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站在涼亭中,隔著瓢潑大雨眺望那個門口,卻始終沒有看到那個帶娃的男子出來。


    她心裏沉甸甸的,心想,或許那人也出事了。


    她又抬頭去看黑壓壓的天空,隻覺得老天爺果然是瞎的。


    轟隆。


    她剛要張嘴怒罵老天爺,卻聽得轟隆一聲巨響,一道刺目的閃電從高空劈下。


    且直直劈在了斜對麵的那家賭場中。


    轟隆!


    又是一聲炸響。


    老婦驚呆了。


    整個人都有些不受控製的往後退了幾步,身子緊緊貼在涼亭的柱子上。


    轟隆!


    第三個驚雷劈下。


    斜對麵的高樓立馬如風中的蘆葦一般搖晃起來。


    不少人從裏麵抱頭跑出。


    沒一會兒,高樓轟塌,滾滾煙塵剛剛揚起就被瓢潑大雨澆落。


    老婦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切,緩緩抬頭看天。


    隨即發出一聲淒厲的叫喊:


    “老天開眼了!”


    “老天開眼了!”


    隻是,終究是可惜了那個帶娃的男子。


    警車很快呼嘯而來。


    救援隊也來了。


    磅礴的大雨將汙泥衝刷得一幹二淨。


    坍塌的牆壁上幾乎看不到什麽粉碎的砂礫。


    吊機負責將大塊的牆壁吊走。


    警犬也加入了工作。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中年男子被人挖了出來。


    檢查一番後,有人高聲匯報道:


    “這人是被活活壓死的,他手裏還抱著一大箱鈔票。”


    “根據位置來看,這人應該已經抱著鈔票跑到樓梯口了,可惜慢了一步。”


    大雨中的幸存者們不敢說話。


    警察問他們是幹什麽的,他們不敢說自己是賭場的打手。


    隻說自己是來這邊遊戲廳玩遊戲的。


    也不知道賭場的事情。


    因為他們知道,很快就會有更恐怖的東西暴露。


    他們一旦跟賭場沾染上,隻怕.....


    “下麵還有人。”


    “有五個女孩子。”


    “都沒氣了。”


    “都沒穿衣服,脖子上套著狗鏈。”


    “別看了,趕緊拿東西給她們蓋一蓋。”


    吵嚷聲持續傳來。


    老婦雖然站得遠遠的,卻聽得真真切切。


    她不知道自己的耳力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


    但她就是聽到了。


    她瘋了似得撲過去。


    可她進不去。


    現場已經被警戒封鎖。


    她仍舊隻能遠遠的看著。


    可不知為何,她又發現自己原本有些老花眼的眼睛在這一刻變得極為明亮。


    她遠遠看著那些僵硬在地上的女孩,很清楚的確定,裏麵沒有自己的女兒。


    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


    或許是好的。


    至少在沒看到女兒的屍體之前,一切就都還有希望。


    老婦在一旁看了好久好久。


    等警察都走了,她才跟著離去。


    竟然沒看到那個帶娃的男人?


    這麽說,他們也沒事?


    她又抬頭看天。


    這次她沒叫喊,隻是一臉苦澀的笑了笑,心想,老天還不算瞎。


    李青峰決定原路折返。


    穿過不知多少座山巒後,總算進入了綠水村地界。


    他遠遠看到在茶林忙活的鍾大,然後又看到在村裏忙著挖紅薯芋頭的村民。


    他忽然就覺得這樣的日子真好。


    雖然大家都不算富裕,可大家都勤勤懇懇,沒有什麽悲痛跟絕望。


    這裏的人像山裏的植物一樣,順其自然的生長。


    又順其自然的活著。


    他們或許也幻想過一夜暴富,也幻想過不勞而獲的美事。


    但他們似乎很是分得清楚夢幻跟現實。


    他們不追求虛無縹緲的東西,隻腳踏實地的幹活。


    就連曾經走了歪路的盧勇山如今也不一樣了。


    李青峰看到他像頭牛似得在較深的山脈裏挖著山貨。


    挖累了,就直起腰咕咚咕咚的喝水。


    那樣真實又那樣隨性。


    對比這幾日在湖安縣看到的東西,李青峰隻覺得身心都輕鬆了不少。


    他先把黃金放回山洞,然後就回村去找子衡。


    子衡跟傻牛已經徹底放棄做飯了。


    兩人分頭去蹭飯。


    早飯的時候,子衡去大伯家吃。


    傻牛去楚吉吉大哥家吃。


    午飯子衡去村長家吃。


    傻牛就去四爺爺家吃。


    晚飯該去誰家吃呢?


    兩人坐在院子裏,夕陽西斜,微風不燥。


    巨大的杜梨樹上的果子已經所剩無幾,葉片也掉得稀稀拉拉的。


    枝條微微碰撞彼此,摩挲著發出聲響。


    子衡道:“要不,今晚我去我三爺爺家吃飯,你就去佳茹家裏吃,你看好不好?”


    傻牛點頭:“我都聽你的。”


    子衡想了想,又覺得有些不妥:“我三爺爺家的飯菜不好吃,要不還是你去我三爺爺家吃。”


    “我不要。”傻牛拒絕,“我跟他們又不熟悉,我不好意思去。”


    子衡想想覺得也是,便道:“那你就去彩英姐姐家蹭飯,我去佳茹家。”


    傻牛紅了臉,輕聲道:“好,我都聽你的。”


    李青峰快步從山裏走來,朝院中的兩人喊道:


    “你們今晚都不在家吃飯是不是?”


    準備去蹭飯的二人組聽到忽然傳來的聲音瞬間激動得四下張望。


    子衡最先看到爸爸,立馬撒歡朝著爸爸跑去:


    “爸爸!”


    傻牛也跟著跑來喊道:“師公,你總算回來了!”


    再不回來,等明天他手指頭的傷好了,說不定子衡又要折磨他!


    子瑜看到兩個哥哥也很是高興。


    伸出兩隻小胳膊,哇哇叫著要下地來。


    李青峰無可奈何,隻能將她放下來。


    剛落地,小丫頭就一把抱住葛歌,仰著小腦袋甜滋滋的喊道:


    “葛歌!”


    子衡也抱她,滿心歡喜的擁著她問:“寶寶,你有想哥哥嗎?”


    子瑜點頭:“想!”


    子衡開心極了,說:“葛歌也想你。”


    子瑜嘻嘻笑:“想。”


    子衡問:“你想吃飯嗎?”


    子瑜:“想!”


    子衡問:“想吃肉肉嗎?”


    子瑜:“想!”


    子衡立馬扭頭看向爸爸喊道:“爸爸,寶寶她說想吃飯,還想吃肉!”


    李青峰哭笑不得,明明是他自己想!


    但還是樂道:“好,那咱們回家煮飯又煮肉。”


    傻牛高興壞了:“師公,我還想吃蒜蓉菜心。”


    “行,傻牛你去摘菜心!”李青峰吩咐,


    “子衡看著妹妹。”


    “爸爸就去做飯!”


    一家人回到院子各自忙活起來。


    李青峰雖然剛剛從湖安縣回來,但並不覺得疲憊。


    因此,趁著傻牛去摘菜心的功夫,去看了看北山穿山洞裏的猴子雲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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