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的君主們又一次集結了起來,圍繞著巨大的骸骨,議論紛紛。


    被稱之為“地牢守護者”的深淵第一層之主已經死去,它的屍骸就在大家的麵前。


    不是沒有某個君主試圖從上麵咬一塊下來,結果隻是白費力氣,就算它已經死了,骸骨依然堅硬得超乎想象,無論撕咬還是咀嚼、研磨還是切割、灼燒還是腐蝕……全都毫無用處。


    過了一會兒,就算是最貪婪的君主也失去了興趣,。


    “它為什麽會死?”鮮血女神問,“這個問題很重要。”


    “不知道,它隻說要做個試驗,然後又說試驗很快就有成果了,接著說是預料之中的結局……然後就躺下來死掉了。”巨大的眼球如實地介紹了自己親眼所見的一切。


    “是太老的緣故嗎?”


    “是累死的嗎?”


    “是被誰攻擊了嗎?”


    各種問題七嘴八舌地被提出,當然諸如“是不是餓死了”之類,直接就被忽略了。


    一番討論之後,“被殺”成了大家的共識,而殺害這位資格差不多已經是最老的君主,還能做得毫無聲息,即使當時就在它身邊的君主都不能發覺的,大家也有了共識。


    無數雙眼睛看向高處。


    在無可形容的遙遠高處,世界之環正麵的頂點,有亙古不變的秩序之輪,有偉大到不可思議的存在,從萬千世界誕生之初就高居於此。


    如果要說誰能做到這種事情,大概也隻有祂了。


    惡魔的君主們沉默了,就連最凶悍好鬥的,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它們畢竟不是完全無法控製自己情緒的低等惡魔,縱然身為混亂的具現,它們也有足夠的力量約束自己,讓自己能夠呈現出一定程度的秩序,展現較為清晰的思緒。


    但也正是如此,它們才越發的沮喪。


    過了許久,巨大的眼球呼嘯一聲,朝著深淵下方衝去,衝向世界之環負麵最深處。


    同樣和骷髏王算是老熟人的大蚯蚓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跟著它的背影走了。


    “它們還會回來嗎?”剛才試圖從骷髏王骸骨上咬一塊結果崩了牙的巨犬低聲問。


    “會的,等它們有信心或者有勇氣向秩序之輪發起挑戰的時候,就會回來。”血肉之山的身軀裏麵,咯吱咯吱的研磨聲不絕於耳,僅僅在隻是投影而來的它,身影漸漸變淡,“我也去一趟吧,不過不能像它們這麽偏激,萬一回不來就糟糕了。”


    “那我也去吧!”


    “同……去……!”


    “好啊!走!”


    諸位君主們紛紛動身,一個個龐大的身影朝著混亂之源的深處進發。就算是那些不打算前去的,也紛紛離開。


    這裏的事情已經結束了,再留下也得不到什麽好處。


    過了一會兒,還留在這片新拚湊起來不久,正在緩緩融合的龐大世界裏麵的君主,隻剩下了鮮血女神。


    唯一和人類外表無異的君主仰望著天空,看的卻並不是世界之環正麵的秩序之輪,而是那個正小心翼翼拖著那個並不大的世界,慢慢繞過這龐大世界的大水母。


    “你這家夥……究竟是什麽來曆?”


    它有些憂鬱地看著那個正在緩緩移動的世界,又看向已經漸漸看不到身影的諸位君主們,深深地歎了口氣。


    隋雄現在也在歎氣。


    經過一番仔細的考慮,他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強行突破,而是選擇了繞路。


    即使那個龐大的世界突然在他麵前裂開了一個足夠他和他的世界穿過去的空隙,他也沒有多看一眼。


    那個空隙實在可疑得很,簡直就像是一個挖好了的陷阱,就差沒有在裏麵撒一把稻穀了!


    隋雄自我感覺雖然不算聰明,可起碼不是傻鳥,這麽可疑的地方,隻有傻鳥才會鑽進去!


    他拖著那個因為融合了不少其餘世界大小殘片而變得龐大了不少的世界,慢慢地繞過那個大得簡直不像話的世界。


    看著那個巨大的世界,要說不眼紅,那是不可能的。要是能把這個世界拖走,改造完成,別說自己的信徒們,就算把整個主位麵所有生靈都搬家過來,給大家充足的生存空間和資源供給之後,也還空著很大很大的地方呢!


    但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拖一個小世界就已經讓他十分吃力,感覺自己猶如一隻拖著整顆飯米粒艱難跋涉的螞蟻。要是拖那個世界……有那麽一個成語叫啥來著,蚍蜉撼樹。


    隋雄不知道什麽是蚍蜉,想必是一種小蟲子,然而它和大樹之間的差距,隻怕都要比自己跟這龐大世界之間的差距要小得多呢!


    “真是貪得無厭啊!明明已經有了意外的收獲,居然還想要拿到更多的好處……”他自嘲地笑了,“我也是個俗人啊!”


    嘲笑了自己一回,他繼續咬緊牙關,努力拖拽,將屬於自己的那個世界慢慢朝著深淵頂部拖動。


    又過了大半年的時間,他終於繞過了那個龐大得難以想象的世界。


    對照地圖,他深深地歎了口氣。


    “還要繞回去嗎?會累死啊!”


    但不繞回去是不行的,這裏他人生地不熟兩眼一抹黑,連前麵有什麽樣的世界都不知道,要是不問三七二十一直接一頭往前麵撞上去,遇到那些小世界也就罷了,遇到有強大君主鎮守的大型世界,沒準就要被打得落荒而逃,到時候一番辛苦付諸東流,千裏迢迢把一個世界從深淵中部拖到頂部來,簡直跟當年的光頭運輸大隊長異曲同工……


    但他終究還是不死心,分出一個分身,朝著前方飛了一段路,探探形勢。


    運氣不錯,前麵很長一段路都沒任何世界阻攔,簡直是一片坦途。但再往前一段時間,就看到許多大大小小的世界密密麻麻,簡直猶如銀河裏麵的群星一般白茫茫數不清。


    很顯然,此路不通。


    他無奈地搖頭,拖著一整個世界,慢吞吞地繞向原本的道路。


    這一回頭,又是大半年。


    好在這次總算不是純粹的原地繞圈,好歹還前進了一段路,總的來說,大概也就繞了……四到五倍的路吧。


    但不管怎麽說,總算是回到相對可靠的路上了。


    “加油!”


    鼓勵了自己一句,隋雄繼續對照著地圖,一路向前。


    看看地圖,他走過的道路已經很長,從當初簡直可以忽略不計的長度,到現在已經接近了終點,那條當初讓他覺得漫長得簡直難以想象的遷徙之路,已經快要走完了。


    隻是……在最前麵,還有一個強大的攔路虎呢!


    深淵的表層分布著一個個龐大的世界,這些世界的君主們未必特別強,卻無疑特別好戰。它們是深淵擴展的先頭兵,是世界負麵擴張的侵略軍。無論對外還是對內,它們永遠都充滿了進攻的欲望,不放過任何可以攻擊的對手。


    想要從它們控製的地盤經過,談何容易!


    但隋雄沒得選擇,他必須要過去。


    正義之神大哥給他的地圖上,特別標注了一個稍稍弱一點點世界,那個世界的君主實力雖然很強,卻沒有那種詭異難防的特殊能力。


    最關鍵的是——這個世界相對來說更貼近深淵表麵一點。


    這很重要,因為這意味著到時候正義之神可以遠遠地攻擊這個世界,幫他吸引一些火力。


    隋雄沿著地圖,慢慢靠近了那個世界。


    還沒等他真的靠近,那個世界裏麵就湧出了一片黑雲,仔細一看,居然是數不清的惡魔,大大小小亂糟糟一片,看起來就像是一片雲彩似的。


    “臥槽……這究竟有多少啊!”


    隋雄罵了一句,揮舞觸手,一個個強大的法術砸了過去。


    他的力量自然比這些惡魔們強大得多,每一個法術砸過去都能轟倒一大片。但惡魔們勝在數量龐大,死個萬兒八千的根本不放在心上——死得更多也不放在心上,它們似乎就沒有戰友這樣的概念。


    就看到隋雄這邊一個個法術連珠炮一般轟過去,惡魔大軍宛若收割機下的稻子一樣成片成片地仆倒,卻沒有哪怕一個流露出畏懼或者後退的意思,反而越發的狂暴和凶悍。


    它們叫囂著,嚷嚷著,發出誰也聽不懂的怪異吼聲,呼啦啦朝著隋雄這邊逼近。


    終於,在付出了足以讓地球上絕大多數的統帥吐血,絕大多數的軍隊崩潰的恐怖損失之後,它們抵達了隋雄的麵前。


    然而這也改變不了什麽,依舊是單方麵的碾壓,無非從法術碾壓換成了物理碾壓而已。


    隋雄把身體變得極為龐大,一條條觸手猶如參天巨柱,從左向右碾一圈,從右向左碾一圈,再從上到下、從下到上碾個幾圈,就看到惡魔們成群成群成批成批成片成片地死啊死啊死啊……然而後續的居然越來越多。


    “這簡直跟傳說中的食人蟻似的……”


    隋雄抱怨著,繼續猛烈地攻擊,寄希望於能夠打到惡魔大軍後繼乏力。


    不管數量怎麽多,不管補充如何快,總不能這樣死啊死啊的都不買賬吧!


    但他漸漸發現自己似乎是想錯了,這些惡魔好像真的完全不買賬,殺了也不知道多久,非但沒看出惡魔大軍有露出頹勢的樣子,反而數量還在不斷增加,已經把他給團團包圍了,甚至就連那個小世界也遭到了入侵,無數外來的惡魔正在和小世界的土著們殺得不可開交。


    “什麽鬼!”


    隋雄無奈地罵著,將各種手段呼啦啦地施展出來,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然而,還是看不出有勝利的希望。


    就在他感覺很疲憊的時候,一道耀眼的光芒從深淵之外射來,將那個世界射穿,將惡魔大軍撕裂,最後停在他的麵前。


    是一把血跡斑斑,還缺了幾處豁口的大斧。


    一直在深淵外麵準備接引的正義之神終於忍不住了,發出了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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