逃此劫。隻有在在皇城跟處,才出現了晶瑩剔透的修士陣法保護罩。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陣法維持的保護罩,汙跡斑斑,一副難以為繼的樣子。


    相信稍過不久,這最後的一片地域,也將成為死城的一部分。


    就在此時,丁野城內,韓非臉色大變,由於那邊皇宮建立的陣法也有著他的一份力量,故而他也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異狀。


    “不好!出大事了!”


    “哈哈哈………….”法字符文罩下的胡渣男放聲狂下,笑得肆無忌憚,“新鄭完了!新鄭完了!…………….”


    韓非英俊的臉龐瞬間變得無比猙獰,破口大罵“你個喪心病狂的家夥!”


    說著,他就要痛下殺手,但是胡渣男倏然托起積屍氣魔瓶,護在身前,竭斯底裏地大笑道:“你來啊!再拖延下去,新鄭就徹底死絕了!你韓非就會是唯一的公子,理當繼承大統,成為韓王,感謝我吧!不過,全天下都隻會以為一切都是你韓非動的手腳,你將會成為一個滅絕人性的畜生,哈哈哈………….”


    “哼!”


    韓非聞言,怒哼一記,揮手撤去法術,轉身就想往新政飛去。


    就在這時,一直不曾言語的林秀琪大聲喊道:“求韓非公子帶我們進入新鄭,我們有辦法破解積屍氣!”


    韓非微微一頓,掃了二人一眼,心中的疑慮,生出旋即掐滅。


    他招了招手,就將兩人牽引過來,朝著新鄭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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