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君儒吃了一驚:“耿酒鬼死了?”


    “田禿子還說什麽根娘的事情,我也沒有弄明白,就叫他去找,可到現在還沒有消息。”許道長看著苗君儒那狼狽的樣子,接著問,“昨天晚上山崖上發生了什麽事?”


    苗君儒放下袁雄虎,簡單地把在山崖頂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出於某些方麵的考慮,他並沒有說出吐拉海大祭司的名字,隻說一個蒙麵人帶著幾具活屍。


    許道長聽完之後,眉頭緊鎖起來,他看看倒在地上的袁雄虎,說道:“根娘是萬蟲邪教的人,帶著萬蟲邪教的高手殺了耿酒鬼,所以耿酒鬼死前對田禿子那麽說。這裏不是久留之地,快走,我們剛才聽到山穀裏有槍聲,可能就是去找虎爺的人。”


    苗君儒重新背起袁雄虎,許道長在前麵帶路,順著山邊的小路往前走。拐過一處山腳,看到前麵有一個隻有幾戶人家的小村莊。


    在離那個村莊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他們看到從村莊裏走出幾個人來,樣子似乎有些狼狽,正急急往這邊而來,為首的一個人,竟是他見過的馬鷂子。


    由於苗君儒他們所處的地方有幾棵樹擋著,馬鷂子並沒有發現他們。


    “下去!”許道長說道,帶頭跳到樹下麵的小溝裏,溝沿上有一叢一人多高的茅草,正好用來躲避。當他們躲在茅草下麵的時候,馬鷂子帶著那幾個人,已經走到離他們沒有多遠的地方了。


    他們緊貼著小溝下麵的土壁,聽著那些人從頭頂走過。


    “馬爺,我們現在怎麽辦?去投奔虎爺嗎?”一個男人邊走邊說。


    馬鷂子罵道:“投什麽投?還不知道他現在能不能保住自己呢!媽的,怎麽晦氣的事盡讓老子碰到?”


    一個男人說道:“馬爺,你幹嗎不殺掉那個趕屍匠,而要留他一條命呢?”


    馬鷂子“哼”了一聲,“你懂什麽?關鍵的時候,他是我們的保命符!聽著,這事就你們幾個人知道,對任何人都不能說,否則就要你們的命,可別說我馬爺不講情麵。”


    聲音漸漸遠去了,苗君儒從茅草下麵探出頭來,望著遠處那幾個人的背影。他們所說的那個趕屍匠,會不會就是田禿子?他怎麽會落到馬鷂子的手上?在馬鷂子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阿妹低聲問道:“許道長,他們不是虎爺的人嗎?我們為什麽要躲他們?”


    許道長說道:“有些事情你不懂的,快點走,找個地方給虎爺解毒,他必須活著,否則湘西將有一場血腥的浩劫。”


    他們進到村莊裏,看到十幾具山民的屍體,都是被槍殺的,連兩歲大的小孩都不放過。


    阿妹不忍再看,低聲哭道:“他們怎麽能下這麽狠的心?”


    苗君儒說道:“這些人不是馬鷂子他們殺的。”


    土匪和山民的關係向來很密切,除非是萬不得已或是有仇怨,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朝山民下手的。他們也沒有聽到從村子裏傳出槍聲,再說這些山民的屍體,有的已經開始出現屍斑,死亡時間超過六小時以上。剛才他們也聽到馬鷂子說,碰上了晦氣的事情。


    他想起了山穀內那些穿著土匪服裝的士兵,極有可能就是屠殺這些山民的兇手。官兵們那麽做,目的就是造成山民慘遭土匪屠殺的假象,從而孤立土匪。


    這是一場陰謀,一場早就計劃好的陰謀。


    苗君儒背上的袁雄虎發出一聲聲的慘叫,那聲音痛苦之極,仿佛有千萬隻蟲子鑽到他的骨頭裏,正吞噬著他的骨髓。


    許道長叫道:“不好,他體內的蠱毒發作了,要趕快救治!”


    他們進了一間土屋,將袁雄虎放在木床上,許道長在他的身上檢查了一遍,終於在他的背部發現了一根女人的銀髮簪。當時根娘聽到吐拉海大祭司的話後,趁他不防備,用蘸有蠱毒的髮簪插入了他的背。


    “好厲害的屍蠱!”許道長說了一聲,要苗君儒去弄些清水來。


    苗君儒拿了兩個大碗,去溝邊舀了一些清水,回到屋子裏時,見袁雄虎那受傷的部位已經腐臭,並有一條條的蛆從裏麵鑽出來,從裏麵流出來的血都是黑色的。許道長綁住袁雄虎的雙手,用小刀一點點地割掉那些腐肉。


    袁雄虎的叫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刺耳。


    待苗君儒端來清水後,許道長從身上拿出一個黃布包,從裏麵取出一顆黑色的丸子。那顆丸子一入水,一碗清水立刻變成了紅色,像血一樣,但卻散發出一股濃鬱的檀香味。


    接著,許道長點燃三支香,口中念念有詞後,插到床邊的地上,並拿出一張符,將那符貼到袁雄虎的額頭上,符一貼上去後,袁雄虎竟然奇蹟般的安靜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們扶起袁雄虎的上身,將那碗水灌了下去。


    傷口不再有蛆鑽出來,但流出來的血還是黑色。許道長從黃布包中拿出一包藥粉,說道:“暫時沒有什麽大事,等血出現紅色之後,再用這包藥敷住傷口。”


    他的話剛說完,“噗”的一聲,貼在袁雄虎額頭上的那張符突然燒了起來,瞬間化為灰燼。同時,床前地上的那三支香也齊根而斷。袁雄虎復又發出慘叫。


    苗君儒見狀大驚,知道情況不妙,果然,許道長大聲罵道:“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我活這麽大,還沒有人敢不給我麵子!”他咬破右手中指,用血在一張黃表紙上畫了誰也看不懂的符,重新貼到袁雄虎的額頭上,袁雄虎又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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