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沒有流淌格爾騰家族血脈?全部的財寶?


    聽到這三個詞,雷冷冷一笑,轉身就走。


    這女人倒是有些心計,先是拿財富來誘惑他,又點出競爭對手有致命的破綻,顯得似乎勝算很大的樣子。如果是個缺乏經驗和閱曆的冒險者,沒準還真被她給騙了。


    但他是誰?他是威震西荒的獨行大盜,是一個人就滅了走私商會“鐵砂”滿門的極惡凶徒,是連狩獵和屠殺之神都敢招惹的絕代狠人!


    想要欺騙他?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


    何況,這套貴族間的花樣,他當年就看多了。沒有血脈的私生子?血脈這東西,隻要有人有錢,假的也能變成真的。無非就是個價值兩三萬金幣的法術儀式,以及所需更換血脈的樣本罷了。


    看格爾騰子爵領現在的樣子,連統治的秩序都已經開始瓦解,可見雙方快到了徹底攤牌的時候。到了這個時候,什麽血脈啊名望啊……都已經沒多大意義。刺刀見紅之時,唯一靠得住的,隻有武力。


    拳頭大的贏,拳頭小的輸,贏家通吃,輸家完蛋。這是貴族圈子裏麵早已屢見不鮮的事情,他甚至此前還親眼目睹過。


    那個羅蒙已經連絲蒂爾的情夫們都能全部收服,可見對於領地的控製力強到了什麽地步。這個絲蒂爾又是個名聲臭到頂風都能熏一條街的浪蕩貨,完全不可能指望有什麽德高望重的大人物出麵給她撐腰。雙方攤牌的時候會怎麽樣?他現在就可以預言。


    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去幫絲蒂爾爭奪繼承權?


    傻子才幹這種事!


    正當他冷笑著準備離開的時候,又聽到了隋雄的心靈通訊。


    “先跟著她去看看再說,這事似乎有點搞頭。”


    “水母神陛下,您可能對人類世界不了解——這事已經定了,絕對沒希望。”雷以為隋雄的正義感又發作了,勸道,“這女人不會有翻身的機會,現在逃跑還比較實際一點。”


    “我對那女人沒興趣,我感興趣的是格爾騰子爵領。”


    “……作為一個非人類神祇,直接把手伸到貴族繼承權這塊來,我覺得有些冒險。”雷勸道,“何況您在其中能得到什麽呢?人類的財富和權力地位,對於您這樣的非人神祇毫無用處。要說發展信徒吧,一個可以為了利益出賣信仰的人,又怎麽可能對您虔誠呢?”


    “你想太多了,我隻是想要主持一下公正而已。”隋雄嗬嗬笑了兩聲,將自己以前沒見過貴族繼承權爭奪,想看一回現場實況的念頭隱去不說。


    “……總覺得不像是真話。”


    隋雄沒料到雷這家夥居然如此敏銳,不禁有些尷尬,但他很快就擺正了態度,故作嚴肅地說:“你想得太多了,須知我畢竟也是一位善良神祇,想要主持正義,有什麽不對嗎?”


    “一隻水母給人類主持正義,哪裏對了?”


    隋雄被說得啞口無言,最後隻好動用最後一招,強製執行。雷雖然對貴族圈子裏麵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毫無興趣,但終究還是胳膊擰不過大腿,無奈地長歎一聲,跟著絲蒂爾走了。


    “我先說明一點:我並不是想要幫助你,或者承諾你什麽。”他對絲蒂爾強調,“我隻是覺得這事似乎不大對勁,想要看看究竟怎麽回事罷了。”


    絲蒂爾連連點頭,一副乖巧的樣子,心中卻暗暗好笑。


    隻是想要看看究竟?說得比唱得還好聽!冒險者們是什麽德行,她難道還不知道嘛!


    格爾騰領是毗鄰蠻荒的開拓領,領土來自於曆代子爵孜孜不倦地開拓,在這個過程中,不知道跟冒險者打了多少交道。絲蒂爾作為格爾騰領原本的官方唯一繼承人,從小就和冒險者們接觸,對於冒險者們的品德和行為清楚得很——所謂冒險者,就是一群追逐利益的強者們。他們有善有惡,但大抵有兩個共同點:第一是尊重契約,不肯輕易許諾,畢竟冒險者是正當職業,信用對他們來說很重要;第二就是對於利益的追求,不是為了好處,誰發神經來做刀頭舔血的勾當!


    這個強大的黑衣騎士絕對是已經動心了,現在隻是還不確定雙方的實力對比,不確定對手那邊有多強,所以才沒答應而已。隻要他確定自己可以贏,哪怕隻有六七成的把握,他也絕對會立刻答應下來——六七成的把握,對於冒險者來說,已經足夠了。


    所以她的心情很好,連走路的步伐都輕快了很多。


    今天的事情,真是一波三折!


    原本是因為情況不利,想要出來打個野炮放鬆一下,結果自己的情夫們竟然已經被那個家夥收買反水了!麵對一群猝然發難的壯男,她根本毫無還手之力,隻能等死。可就在這個時候,救星突然從天而降,一個強得離譜的冒險者路過,將那些叛徒殺了個一幹二淨,把她從必死的絕境中拯救了出來。


    而到最後,事情更是喜上加喜——那位冒險者顯然被她給出的條件給誘惑了,雖然還沒明確答應,卻已經選擇和她一起行動。相信等見到了格爾騰家族的倉庫,見到了那堆積如山的財寶,麵對著足以讓人眼紅心熱的巨額財富,一定會堅定不移地站在她的這邊。


    有了這位強者的支持,她就不再是毫無還手之力了。不僅如此,隻要她展現出足夠的武力,很多原本就不願意支持那假貨的官吏和貴族都會改變態度,這場繼承權之爭,已經從一邊倒的局麵回到了均勢,甚至她還反過來占優呢!


    至於到了最後,贏得了繼承權,當上了格爾騰子爵之後,寶庫裏麵究竟有多少東西,還不是她說了算!


    想到這裏,她的心情越來越好,忍不住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這女人在算計你。”一直隱身浮在雷頭頂上的隋雄用心靈通訊向他報警,“她對你可是充滿惡意,千萬別真的相信她!”


    凡人和神祇之間的差距是巨大的,這巨大的差距體現在各個方麵,其中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因為生命等級差距而帶來的“讀取意識”。


    在神祇的麵前,凡人的意識幾乎是不設防的,神祇就算不去刻意讀取,也能清楚地看出大概——所謂“人無法欺騙神”,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這種情況,隨著凡人的實力提升而逐漸好轉。等到突破了極限,踏入傳奇境界的時候,神祇就不能隨意窺探凡人的內心了——當然,到這個時候究竟還算不算“凡人”,也要打個問號了。畢竟很多時候,傳奇強者都被視為凡人之上的存在。


    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的,比方說雷,他的實力目前已經接近了傳奇境界——灰石山脈的這段曆險功不可沒——除非刻意窺探,否則隋雄並不能看到他在想什麽,隻能大概看出他的情緒。


    除此之外,雷恩那種老奸巨猾的家夥,也有騙過神祇的辦法——說話的人自己都不知道在說謊,神祇當然也就無法識破了。當初他就靠這個辦法騙過了隋雄,稱得上是手段高明,不愧是老騙子!


    相比之下,絲蒂爾既沒有強大的實力,也沒有精妙的布置,她心中所想,又怎麽騙得過隋雄呢?


    即使隋雄本無刻意讀心的想法,但距離這麽近,絲蒂爾心中那些偷偷摸摸的念頭簡直就像是蹩腳的演員在他耳邊念獨白一樣,簡直清清楚楚。


    “放心,我不是那麽容易被算計的。”雷得到隋雄的提醒,冷笑一聲,對那個蠢女人充滿了不屑,也對隋雄的行為充滿了不解,“您也看到了吧,貴族的世界就是如此醜陋不堪。這種女人……就算她肯信奉您,你願意要這樣的信徒嗎?”


    “不願意。”隋雄老老實實地回答。


    “肯定不願意啊!願意要這種信徒的,大概隻有黯淡之月了吧……”


    “呃?!”隋雄愣了一下,凝聚力量,從靈魂的角度仔細觀察了絲蒂爾一會兒,然後說,“她不是陰謀之神的信徒,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她應該是貴族之神的信徒。”


    “哦……尊貴仕女(貴族之神的別稱)啊,那跟黯淡之月也沒多大區別。祂當初就是靠著黯淡之月的幫助,謀殺了前代的國家與外交之神,才竊取到了‘貴族’、‘法律’、‘統治’這三個神職,從一個半神成為真神的。彼此本來就是盟友,祂的信徒,跟黯淡之月的信徒,又有什麽區別?”


    “啊?!”這段故事救贖之神的資料裏麵可沒有,隋雄聽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回過神來,“靠!怪不得貴族圈子這麽亂,原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他感歎了一會兒,又好奇地問:“貴族之神也算是人類神祇吧,人類神係對此就沒什麽反應嗎?我記得人類神係的主神人類之神是守序陣營的,難道他居然允許人類神祇跟別的神係神祇這樣偷偷摸摸有不可告人的勾當?”


    雷有些納悶:“人類神係裏麵一大票邪惡陣營的,為什麽不能允許自家成員跟黯淡之月有來往?陰謀這東西,在政治上簡直司空見,就算諸神也是一樣啊!”


    隋雄目瞪口呆了半天,隻能搖頭歎氣,千言萬語化作一句吐槽。


    “貴圈真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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