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多餘出來的那個女孩兒走過來,坐在我腿上。我猜想如果她把臉上畫的東西洗去的話,走在街上我根本不能認出她來。她叫我和她進那間還空著的臥室。我是個男人,不過好在還懂得控製自己;我不是不想,但沒興趣和一個根本就不認識的女人上床。我幹脆地推開她,她就罵罵咧咧地走進一間已經有兩個人的房間玩去了。我猜她剛才一定是說我沒膽兒或孬種之類的話。我坐在沙發上靠了一宿,六點的時候,我聽見開門聲而醒來,看見蕭睿走進來,又是穿著裙子,她就不怕冷嗎? “噢,是你呀!”她看見我後含糊地打招呼,然後一屁股坐在我邊上,問我為什麽沒到屋裏睡。我聞到她嘴裏撲鼻的酒氣,她又說要是我沒人陪的話,她可以陪我。我想那時我是生氣了,站起來,準備走。回頭卻看見她還是那樣的笑。我一拳打在她臉上,她捂著鼻子的手擋不住血順著嘴角往下流。我作好了準備可能會再和她再打一架,但是我已經不覺得她有什麽了不起了。可她隻是愣愣地站著,手捂著打疼的臉,一語不發。也許是我的拳頭讓她醒了一點,她想起了那天和慝打架的我。看著她哭了出來,我不自覺地為她擦幹了淚。我說我希望她放棄那樣的迷亂生活,她默默地點點頭。


    這就是我們的第二次見麵,我曾認為她是個無可救藥的女孩兒。可就是這個女孩兒後來成了我的大姐大。甚至後來為了救我的命而斷了右腿。腿功出眾的她右腿脛骨骨折,這是很大的打擊,她沒有多說什麽。她隻是說她為我做的不會後悔。她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時刻出像那天她隻因為我的一句話就把那些睡在她家的那群男女流氓從睡夢中叫起並趕出的那種風格。


    我同意了盡全力盡快地開始寫作,但我和大姐大的爭端在於如何安排全文的結構。我的打算是以我與白雲和與艾嬡的相處作為故事的兩大中心。但是大姐大堅持要以白雲為全文的主線,其他的人或事作為陪襯。我表示不能接受,她就幹脆地問我在白雲和艾嬡之中到底誰占有我心中的最重要的位置。我根本無法回答這種問題。令我惱火的是她接下來一連串的提問。諸如如果我不愛白雲的話為什麽要和她生個孩子之類。


    “喂,當初如果不是你在一旁瞎撮合,把我們灌醉了扔在房裏,我們至於……嗎?”我承認剛才有點兒惱羞成怒,我這種根本不能成立的藉口立即遭到她的反諷。


    “哎呀!你小子什麽時候學得既當婊子又想立牌坊呀!有本事你當初別進去呀,現在倒翻過來怪我。你這樣做男人可真爽,生個孩子都用不著你養,還好意思唱高調。你別他媽告訴我說那回是你第一次做男人,我才……”


    “本來就是,在那以前我根本就沒親過女孩子。”


    “是嗎?那倒是我錯怪你了,做你的女人可真難——怎麽,又生氣啦。行了行了,反正現在你和她天各一方,姐說話不對了,你別當回事兒。以前的就讓它全過去把,全當是積累經驗了。”


    積累經驗,大姐大的意思省得以後新婚之夜不知該幹嘛。我腦子裏突然產生一個挺過分的問題,沒怎麽走腦子便把它拋出了嘴:


    “我問你件事兒,你和姐夫結婚是不是你的第一次?”


    我自知問得不合適,等著挨罵,沒想到她很平靜地回答我“不是”,我對之還沒有及時的反應,她又接著說:


    “你不也不是處男嗎,這怎麽啦?”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你一個男的和別的女人沒什麽,難道我作為女人做同樣的事就不對嗎?張真對此也不太在乎。唉,就是可惜沒……唉,算了,不說了。姐早就知道你雲姐的心思,為了承全她,隻好犧牲你啦,我隻希望你別怪她。”


    怪她,像大姐大說的那樣,我又怎麽有臉去怪她?我隻是祈求遠在天邊的她和可愛的露露一切安好。


    放下電話後,我木然地靠在椅背上,放鬆呼吸,放鬆知覺,一會兒就睡著了。


    再睜開眼的時候,我又進了oicq,想看看今天誰會和我一樣呆在屋裏。剛一進去,就聽見滴滴滴的聲音,是“little cat”,她大概是在我不在的時候留了言。上麵是這樣寫的:“謝謝你昨天祝我情人節快樂,不過很可惜,我可是個沒人要的,今天一個人去軋馬路吧!”,日期是2001-2-14-8:42.


    我忽然覺得她在為自己的孤單而茫然而彷徨,這一點與我有著本質的不同。她很想找一個男朋友,為他付出自己的愛;而我由於過去的種種隻想要個家,要一個心地善良的女人用她的愛籠罩住我,哪怕這愛過濃過熱會淹得我喘不上氣來,我也願意。可是又到哪兒去找呢?我想起那晚和胖子得出的擇女友的結論,又不禁覺得那很可笑,或者說對我而言很可笑:女孩兒人好或是人長得美是大多男性的愛慕標準;且不論我是否會因一個女孩兒的外表不美而不願去了解她的心靈;就算我去了解她了,又自忖很難再見到像白雲這樣賢淑的女子。我該怎麽辦,一個人晃蕩一生?


    我查找與“little cat”的聊天記錄,她曾經告訴我她去年曾在網上認識了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她喜歡那人,而那人起初也對她很好。可最後,他們分手了,分手的原因是那男的跟一個能幫他移民到澳洲的女人走了。我那時問她那個男人長什麽樣,她的回答是他很有男人味兒。哼,我發現一個奇特的事實是:如果一個女人長得美,人們會覺得她除了外表一無是處;而一個男人長得好,人們又會認為他具有著和外表一樣的優美品質!這一點真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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