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在這個世界搞造紙術,是隋雄很早以前就有的想法。


    這個世界的文化傳播非常緩慢,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缺乏廉價的文化載體——紙張。在這裏,書籍是用各類獸皮製作的獸皮紙組裝成冊,成本簡直高得變態。一本空白的書冊,大概三十頁,即是批發商店裏麵的成本價都要六枚金幣,零售價一般是八到十枚金幣。


    為什麽這個世界法師不多?一些人將其歸咎於普通人的智力,強調智力很高的人才可以成為法師。其實問題不在於此,而在於錢財。


    一個法師至少需要學會通用語、古精靈語、龍語、矮人符文語、天界語、深淵語、地獄語、奧秘語等等“常用語種”。而一個真正意義上精通語言的法師,往往懂得的語言種類還更多——比方說虛空假麵教會的法師團長撒旦,一位這兩年剛剛踏入高階層次的法師,他總共懂得三十三種語言,目前還在學習更多的語言——比方說今年他就自學了一種叫噬心靈怪的奇異物種語言,這個物種在主位麵基本沒有,但在虛空之中漂浮的無數大小世界裏麵依然頗有分布,它們善於使用精神衝擊讓獵物心痛如絞,“噬心”之名由此而來。


    按照他的說法,計劃是掌握一百種語言以上。


    法師要學習的還不僅僅隻有語言,文化更是大頭。天文地理風土人情生物曆史……算了,全都列舉出來的話很有騙字數的嫌疑,總而言之,法師之所以花費巨大,“學習”的開銷在其中占了大頭。


    而學習開銷的主體,就是書籍的購買。


    書籍不會從天上掉下來,要靠自己花錢買。或者買了空白書冊來,自己動手抄寫。一個資深法師,往往會有若幹書架的書,甚至於有一整個圖書館。這些是什麽?都是錢啊!


    為什麽秘法塔聯邦的法師數量相對較多呢?就是因為他們有成係統的培養機製,有誌於魔法之路的年輕人們可以在這裏花費較少的金錢借閱圖書,大大節省了開支。


    不僅如此,在學習法術的過程中,“抄寫卷軸”、“抄寫法術書”這些都是免不了的,失敗也司空見慣。失敗一次,少則損失一頁獸皮紙,多則一本書直接泡湯。失敗個百八十次——這個數量真的一點也不多,可憐的帕林為了學習中級法術“冰風暴”,光是抄廢掉的卷軸就有近二百個,再加上書冊和墨水以及治療藥劑……這幾年,基本上他把自己全部的薪水都花在文具商店裏麵了。


    就算不考慮法師的開支,光是要學習語言文字和算術——這差不多算是擺脫文盲稱號的起碼要求,就需要至少三五十本書籍。如果再學點法律或者藝術之類,那個數字後麵就要直接加個零。再學點曆史什麽的……唉,還是別算那麽多了。


    在這個窮人普遍一個家庭一年未必能攢下一枚金幣的世界裏麵,學習的開支真的是太過於龐大,讓他們難以支撐。


    所以如果能夠有造紙術,有大量的廉價的紙張和書籍,或許這個世界的文化就能夠傳播得更加廣泛了吧?


    都說“知識改變命運”,如果能夠讓文化知識在窮人們中間普及的話,或許他們的命運就能夠有所改善了吧?


    隋雄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確,但他覺得,可以試試。


    於是他在灰燼森林一條靠海的河邊,給自己建了個小小的實驗作坊,試著研究造紙術。


    “我想想造紙術是什麽樣啊……”隋雄坐在一堆剛剛砍伐的大樹旁邊,低頭思考,“曆史課上學過,說是蔡倫把破漁網廢木頭什麽的搗爛了煮成紙漿,然後平攤在布匹上曬幹,就成了紙——似乎挺簡單的……”


    他觸手一揮,身邊一棵大樹飛了起來,被無形的力量碾壓,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迅速地崩潰粉碎,沒一會兒就變成了被團成一團的木屑。


    然後隋雄攝取河水,和木屑混合起來,再用法術加溫沸煮。


    被負能量汙染的河水和樹木,在沸煮的過程中騰起了濃濃的黑霧。這些黑霧並非地球上造紙廠裏麵的化學氣體,而是被驅散的負能量,普通人沾到一點就要送命——從危險性來說,更加的可怕。


    沸煮了許久,那團不知道該算什麽的東西已經變成了渾濁的漿體,上麵也再沒有負能量散佚。隋雄試著取了一些,用法術攤開在自己事先買好了的麻布上,再用法術烘幹。


    過了一會兒,那些東西完全幹燥了。隋雄把它從麻布上麵取下來,得到了一塊黑綠色的厚紙,又硬又粗,看起來不像能夠用以書寫的樣子。


    “這似乎有哪裏不對的樣子……”他自言自語,“要是當年蔡倫造的是這種東西,皇帝不打死他就算厚道的了,怎麽可能還青史流芳呢?”


    他想了一會兒,又從那團大概是紙漿的東西裏麵取了一些,攤在麻布上。不過這次他特地注意攤得細一點,結果發現有許許多多的小碎塊,根本沒辦法攤得很細。


    “這是粉碎不夠!”他頓時明白了,又用法術把那團紙漿再碎了一遍。這次他大大加強了粉碎的力度,自我感覺別說是木頭,就算是鋼鐵也變成鐵粉了。


    於是,這次的紙漿的確攤得很薄很均勻,烘幹之後,也的確得到了平整的紙。


    灰綠色的,皺皺巴巴的,似乎可以用來擦屁股的軟紙。


    “這是衛生紙吧……我要造的是可以寫字的紙啊!”


    他又琢磨起來,想想自己還有哪裏做得不好。


    首先要去掉顏色,因為他需要的是白紙。


    該怎麽去掉顏色呢?過濾?


    他試著過濾了一下,過濾出了不少灰綠色的髒水,但紙漿的顏色並沒有很明顯的改善。


    看來過濾是不行的,洗滌呢?


    他用法術製造了一些淨水,將一小團用來實驗的紙漿洗滌過濾了好幾遍,這次紙漿的顏色稍稍淡了一點,如果降低要求的話或許也能拿來寫字——前提是,用毛筆。


    這個世界流行的是羽毛筆,也就是用禽類的長翎蘸著墨水來寫字。這種筆顯然不可能在柔軟而粗糙的紙麵上書寫,起碼隋雄發明的這種紙肯定不行。


    “這麽說……我還要發明墨汁和毛筆嘍?”


    他琢磨了一下,決定還是先把造紙術再改良一回。


    然而正所謂“書到用時方恨少”,到了這個時候,他儲備的知識已經用完了,不知道該怎麽才能進一步淨化那些紙漿,讓它們變得更白。


    想了半天,他決定開發一個法術,一個用來淨化紙漿的法術。


    這法術的本質是吸取紙漿中的色素,倒也不是特別高端。隋雄隻用了幾個小時就把它給設計了出來,再用幾個小時的時間實驗和完善,最終得出了他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真正可以傳播出去,用以留名的法術。


    隋雄的紙漿淨化術,入門級法術,法術的組成內容是咒語和符文,施法材料為一小塊木炭。使用這個法術可以將紙漿中的色素提取出來,化為黏稠的有色膠體,而原本雜色的紙漿就變成了白色。


    完成這個法術之後,隋雄總算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白色紙漿。用這些紙漿作為原料,就得到了白紙。


    然而,還是柔軟的皺皺巴巴的紙,一點也不像是能夠讓羽毛筆在上麵寫字的樣子。


    更麻煩的是,這種紙顯然不利於包裝和保存,看外形就知道,它絕對不是什麽堅固耐用的東西。


    隋雄仔細想了想,試著把紙平壓了一下。


    平滑了一些,但還不夠。


    他再想想,試著往麻布上稍稍多攤了一點紙漿,然後平壓,烘幹。


    這次,他終於得到了平滑的白紙。


    當然,比起地球上的白紙似乎還是有很大的差距,不過隋某人已經真的江郎才盡,想不出什麽改良手段了。


    他用羽毛筆和墨水試了一下,不出意外地發現這種紙會讓上麵的墨水散開,根本無法書寫精巧的小字。


    “好吧,接下來是毛筆。”


    毛筆理論上很簡單,就是選用長度合適的獸毛捆起來,塞進細竹筒裏麵,再捆紮牢了。


    “一點難度也沒有嘛!”


    隻用了片刻時間,隋雄就製作出了這世界上或許第一支毛筆。


    然而,它吸墨水的效果很差,吸了墨水之後,寫的時候也一點都不連續,效果簡直讓人想罵娘。


    這筆顯然是個失敗品。


    隋雄想了半天,然後琢磨著——是不是因為毛上有油脂?


    要去除油脂,需要使用皂洗,這倒難不倒他,這世界上早就有人發明肥皂了——就是質量不如地球上的,價格也略貴。


    洗滌之後的獸毛果然好多了,雖然用起來還是有點不怎麽順手,但起碼可以順利寫字了。


    這就湊合了,剩下的問題,讓使用者們自己克服!


    隋雄又把目光放在了墨水上。


    這個世界的墨水價格非常昂貴,一小瓶大概五十克,需要差不多二十個金幣。對於消耗墨水較少的羽毛筆來說倒也罷了,毛筆可是吃墨水的大戶,這麽用的話,估計窮人還是用不起。


    於是隋雄又開始研究製造墨水。


    這次他很可恥地失敗了,然而他找到了替代方法。


    用水混合少許的膠,把煙灰調和起來,就能寫字了。雖然寫的效果不是那麽好,但好歹也算能夠用嘛。


    這辦法最大的問題在於每次使用都要臨時調和墨水,一點也不方便。但“不方便”怎麽也好過“沒有”,不是嗎?


    隋雄倒是有心製造出祖先們用了很多年的“墨塊”來,他試著用膠把煙灰黏合成塊,結果發現這種墨塊隻能切割碾碎使用。


    嗯,這樣也行嘛……


    幾天之後,在虛空假麵教會的高層會議上,隋雄得意洋洋地展示了自己的發明。


    “看吧!”他對大家說,“這是將要改變整個世界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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