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99年8月,人們對於諾查丹瑪斯的世界末日預言紛紛嗤之以鼻,原因自然是傳得沸沸揚揚的諾查丹瑪斯世界末日預言(1999年7月)並沒有應驗。整個世界風調雨順,太陽還是從東邊出來,河水也沒有倒流。隻是在一個微不足道的xiao地方出現了一場xiaoxiao的旱災。


    當然,這個“xiao”是相對於全世界而言,對於災難本身的承受者,卻是沉重的打擊!這個位於九州大地南方某個角落叫做丁匕的xiao縣城,已經整整半年滴水未下!通往城西的一條柏油路在炙熱陽光的籠罩下爬滿了一條條裂縫,就像被毀容的人臉一樣恐怖,接近融化的路麵仿佛飄著柏油蒸汽的蒸籠,透過熱氣流看見的事物仿佛都在隨著氣流扭曲。


    就是透過這樣的熱氣,蕭無憂看到遠處隱約浮現出一個人影往城外走來,整整三天,這是蕭無憂靜坐三天以來看到的第一個人。蕭無憂不由有些好奇,在這樣炎熱的天氣,能離開避難的人早就已經離開,留下來的人都躲在盡可能陰涼的地方,像這樣一條通往荒山區域沒有任何遮陰處的大道幾乎不可能有人經過。


    這究竟會是一個怎麽樣的人呢?蕭無憂法力稍稍往眼中凝聚,遠處的人頓時清晰可見。那是一個年紀大概十四歲,身著樸素白底藍邊短袖,淺灰色短kù的瘦弱少年男子,光從穿著就能看出這孩子家境絕對不富裕。不,說不富裕已經很客氣了,客觀的說應該是很貧窮,因為少年男子身上的衣kù非但是最低廉的布料,而且打了不止一個補丁。


    對於看慣人間萬象的蕭無憂來說,這樣一個貧窮的孩子並不能引起他特別的注意,頂多歎息一聲罷了,畢竟這個世界的窮人太多太多,蕭無憂就算想管也管不過來。再說了,有人存在的地方就存在著不平等,這一點哪怕是在修真界也是如此。想到這一點,蕭無憂不由苦笑一聲,目光卻沒有從少年身上挪開。


    這少年一眼看去給人一種病態的感覺,原本應該蒼白的臉因為烈日而有了一絲紅潤,這絲紅潤不但沒有令他顯得更健康,反而給人一種他已經命在旦夕的感覺,讓人心猛的一痛,不忍再看。蕭無憂清楚的知道,如果他不出手相救,這少年絕對活不過一個月就會油盡燈枯!按道理,這樣一個接近枯萎的生命應該已經臥病在g終日以湯yao維續,可是這少年……究竟是什麽力量支持著他,讓他有這樣頑強的力量在這樣嚴酷的環境中行走?究竟是怎樣的經曆讓他擁有如此倔強的眼神,仿佛連死亡也不能讓他屈服!就連蕭無憂看到這樣的眼神也不由心中一顫,劍修多年沉靜的心都起了一絲bo動,心底忍不住喝一聲彩:好一個英雄少年!


    這個命在旦夕的少年男子就是我們第三部的主角——辰凡,不過,現在他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叫張凡。自從十年前開始,辰凡的身體忽然變得體弱多病,非但如此,就連他的父母也都由健壯的青年變成了身體虛弱的病人(父母?當然不是辰南雨馨了,養父養母,不過,辰凡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一家人的生活從此陷入困境,多年來貧困的辰風一直都是靠上山采yao來給父母和他自己滋補身子,另一方麵可以賣一些錢,補貼家用。哪怕是氣候惡劣到這個程度,身體虛弱得前所未有,辰凡也沒有屈服,腳步雖然搖晃,目光卻無比堅定。


    遠處山頂上靜坐的蕭無憂緩緩站起,收回俯視的目光,歎了一口氣:“世上慘事太多,就憑我怎麽可能管得過來。不過這少年很對我的胃口,既然相逢總是緣分,就送這裏一場雨來了結這段緣分。”沉yín片刻,蕭無憂似乎想到什麽,表情忽然凝重起來,喃喃道:“隻是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世界末日預演真的隻是一句戲言嗎?諾查丹瑪斯怎麽說也是一位接近極致的大賢啊!”蕭無憂自嘲的一笑,將這些無謂的情緒拋出腦海,調動法力準備為丁匕縣解決眼前的大旱。


    一場雨隨隨便便說送就送,換作其他人說這句話,讓別的修真者聽到絕對會嗤笑一句無知!要知道求雨這種逆天之事,就算當今最強的幾個掌門,如蜀山、昆侖、飛hua宮等,也要借助法寶或者集合門內大量弟子擺陣,耗費幾乎全部的法力才能成功。否則那些名門大派還不早就前來求雨濟世救人了?至於那句世界末日,更是徒惹人笑,身為東方修真者,居然會相信一個異族神棍的胡言1uan語,簡直貽笑大方。但是說這句話的人是蕭無憂,那就絕對沒有人笑得出來!因為蕭無憂這三個字就代表著權威,代表著實力,當今凡間修真界排名前三的絕對強者!


    蕭無憂觀察張凡的時間並不短,原本要蕭無憂這個修真者用法力才能看清的張凡,此刻已經距離蕭無憂所在的山峰不遠。正在艱難爬山的張凡心中仿佛忽然有一根弦猛然跳動,下意識的抬起頭,恰好看到準備求雨的蕭無憂。這個清瘦的老者絲毫不受酷熱的影響站立在城外山頂上,若不是熱風吹過老者白和長袍,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感覺,這老者再怎麽看也隻是個普通的老人。張凡正在疑huo這個老人怎麽會在這樣惡劣的天氣站在山頂?蕭無憂卻忽然動了,隻見他雙眼暴射出銳利的目光,整個人猶如一把出鞘的寶劍,散出森然的劍氣令人不寒而栗,本該狂暴的劍氣在蕭無憂的純熟掌控下恰到好處的收斂於自身不傷周圍一絲外物。


    蕭無憂腳步變幻莫測,饒是張凡距離蕭無憂不遠卻也看不清他的動作。雖然看不清蕭無憂的具體動作,雖然蕭無憂目前沒有展現出任何出神入化的能力,但是張凡心中卻有一種玄妙的感覺,讓他這個接受現代科學教育的人幾乎沒有絲毫懷疑就認定眼前的人絕對不是凡間人物!張凡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這完全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感悟。


    伴隨著腳步,蕭無憂雙手飛快的變幻著道決,一聲低喝:“散。”


    一道rou眼無法看清的淡藍色光芒飛上天空,分散成無數淡藍色的xiao光點向四麵八方散去。蕭無憂道訣再變,頓時四周狂風湧動,山路上的張凡居然感覺到涼風習習,而不再是先前灼人的熱1ang,驚訝的張凡一雙眼睛更是盯著老者,眨也不眨一下。道訣再變,蕭無憂在張凡驚詫的眼光下就那麽騰空而起,白、長袍再加上大袖隨風擺動,輕靈飄逸,狀若神仙。蕭無憂雙手合攏大喊一聲:“聚。”天空中似乎有無數看不見的絲線連接在蕭無憂的手上,牽扯著什麽往這裏過來。


    “神仙?妖怪?”雖然心中早就覺得老者不是凡人,張凡還是看得瞠目結舌,心中徘徊著無數的問號。


    天空逐漸陰沉,四周散去的青光帶回層層烏雲,遮蔽了毒辣的太陽,擋住了刺眼的光線。當蕭無憂最後一個道訣停下之時,整丁匕已經籠罩在綿綿細雨之中。下雨的範圍不多不少,恰好完全籠罩了整個旱災區,單是這份精妙無比的控製力,修真界的罕有可以比肩者。


    久旱逢甘霖的丁匕縣轉瞬間就從沒有一個人影的“死城”變成了人的海洋,早有無數人在街道、樓前歡呼,歇斯底裏的喊叫,慶祝這久旱後的第一場雨。幸虧蕭無憂是在郊外求雨,否則他飛到空中大擺“坡死”之時早就該引起sao動了。在人群歡樂的海洋中,一個像烏雲一樣陰霾的男子嘴角1ù出譏諷的冷笑:“送雨嗎?好大的手筆!”不和諧的聲音被淹沒的歡呼聲中,沒有人注意到這個黑色的身影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就如同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出現一樣。


    當綿綿細雨逐漸變成瓢潑大雨之時,城裏的人們依然興奮的在雨中享受著久違的幸福,山路上的張凡卻已經是噴嚏連天,瘦弱的身子在風雨中瑟瑟抖,整個人搖搖yù墜。


    “怎麽可能?這是幻覺吧?”


    在現代社會良好的教育下,張凡壓根就不相信神神怪怪的東西,就算心中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這就是真的,一時間他也還是難以接受。張凡晃了晃沉重腦袋:“真是個破身體!”張凡自嘲著,身體不由又晃了晃,因為燒而有些昏沉沉的感覺令他差點倒下。張凡頑強的站穩了身子,雙眼透1ù出堅定有力的目光,有若實質的望向蕭無憂,似乎要看穿那騙人的把戲,又似乎想要確認這個世界真的有神仙。


    恰好求雨結束的蕭無憂低下頭看見了這道目光。這是一道多麽純潔、執著而且銳利的目光啊,充滿著對世間一切美好的期望以及對病痛倔強的反抗!單看這孩子的目光根本想象不到這是一個重病的人,甚至可以說是命在旦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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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現代浮華的社會,這個少年還能保持孩童一樣純淨的目光,實在難能可貴!”蕭無憂看向張凡的目光不由帶了些許讚許之意,“就衝著這孩子的執著和倔強,假如他能撐到我求雨結束,那我一定要收他為徒!意劍門重意誌,雖然說這孩子身體差了點,但憑我的手段加上這孩子堅強的意誌也足以令他成為修真界的一代高手。但若是他撐不下來,那我也就出手治好他的病痛,讓他在世間自己生活吧。”


    張凡不知道自己望向蕭無憂的這一眼令他的一生有了怎樣天翻地覆的變化。而蕭無憂也不知道他居然在無意間做出了一個人生中最英明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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