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氣魄,小姐,那大家一起上吧!」


    雖然敵眾我寡,他們也毫不慌張,三位武士和絲朵兒都各自麵對三個敵人,瓦平最肉腳,勉強應付一人,唯一受傷的人也是他,幸好傷勢不重,手臂被劃一刀而已,結果:大獲全勝!


    「酷,你們三位真是厲害啊!」


    「我們是彪皇王的近衛隊,曾到西方大地接受過訓練。」武士隊長解釋。「話說回來,小姐更厲害啊!」一個女人能夠獨力戰勝三位武士,這才真的夠厲害,他可是頭一回見識,女蘿族戰士果然名不虛傳!


    「嘿嘿嘿,我也接受過特訓啊!」這場小對仗驗證了雅洛藍的特訓絕非白費時間,因為她贏得並不辛苦。


    「兩位,我們最好趕緊出發,盡快趕路,」已包紮好傷口的瓦平插進嘴來。「這些人是沙達王的武士,他們若是遲遲沒有回去,沙達王一定會派更多人來,到時我們一定應付不了,所以我們務必要在沙達王又派人來之前先找到人!」


    「好,那我們趕緊上路吧!」


    這場小戰爭贏得確實很風光,但若是更多敵人來的話,不用打了,大家自己挖個沙坑埋進去吧!


    「能否請問小姐,我們是要去營救何人?」


    「我的禁臠。」


    「……對不起,我沒聽清楚,小姐說是?」


    「我的禁臠!」


    「小姐的……禁臠?」


    「對,我的禁臠、我的奴隸、我的財產,不救他回來,那我就損失一大筆財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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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燒岩之所以名為火燒岩,並不是它曾被火燒過,而是它看上去就像是一片熊熊燃燒的火焰。


    火紅色的岩石、火紅色的沙礫、火紅色的炙陽,甚至連天空都有點火紅色,在陣陣熱浪編織成的水氣中,視野中的一切都扭曲了,望出去彷佛一切都在燃燒,宛如永不熄滅的火焰。


    絲朵兒舔了一下幹渴的唇瓣,突然覺得溫度又飆升了起碼一倍。


    「憋說,這裏就是火燒岩吧?」


    「對,」瓦平甩去一頭汗水。「這裏是南方大地最高、最接近太陽、最炙熱的地方。」


    老天,雅洛藍不會已經被烤熟了吧?


    一想到這,絲朵兒的心就開始緊縮起來。「我們快找人吧!」


    這真是一趟最駭人的找人經驗,沿途他們不斷發現被曬幹的木乃伊,雙手分別綁在兩根豎立於沙礫中的木竿上,上半身光裸,就這樣活生生被曬成人幹。


    「列坦尼夏殘酷!」


    「幸好,我們未來的王妃雖然是他的妹妹,卻是位十分溫柔美麗的女人。」


    「最好是。」


    當他們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一個活人時,幾乎已深入到火燒岩區的正中央,也就是艷陽最熾、溫度最高的地方,當時他們遠遠看到一頭黑髮在飄揚,馬上驅趕駱駝疾奔而去,一靠近那人,瓦平和三位武士立刻跳下駱駝覷前察看,而原本最急切的絲朵兒卻反而呆在駱駝背上,僵住了。


    因為,就在駱駝停下腳步,那人的身影映入她瞳孔內的那一瞬間,她腦海中突然飛掠過千百幕影像,但由於太過於快速,她一個也沒看清楚,然後一切又莫名其妙消失了,好像她隻是恍惚一下而已,不自覺地,她喃喃低語。


    「奇怪,我好像看過類似的景象,但我明明沒來過南方大地呀!」


    「小姐、小姐,你怎麽了?你不快來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嗎?」


    在武士隊長的連聲呼喚下,絲朵兒嬌軀一震,終於回過神來,旋即跳下駱駝奔向前探視。


    那人的模樣隻有一句成語可形容:慘不忍睹!隻見他上半身暴露在炙陽下的肌膚全都又紅又腫,就像煮熟的大螃蟹,不,像燒焦的大螃蟹,上麵還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水泡,如果他們再晚來一步的話,恐怕他真的會被烤焦了。


    絲朵兒心驚膽戰的扶起那人掩在長發下的臉……


    「雅洛藍!」她失聲驚呼。


    由於他的臉低垂在胸前,又有長發的保護,因此除了唇瓣幹裂出血之外,曬傷情況並不太嚴重,絲朵兒一眼就認出他,心頓時宛如刀割般的痛,痛得她眼裏即刻滲出水光來,在這一刻裏,她沒想到自己為何會心痛,也沒想到自己是不可以心痛的,一心隻想要撫慰他,於是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去碰觸他,就在這時……


    「不要碰他!千萬千萬不要碰他!」正在搭帳篷的瓦平怒吼過來。


    絲朵兒悚然縮回手,失措的轉頭望,如果她自己看得見自己的表情的話,一定會馬上命令自己抹消臉上的心情,因為她的嬌靨上寫滿了無助、悽惶與悲傷。


    「他起碼曝曬了兩天以上,」瓦平繼續用最快的速度搭帳篷。「老實說,這種人多半是沒救了,我們隻能盡人事、聽天命,所以,千萬別弄破他的水泡,不然光是那種痛苦就會使他撐不過去!」


    一等他搭好帳篷,大家才七手八腳的把雅洛藍放下來,想把他搬進帳篷裏去,但這可真是一項艱難的大工程,因為他身上沒有半個地方可以碰,迫不得已,隻好一個人托著他的腦袋,兩個人抓他的腳,迅速把他搬進帳篷裏。


    然後,問題又來了,他前胸後背部是水泡,沒辦法讓他躺,也沒辦法讓他趴,無奈,隻好讓他坐著,兩個人扶著他,瓦平先把他的長褲脫掉,再用清水慢慢澆淋在他曬傷的部位以降溫。


    絲朵兒這才明白瓦平為何要帶那麽多水來。


    「那個小水囊有鹽水,快餵他喝!」瓦平命令道。


    絲朵兒立刻扶起雅洛藍的下巴,自己含一口鹽水在嘴裏,再哺餵入他口中。


    但雅洛藍已經完全失去知覺了,鹽水餵入他嘴裏,他一點反應也沒有,鹽水又從嘴角倒流出來,不過絲朵兒很有耐心,不斷一口口的再哺餵進去。


    不知過了多久,雅洛藍終於出現反應,他蹙起了眉頭,吃力的吞咽下一點點鹽水,然後吐出細細的、沙啞的呻吟,絲朵兒驚喜交集,連忙再哺餵更多鹽水到他嘴裏,而他吞咽的速度也愈來愈順暢,但眉頭也愈皺愈緊,呻吟聲愈來愈痛苦。


    直到天際將黑,瓦平終於停下來了。


    「他的情況不適合趕路,但我們不能不趁黑上路。」他無奈地說,一邊在雅洛藍身上小心翼翼地抹上一層白色藥膏。「我想我們最好往殘羅族領地那個方向走,一來可以避開沙達王再派來的人,一來從那個方向走可以更快離開火燒岩區,而且很快就可以到達一個小綠洲,我們需要更多更多水,這是最重要的!」


    絲朵兒頭一個反應就想否決,但她腦子裏更清楚瓦平說得才是最正確的,隻好咬緊下唇不讓自己說出半個字來。


    於是他們啟程了,雅洛藍與武士隊長同騎,趁著入夜後的低溫,他們盡快趕路,想要盡早離開火燒岩區趕到綠洲去。一路上,絲朵兒不斷聽見從雅洛藍嘴裏傳出來的呻吟聲,他的每一聲呻吟都會讓她的心痛更加沉重,但她依然咬緊下唇,不讓自己開口喊停。


    突然間,她的腦海中再度掠過那千百幕影像,這回速度慢了一點點,但她仍舊抓不住半點蛛絲馬跡。


    那究竟是什麽呢? 果真如瓦平所說,從另一個方向走就可以更快離開火燒岩區,黎明前,他們趕到了一處小小的綠洲,隻有幾棵棕櫚樹,但水很清澈,也很冰涼。


    然而當他們一脫下雅洛藍的外袍,及時趕到綠洲的喜悅便不翼而飛了。


    「天哪,他的背!」


    由於共騎駱駝時,雅洛藍是背靠在武士隊長身上的,武士隊長也必須用手臂環住他的身軀,以免昏迷不醒的他摔下駱駝去,因此他背上的水泡全被壓破了,胸前也有些大水泡被擠破了,脆弱的嫩肉赤裸裸地裸露在外,痛得他全身都在顫抖,瓦平趕緊為他抹上藥膏,再把剝落的表皮覆蓋上去。


    「他在發高燒,我必須再替他澆冷水,小姐,你再多餵他一些鹽水。」


    往好的一方麵想,至少雅洛藍可以躺下去了。


    整整兩天,除了晚上他高燒稍退的時候可以休息一下之外,他們不斷重複澆水、餵鹽水的動作。


    直至第三天傍晚,當絲朵兒在哺餵雅洛藍喝水時,他突然睜開半眼,茫然地看著她,好像不認識她是誰,一會兒後,他才模糊不清地咕噥了幾個字,「好痛喔!」聲音竟然有點撒嬌的味道。


    毫不遲疑的,絲朵兒立刻吞下嘴裏的鹽水,俯下上半身在他身上輕輕吹氣。


    「我幫你吹吹,我幫你吹吹,這樣就不痛了喔!」


    等到他又昏睡過去,她才停止吹氣,並溫柔地輕撫他的長髮,令人驚訝的是,他那頭烏黑的髮絲並沒有因為過度日曬而失去光澤,仍舊如此柔軟烏亮,臉龐雖然透紅,卻也依然清秀細緻,幹裂的唇瓣微微下垂,彷佛受盡委屈的孩子,令人無盡憐惜。


    緩緩地,一股熟悉的心情又在她胸口擴散開來,那樣酸楚的、憐愛的、痛惜的感受,使她困惑無比。


    究竟是何時,她曾經歷過這種心情呢?


    她甚至不再顧慮這種心情對女蘿族戰士是不被允許的,也不在乎這種心情是女人的弱點,會被男人利用,會使她居於劣勢,她隻想知道……


    為什麽她會對這種心情感到如此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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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過兩天,雅洛藍醒來好幾次,而且精神似乎還不錯,他甚至會對絲朵兒做出可憐兮兮的笑,向她撒嬌,求取她的憐惜,乘機吃她豆腐。


    「好渴,再餵我喝一點水好不好?」


    「你好幾天沒吃東西了,要不要吃點?」


    「不要,我隻要你餵我喝水。」


    「好,來!」


    「用你的嘴。」


    老實說,她最想做的是臭罵他一頓,但不知道為什麽,每次她想對他發狠時,心口就會浮現那種熟悉的心情,使她不由自主的軟化了。尤其是,每當他以為她沒注意到的時候,他臉上的扭曲表情使她明白他是如何努力在她麵前隱藏他的痛苦,這更讓她無法對他發狠。


    當她如此心痛的時候,她如何對他凶得起來?


    「小姐,請你出來一下可以嗎?」


    絲朵兒瞄一下雅洛藍,見他睡得正熟,便悄悄離開帳篷,尾隨瓦平到水池旁。


    「什麽事?」絲朵兒問。


    瓦平瞥一下帳篷,「他的傷在發炎,已經開始潰爛了,」他開門見山地說。「情況實在不太好。」


    「但他的精神很好啊!」


    「不,他愈來愈痛苦了,但他在忍耐,不讓你知道。」


    沒錯,她比他更清楚,他的痛苦她都看在眼裏,他的高燒始終不退,每次硬逼他吃點東西,他都會嘔吐出來,她隻是不希望是事實而已,但現在,瓦平逼她麵對現實,她也不會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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