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殺…….,以殺止殺,殺戮至上!”這股聲音浩蕩無際,綿綿不絕,偏偏隻存在於莫迪的識海之內,除他之外,再也不會有人聽見。


    細聽之下,莫迪隱隱察覺每個殺字都是一個獨立的符號,其音節截然不同,聲調也抑揚頓挫,忽高忽低,似乎闡述著殺戮二字的萬般玄妙與本源真髓!


    在這種魔音的作用下,莫迪每踏出一步,殺念便強大一份,很快幾乎連神誌都被其操控,自身腦海反而一片混沌,根本無法凝神領悟此聲的真正奧妙。


    每一個腳印都深深凹下地麵,泥沙塵土難以承受這股巨大的壓力,逐漸開始化開,成晶體粘流狀,冷卻之後光滑可鑒。


    漸漸的,莫迪的身軀就仿佛一張強弓上的弦,被內勁中蘊藏的無燾巨力不斷的拉伸,再拉伸。這等情形之下,如不釋放長箭,就算再強韌的弓也必然不堪重負,難逃弦斷臂裂的下場。


    那股狂躁暴走的可怕內勁必須宣泄體外,否則,下一刻不用任何人出手,莫迪就會爆體而亡,即便以白頭翁的驚天之能也不可能救得了他。


    箭在弦上,已經不得不發!


    他下意識就鎖定了長袍殺手,借著這個暴走之力,足以發揮出遠超本身的戰力。


    而此時,長袍客根本沒有露出躲閃的姿態,仍舊宛如樁子一般釘在原地,甚至連頭都低著,一副視莫迪為草芥的模樣。


    看來,他根本不認為莫迪有資格逼迫自己與之遊走纏鬥。


    “哼!既然你狂妄如斯,那就帶著怨恨去死吧!呀……..”受製於滔天殺念的莫迪狀如瘋虎,呲牙咧嘴,眼中幽光閃爍不停,充斥著無邊的負麵情緒,恨、怨、咒、邪、惡、毒、劫,盡皆濃烈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一絲絲肉眼看不見的黑煙至頭頂慢慢的冒出,漸漸凝成漆黑如墨的浪花,翻湧不息。


    七念叢生,如入源孽界域!


    伴隨著黑色細絲的顯著減少,狂躁暴動的內勁也莫名其妙的回到了莫迪的掌控之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但奇怪的是,他幾乎完全忘記自己出手的本意,其情其狀,似乎隻為了徹徹底底的享受殺戮。


    這些變化雖然隻在無形之中完成,沒有絲毫異象顯現。但自從墨浪成型之後,莫迪整個人的精、勁、神徹底不同了,變得無比純粹,一切負麵之物通通無視,甚至被滾滾墨浪逐一收攝,劃歸己用!


    說簡單點,就是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驚人變化,仿佛經曆歲月的磨練,洗盡鉛華,隻留下一道濃縮的精華。


    “怎麽?”這一變,瞬間引起了對方的注意,長期浸泡在殺戮中的人,對威脅的敏感程度比之充滿野性的動物更要強烈。


    長袍殺手臉上的神情略顯愕然,今日的意外似乎有些多了,這對他而言可絕非好消息。


    他更習慣一切盡在掌控的感覺!事實上,莫迪的一舉一動都已落入他的眼中,而他也從來不會輕視任何獵物。


    因為,在瞬息萬變的殺戮場上,獵人和獵物的角色永不固定,出現一個細小的改變,兩者的角色可能就會發生驚天逆轉。


    他自問遠遠沒有達到無視生死的境界,又怎麽會犯下這等致命的錯誤呢?一切所行皆有因由,這便是他所貫徹的殺道!


    直到此時,他還不知到自己錯的多離譜。


    “唔!”


    就在莫迪撲至跟前的這一刻,此人臉上的淡然褪去,露出一絲讚許和遺憾,緊接著,整個身體塌縮下去,雙手微微抱圓,宛如懷揣著世間最為珍貴之物。


    這種神色的含義莫迪怎麽可能不清楚,不過是狂妄之徒的惺惺作態罷了,真是越看越惡心。


    他可不會如此虛偽,直接以嘲諷之色回敬,怒吼道:“哼!要得意就趁現在吧!以為憑借怪異的招式就能接下這,超越吾之極限的一擊嗎?”


    “留下悔恨之淚,然後…死吧!”


    刹時,收於腰際的雙掌悍然遞出,一層淡淡的薄膜包裹在其表麵,使之顯得極為朦朧,這分明就是勁達於表之相,是踏入身返之境的標誌。


    這一次,就連端坐於馬車內的白頭翁也大吃一驚,再也無法保持平靜:“這小子什麽時候?不,不對,並不一樣……..”雖然察覺到了異樣之處,但其臉上仍舊布滿了疑雲,眉頭一皺再度坐了下來。


    而直麵這一擊的長袍殺手,頓時感覺渾身的骨架都開始顫抖,結實的長袍隨著莫迪帶起狂風向後倒卷,就連呼吸也微微受阻。


    這一前一後的變化,跨度委實過於嚇人,轉眼莫迪已經從獵物化為能夠徹底壓製他的恐怖敵手,甚至隱隱顯露出深不見底的詭異勢頭。


    這叫他情何以堪?眼前可是他處心積慮營造的必勝之境啊,所謂的謹慎和周全難道成笑話了嗎?


    他不甘心,唯有咬緊牙關,身軀不斷的龜縮、後退,等待著對手攻勢乏力的那一刻。


    但莫迪的驚天掌勢並非如他所想的曇花一現,反倒如海浪一般連綿不絕、永無止境!死死的咬住他,根本不給他思索退路的機會。


    長袍殺手終於開始後悔自己的莽撞,為何要放棄自己的速度優勢呢?殺手選擇正麵交鋒本來就愚蠢,還是選擇和一個瘋子般的家夥硬碰硬死磕!


    數息過後,他連自責的時間都沒有了,後退的道路露出了兩條很深的泥沙印痕。稍有差池,其後腦勺就會有接觸地麵的危機。


    一絲絲霸道無匹的陌生內勁隨著莫迪的雙掌瘋狂的鑽到他的體內,幹擾著他的發勁和整力,不出一時三刻,這個家夥已經左支右絀,險象環生。


    “可惡!”長袍客的臉色鐵青,臉色漲得通紅。


    若非內心憋屈到了極點,他絕不會發出這象征屈辱的一聲。


    這股陌生的力量當真宛如潛伏的內鬼,極為默契的配合著莫迪的攻勢,時不時會隨之牽出一道道難以壓製的震蕩之力。


    看似不強的震蕩,卻往往直抵骨髓。


    很快,牙床震傷,臼齒鬆脫,血液自唇間滲了出來,狼狽之相暴露無遺!而這也更加刺激了莫迪的殺念,鋼鑄一般的雙掌落得更疾更猛。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場廝殺已至白熱化,但勝負似乎不言而喻了。


    隨著內勁的瘋狂消耗,莫迪對它的掌控越發自如,簡直揮手而就,比突破那時還要靈敏數倍。但有一個問題卻慢慢突顯出來,那便是餘下的勁力逐漸無法支撐如此強度的壓製。


    消耗戰,儼然不是一個好選則!


    這絲隱憂被莫迪十分幹脆的埋藏在心底,他舔了舔嘴唇,眼中爆射出一道寒芒,下手愈加凶狠,恨不得立即摘下長袍殺手的項上頭顱。


    “還在苦苦掙紮,你死定了!”


    長袍殺手根本無暇搭理,隻有用更為堅決格擋來回敬。


    數十招之後,莫迪不斷爆發猛力的膝蓋,出乎意料的發出了小小抱怨,出現了一瞬的麻痹。


    這個該死的破綻果然還是被對方窺破了,直接給他灌注了一股強勁的動力。


    長袍殺手的眼中閃出熱切的毫光,一腳點地,一腳順勢淩空飛踢,前傾之軀更是完全卡住了莫迪撲擊的線路。


    這傾盡全力的一擊,聲勢驚人倒還在其次,詭異的是,腳尖響起了尖銳的破空聲,竟然踢出了暗器的效果。


    莫迪滿身汗毛炸立,立刻知道不能硬接,猛的一縮一彈,閃到了三丈之外。下一刻,卻瞥見長袍客的雙手伸到衣襟內,似乎已經在取出暗器。


    “不好!”這令他想起了之前的驚豔飛刀,心下一凜,飛身疾馳,再度貼了上去。


    激戰已久,雙方早已不複之前的狀態。


    此時莫迪的身手遠不如之前那麽迅捷,眼看,阻攔已經不可能了。


    可沒想到,對方卻有著另外的打算,他的手中根本不是晶亮閃閃的飛刀,而是大把大把的銀色細帶。剛一掏出,便猛的拋到空中。


    一時間,銀色細帶漫天飛舞,華光四射,殺戮場頓成美妙聖境!


    莫迪隻是稍稍失神,便付出了代價,竟然反而被長袍客率先近了身,其恐怖的身法終於展現出可怕之處。


    此人雙臂徹底展開,做出大鵬展翅狀,隨後雙腳震地一躍,出現在了莫迪的斜上方。他的腳尖頂起繃直,微微打轉畫圓,顯然積蓄了一股可怕的穿透勁力。


    “這是何意?找死嗎?身居半空等於是徹底放棄躲閃,看來你終於想開了,哈哈…….”莫迪的嘴角直接一扯,心頭的雀躍刷的浮了上來。


    可數息之後,爽朗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的臉色灰敗不堪,幾乎生出吐血的衝動。


    原來,當他滿心歡喜的仰起頭,準備給對方致命一擊的時候,漫天的銀色細帶反射著濃烈的陽光,刺得他完全睜不開眼睛。


    (十分科學的伎倆,令莫迪這個穿越者汗顏!)


    “這小子真陰險,完蛋了!”


    破浪錐一般的腳尖狠狠的點中了莫迪的心窩,頓時令他產生被鑿穿的錯覺,緊接著,整個人淩空飛了出去,濺起一陣沙塵。


    但他似乎覺察不到絲毫痛苦,亦或是身軀漸漸麻木。


    一口鮮血湧上莫迪的喉間,出於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覺,莫迪對著長袍客啐了一口,鮮血裹著濃痰,直接黏在他的雙眼上。


    同時,隨手抓起了一把沙塵,撒了過去,手心的觸覺告訴他裏麵似乎裹著的刀片狀的物件,不過,這有什麽關係呢?


    做完這一切,莫迪終於失去知覺,仰躺了下去。


    至於,其後的那聲嘶啞淒厲的慘叫,他就無緣傾聽了。


    而原本端坐於馬車中的白頭翁不知何時站在了莫迪的身邊,輕輕的把他抱回了馬車,口中還不時的唉聲歎氣,也不知究竟生出了什麽感慨。


    同時,他的左手也多出了一塊圓形鐵牌,上麵清清楚楚的雕刻著三個字“殺魁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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