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原本不怎麽安分的靈氣卻是暫時的平緩了下來。


    觀日月仔細分辨了一番前後靈氣的差異,思索片刻,還是取下了別在發間的那枝桃花。


    這枝桃花雖不是真正的兵器,但好歹也是觀日月慣用的,被她帶在身邊仙氣浸潤無數年,就算這真的隻是一段普通的桃花枝也早變得不普通了。偶爾客串一下兵器,倒也趁手。隻是能夠被別在鬢髮間當作裝飾,這枝桃花自然不怎麽長,被握在手中……大概比較像匕首吧。


    觀日月也不在意這種小事,纖指彈了下花枝末梢,那上麵的幾朵桃花便輕輕的顫動了起來,散發出清甜的香氣。


    這山穀外邊麻煩,裏麵也不是全無阻礙。其中岔路極多隻是一點,其中嵌套著的層層陣法也是棘手。


    大陣套著小陣,小陣之間又是纏纏綿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殺陣困陣幻陣各種效果的陣法混在一起,各種不同的陣法互相配合著又發展出了新的變化,其中驚險,實在說之不盡。觀日月之前看似走的輕鬆,實際上也隻不過是取了巧而已。


    她在陣法這方麵造詣實在不高,但她擅長觀天機。


    天機一道說來說去就兩條路線,一條是通過大量的計算在各種可能的發展當中選出可能的未來,另一種則是觀日月更加擅長的,直接截取未來的片段。這山穀之中的陣法固然是一步一殺機,但觀日月直接用天機之術“算”出了安全路線,這陣法也便形如虛設。


    但取巧也隻能到此為止了。


    陣法占據了這山穀很大的一部分,觀日月走出那片連環陣法之後“看”到的便是成蔭的綠樹。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這次出現的是一個山洞。


    雖然說是山洞,實際上卻像是將整座山都掏空了一般,觀日月覺得這山沒塌下來真是多虧了靈力的支撐。


    山洞很大,但構造卻很簡單。觀日月用神識試探了一番,發現別說是岔路了,連個轉彎都沒有,路也隻有一條。道路的邊緣生長著一些植被,再邊上則是生長著綠色的爬藤狀植物,蜿蜒著爬滿了裸·露的岩壁,其間還結著一些鮮紅的果子,看起來也是小巧玲瓏,累累可愛。


    觀日月沿著路一直往前走,這一路上並不平順,但她此時並無多少耐心。所有的危險陷阱都被觀日月直接以絕對的實力強行摧毀,踏過之後,一切暗藏的玄機都安靜的歸於虛無。


    隨著她的深入,道路也越來越開闊。一直走到盡頭,更是豁然開朗。


    已經到了山腹處了。


    觀日月很清楚這一點,她用神識“看”到了不遠處出現的有些突兀的一泓清泉,還有上麵懸浮著的那把纖細長劍。


    此劍長三尺三寸,其色淡藍,飾以淺銀。潔淨汙垢,不染塵埃。乃是天瀾大世界最好的鑄劍師歐林層心血之作,後贈與曾有大恩於他的天劍宗大弟子陶然,得名忘機,取“陶然忘機”之意。


    這是外人對於這把劍的普遍認識,觀日月要知道的更多一點。比如說,那所謂的陶然忘機其實一開始說的並不是陶然和她的佩劍,而是她自己。


    在觀日月和陶然認識的時候,那位天劍宗的大弟子正是姓陶名然小字忘機。她家父母給她起這個名字,取得乃是“我醉君復樂,陶然共忘機”一句。隻是陶然愛劍成癡,在得到心儀的佩劍之後,便將自己的名字分給了佩劍,將其取名為忘機。


    觀日月和陶然的交情很好,好到了陶然一個愛劍如命的劍修能夠將她的本命劍交到觀日月手上的程度。觀日月曾經無數次的看過忘機劍,在陶然手上的時候,殺敵的時候,染血的時候,擦劍的時候……她清楚這把劍的特點和構造,也十分確定——


    這的確就是陶然的那把本命劍,忘機。


    “原來……當初忘機是落到了這裏嗎?”觀日月想起當初的慘烈戰事,也有些傷懷。


    那原本隻是一次再尋常不過的出征,但她的摯友卻因此身隕——甚至連一個切實的原因都找不出來,最後簡直像是扔垃圾一樣將罪名推到了正好在那地方活動的魔族身上。觀日月確定魔族的確是在其中插了一手他們並不無辜,但她絕不相信隻是區區魔族便能害死她的摯友!


    甚至、甚至……讓陶然丟開了本命劍,自己更是魂飛魄散,連一個找全魂魄嚐試復生的機會都沒有給她留下。


    觀日月嚐試過尋找陶然的魂魄——也找過她的本命劍,但每次都是徒勞而歸。她想過這次出行可能不會空手也許會有收穫,但如今,觀日月看著那柄長劍,突然覺得,其實她的收穫也許要比她之前所想的還要大上一些。


    作者有話要說:  求留言……再愛我一次啊!


    我醉君復樂,陶然共忘機——李白的詩


    關於這一張觀日月的那枝桃花……你們大概可以代入一下淘寶上的那種黑杆桃花造型的陶瓷簪子——順便說句,每個人來說我更喜歡青杆櫻花的簪子,盤頭髮的時候顏色都好看一點——不過要比那個多幾朵花,正常情況下長度大概是在12cm到15cm左右。當然,仙俠世界沒科學,它能夠自由變換長度。


    以及,這支桃花功能很多的,比如說香氣能舒緩身心催眠什麽的——突然覺得一枝桃花上有好幾朵花,可以一朵花一個效果來著


    ☆、正確選擇未來老闆的重要性


    觀日月記得,忘機劍是沒有劍靈的。


    這也是陶然的一點小心思,她從前吃過法寶器靈的虧,大約是被坑的太慘,又或者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總之後來陶然便總是覺得法寶有了意識之後就會有私心,就不能放心的用了了。她對於一切有著自己意識的法寶都不太信任,更不要說是允許自己的本命劍產生劍靈。


    按照陶然的說法,要是到時候劍靈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在她同人對戰的時候做些小動作,她大概連怎麽死的都不會知道。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明明忘機劍這種品質的神兵生出劍靈毫無難度,但陶然還是死死地壓著不讓其成形。她總是覺得,兵器——尤其是親近的、慣用的兵器,隻需要有自己的靈性不至於太過死板就成了。


    至於意識,尋常之物還好,但性命相修的本命劍,陶然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陶然身死是在一千兩百年前,忘機劍失去蹤跡也是在那時候。客觀的來說,以忘機劍的品質,和陶然刻畫在上麵的壓製劍靈誕生的符籙,觀日月不覺得就這麽點時間忘機劍就能夠生出自己的劍靈來。


    若是真的生出來了,那簡直就是在挑戰大荒這麽多年無數前人經驗積累成的定理。


    當然,劍靈並非隻有自主生成一個方法,就像是以身祭劍之後祭劍之人也有可能成為劍靈一樣,外力之下偏門方法多的很。但如今——忘機也並不具備這麽條件。


    隻剩下一個可能了。


    觀日月很難得的有了微笑的想法。


    她很耐心的等待著。忘機劍上繚繞著的朦朧光暈開始變得強盛,最後逐漸的凝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形。觀日月像是不經意似的撥弄著手頭的那枝桃花,清甜的香氣瀰漫出來,而在這香氣之中,那原本飄忽不定的人影也迅速的變得凝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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