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記得有個能氣死她皇帝侄子,這些年了愣是不成全她與尤長風,何時又蹦出來個能氣死她的侄女兒?


    這這這……桓無霜!


    桓予晴恍然如遭驚雷。


    尤長風的藥性方上來,被桓無霜一句話驚得又下去了。


    無霜?


    無霜……


    彼時一道銀鞭衝進來,揮翻三張桌子,其力道可見一斑。


    這廂已經夠亂的了,偏偏蒼州的亦嵐公主殺過來,心滿意足的找到了尤長風,並活捉治穎長公主桓無霜。


    “好嘛桓無霜,老娘終於逮到你了,你可這能跑。”亦嵐咬牙切齒,偏偏注意到那頭大喝一聲放肆的桓予晴,望一眼鳳眸狹長、錦衣綾服的女子,先一愣,隧偏頭盯著尤長風與桓無霜,眸中


    十萬利劍紛飛,沉沉落到他二人身上,長鞭一揮,直擊桓無霜,尤長風反應極快,一把握住拿回來的鞭子,將無霜護在身後,再沒以往一萬分的軟弱禮節:“公主自重。”


    亦嵐冷笑著點點頭,長鞭一甩又揮向桓予晴,桓予晴驚叫一聲跳起來,她離另外二人較遠一些,任尤長風反應再靈敏也來不及,那柔韌極好的鞭尾劃過華君的臉頰,隨後立即被趕來的尤長風控製住。


    一滴滴血色順著銀鞭落下來,尤長風依舊握著那銀鞭不放,一言不發,不知他在想什麽。


    一見血,眾人都不敢說話了,桓予晴最忍不了。


    她辛辛苦苦布了這個局等著尤長風被他套住,誰料七年前便離宮的侄女兒突然跑回來,攪得一點兒興致也沒了,這還不算完,又不知從那兒跑來一個大英公主,她的臉如今火辣辣的疼,若是出了半點兒差錯,管他天王老子大羅神仙統統要給她完蛋。


    “你到本宮麵前來放肆,本宮管你哪國的公主,你敢動本宮?當今崇興皇帝是本宮侄子,先帝孝貞皇帝是我親哥哥,再先帝弘德皇帝是本宮父皇,你是什麽??你是什麽?!你過來,本宮要剝你一層皮!”


    這麽一說年少輕狂的亦嵐就更不服氣了,果真走到她麵前,冷哼一聲,對桓予晴的一番言論嗤之以鼻:“就你是公主啊?你父皇是北秦皇帝,我父王還是大英的克汗呢!我告訴你,我爹沒死。我哥哥也沒死,並且我沒有皇帝侄子那麽遠的親戚。”


    此後兩人就要打起來。


    不知怎的尤長風並沒有在攔著,隻是專心護著身後的無霜。


    外頭是幾個宮裏來的人在拉架,可女人打起架來,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拉住的。


    桓無霜站在尤長風身後,墊著腳尖將頭枕在他勁瘦的肩上,十分好奇的問他:“尤叔叔怎麽不阻止?”


    尤長風還是那樣站著,神情也沒變一下,道:“拉不住。”


    “看,從小到大果然還是我最聽話。”桓無霜眸中閃爍著繁星,她一笑起來整個人顯得更秀麗,就仿佛冰山上雪蓮盛開。


    尤長風來不及說她一句沒正經,那群人便朝這頭大麵積挪過來,亦嵐的銀鞭飛來,尤長風的手雖受了傷,他卻完全不懼,死腦筋的用同一隻手接著,剛製伏這不安生的鞭子,不知誰從人群中被擠出來,直接撞向木櫥,那四角雕花木櫥直直倒下來,桓無霜後知後覺的才發現自己正站在那木櫥下,耳邊隻聽見尤長風一聲暴喝,頭便被什麽東西重重一擊,眼前一片模糊,殷紅色順著柔順的髮絲流下來。


    “嘶~”她疼的蹙起蛾眉,天旋地轉後便沒了知覺。


    唉~為什麽倒黴的總是本宮。


    亦唐趕來時正撞上匆匆而來的當今聖上,心裏還沒想明白所以然,亦沒來得及請安問好,裏頭尤長風十分罕見的提著嗓子說話的聲音便傳出來,二人站在門外一看,簡直打得不成樣子,亦唐怒斥一聲:“亦嵐,不得無禮!”


    “姑姑,你……”小皇帝沒見過這樣哄亂的場麵,再見桓予晴的模樣,簡直同外頭罵街的瘋女人並無兩樣,頓時腦袋便炸開了,心下想著此事不好解決。


    這兩位一打起來,等於一下子拂了北秦、大英兩國的麵子。


    再往裏瞅瞅,想尋尋桓無霜,還沒尋到,就見尤國師橫抱著清瘦的女子飛一樣出來,麵上神色難看的百年難得一見。


    無霜!


    桓無霜頭上的血還未止住,就這麽染到尤長風牙白色的衣袖上,開出一朵朵絕美的花兒,又仿佛那衣裳上一排大雁的眼睛,泣血漣漣。


    “看來洛陽與本宮八字不合,一來就有血光之災,看來以後還是要少回來。”水紅色的唇漸漸泛起蒼白,說個話也有氣無力,這讓桓無霜很無奈。


    “閉嘴。”尤長風冷著臉,失了身份也不尤,麵上凍了千年寒冰。


    “不行,沒人同本宮說話本宮更疼。”桓無霜沒答應,耍起潑皮來。


    “閉嘴。”尤長風不理會她耍賴撒潑。


    桓無霜嘆了口氣,道:“尤國師,打個商量,這樣,本宮同你打個賭,要是本宮這回沒死成,你就賠給本宮一百兩白銀,如何?”


    “最多十兩。”


    ☆、第六章


    桓無霜是被一口苦藥嗆醒的。


    底下一排太醫垂著頭窗外是明媚的太陽。


    她聽見尤長風清朗的嗓音:“殿下別怕,陛下許你在此養傷,命太醫院十八首席禦醫來,頭可還疼?”


    說起頭疼,本宮還真的有些疼……


    捂著腦袋也沒起來,攤在七尺長的錦絲榻上,慢悠悠道:“尤叔叔的床呢,我要睡尤叔叔的床。”


    尤長風見她捂著頭,便知道她其實是很疼的,舒朗的眉擰起來。


    無霜小時候最黏他,鬧著在他床上一夜天亮呼呼大睡的事情數不勝數,可如今……


    如今她不在是十二三歲的孩子,她十七歲了,是那種聖上一道賜婚聖旨便可以生兒育女的十七歲,他再不能像以往那樣由著她肆無忌憚。


    淺淺一笑道:“無霜,要是疼得緊就睡一覺,醒了叔叔叫人給你做芙蓉糕。”


    那樣和煦的笑,與四年前重合的天衣無縫。


    桓無霜一把坐起來:“尤國師可真是個怪人,明明心裏清楚本宮早不是個孩子了,麵上卻偏要同四年前一樣,也不是騙自己,也不是來騙我,想不通啊,大人真是奇怪。”


    抿唇一笑,淺淺的眸,七竅玲瓏的心。


    “無霜……殿下,是微臣大意了,您與華君殿下皆是微臣的主子,微臣知罪。”說著便起身彎腰,退一步拱手作揖。


    桓無霜歪著腦袋看他,須臾笑嘻嘻道:“一樣嗎?不一樣的,你心裏明明知道。”


    微微抬起半張臉,那雙清澈的眸子便順著光線與他的連在一起,明明含著笑,卻溢滿了哀傷。


    休養了兩日,無霜腳一沾地便日日修習舞藝,對麵長月依舊天天炸廚房。


    一日,桓君墨來了。


    她坐在四角亭中,長長的衣擺逶迤,上繡四合如意花,一對見過驚鴻繁華的眸子流轉,遠遠打量舞法熟練地無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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