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晤,就是說,妙子和另外一個女人拉著繩子的一頭,把岩瀨吊下去。”


    “不錯。繩子掛在欄杆上麵。所以才留下那擦痕。當然岩瀨是手腳並用,而且有相當的體重,所以欄杆才會摩擦出那些痕跡。岩瀨以不穩定的姿勢伸手取下掛在絕壁的內衣,一副猴子一手勾著樹枝、一手摘取東西的模樣。這時候,兩個女人在互相暗示下放開繩子。一剎那間,岩瀨摔下去了。摔下去的地方是水泥地,這也是事先計劃的地點,而且岩瀨當時的姿勢是頭朝下麵,所以就垂直落地……”


    “不過,繩子放開時,岩瀨不會叫嗎?”


    “人在遇到意外時,恐怖之餘,往往叫不出來。所以岩瀨可能是還沒有發出聲音就先墜地了。”


    “墜地後,係在岩瀨身上的繩子怎麽辦?”


    “兩個女人之一下樓到外麵,從死者身上解下來就可以了。那時是午夜一點半,外麵不可能有人,就算萬一在樓梯被人遇見,同樣是公寓的房客,所以人家也不會感到懷疑。隻有一點要注意的是,從其身上解開繩子時,不能被人看見。事情很順利……”


    “晤。”


    “不但如此,而且這個女人要下去時,順便以黑色包巾包著村瀨妙子的內衣帶下去,撒在屍體上麵,恰象從上麵覆蓋下來一樣。”


    “晤,不錯。”室井撫摸著雙層下巴。


    “這事也順利地做到了……而且犯罪者始終想著偽裝,把已故的岩瀨幸雄偽裝成內衣竊盜,但因為他本來不是這樣的人,擔心以後也許會出現紕漏,所以為了使人以為內衣盜與殺人有關,以混亂偵查,便也偷了隔壁星野正子的內衣。”


    “不過,你說,那是從什麽地方進去的?”


    “我們已經確認星野正子的陽台下麵沒有攀登的痕跡,如果進入她的房間就可以辦到了,而她是沒有鎖門就下樓來參加集會的。”


    14


    “不過,你所假設的兇犯是,”肥胖的室井說:“六十二歲的人哩。這麽老的人,殺得了濱穀若子這樣年輕的人嗎?二十七八歲,充滿活氣的人,抵抗一下,年老的一定就輸了。”


    七兵衛刑警默默考慮了片刻。


    “這事我也仔細想過。”他開口說,“不過,組長,我是認為乘虛而入,攻其不備時,年齡上的條件不會成為太大的障礙,尤其是在洗澡的時候。假定兩人一起在浴池洗澡,其中一個突然用毛巾從背後繞住對方的脖子。在浴池中,人的體位不穩定,所以突然受到攻擊時,就馬上跌倒,失去口氣。兇手絞住對方的脖子,把對方的頭拉進水池中去,一會兒才把毛巾抽回去。這時候對兇手是能否得逞的決定性的一剎那,六十二歲的女人一定是拚著命把對方按在水中,到這種時候已經沒有年齡上的差別了。我們往往被年齡所束縛,認為六十二歲已經很老,很衰弱,但在這種情況下,力氣是相當大的。”


    “……”


    “外國不是發生過有名的‘浴池新娘’謀殺案嗎?連續把新娘按在浴池中淹死。


    一八九二年英國的卡雷也發生過八十一歲老太婆把二十八歲的媳婦淹死在浴池的案件,兇手是叫做梅亞麗。藍卡斯特的老太大,由於她是八十二歲高齡,警察根本就沒有懷疑這位婆婆,而作為意外死亡結案。殺人動機,正如日本也時常發生的,是出於兒子被媳婦占據的嫉妒。此外,一九二五年美國紐奧良也發生了類似的命案,叫做德麗莎。薛華德的六十八歲的老太大,在距離她的家兩公裏的海岸,把附近一個十八歲少女從小舟上麵推落海中淹死。本來少女是帶著老太太出去劃船玩的,兇殺案是發生在距離海岸僅十米的地方。經過情形是德麗莎看到水中的遊魚,指給少女看,少女彎身探視水中時,老太婆德麗莎突然捉住她的腳提上來。並且為了讓她淹死,抓著腳不放。這兇殺案被發現的原因是,老太太不知道少女會遊泳。會遊泳的人竟溺死於距離海岸才十米的地方,警方感到懷疑而進行調查,終於逮捕了德麗莎。薛華德。”


    “嘿,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我調查過。”七兵衛刑警指著自己的鼻子說,“前幾天我從圖書館借了一本法醫學專家寫的《女性犯罪世界的實例》來看過。”


    “沒有想到你這樣用功。”肥胖的室井大感意外。


    “我自己也是一直不知道會有這麽多的巧合。不管是濱穀若子或村瀨妙子的謀殺,隻要被害人沒有提防,缺少體力的老人也幹得了。關於索痕的問題,如果被害人是蹲著,兇手站著,那就不會往後傾斜。”


    “好。”室井眼睛看著黑暗的地麵,走了二、三步。“那麽,把濱穀若子邀到浴室的是兇手嗎?這不是有點奇怪嗎?因為濱穀若子不認識兇手。”


    “這一點我是這樣想,這件事是兇手和岩瀨幸雄,以及村瀨妙子三人間接共謀的。”


    “間接是什麽意思?”


    “就是說,”七兵衛刑警慢慢說明,“濱穀若子是被岩瀨幸雄邀來的,這一點正如以前的推測,沒有改變。而要岩瀨邀若子的人是村瀨妙子,這一點同樣沒有改變。村瀨妙子這樣做,則是兇手建議的,所以是兇手與妙子的共謀。因此,行兇時間村瀨妙子才安排與朋友在銀座會晤而有不在現場的證據。”


    “不錯,有道理。那麽,岩瀨幸雄知道這謀殺計劃嗎?”


    “我認為他不知道,可能他也由於年齡上的條件而沒有想到真正的兇手是誰。”


    “嘿,那麽,他以為誰殺死濱穀若子?”


    “也許村瀨妙子對他說,是她自己謀殺若子的。因為這是她們的計劃之一。”


    “可是,她有不在現場的證明……”


    “村瀨妙子可能是對岩瀨說,那幾位朋友是受託作假證言的,事實上那個時間我從銀座趕回來,在浴室殺了濱穀若子。岩瀨相信她的告白,自認為成了她的共犯。”


    室井沉默地考慮了一會兒。


    “動機呢?”他走到七兵衛刑警正麵站住,“栗宮多加子謀殺這三人的動機是什麽?”


    “動機嗎?我們在總部傳訊村瀨妙子時,她親口泄漏了消息。她對我說:我的洋裁學校也有外國禮節的科目,這方麵的課程我是考慮請以前的外交官夫人栗宮多加子來擔任。”


    “這話給你帶來什麽靈感?”


    “也許村瀨妙子把她的計劃告訴栗宮多加子,並且讓她投資了一筆錢。但妙子盡管說大話,事實上正如別人的證言,金錢方麵頗為拮據。也就是說,栗宮多年來的儲蓄,和亡夫的撫恤金全部投入了妙子的學校計劃中。後來漸漸發現妙子是欺詐,學校可能辦不成。在栗宮看來,可能教洋裁學校的學生外國禮節是一件有意義的事,她對這事抱著很大的期待,說不定是當做她老後的生活意義。所以當她聽到妙子說,這事已告吹時,金錢上和精神上雙方的打擊一定很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單身女子公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日]鬆本清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日]鬆本清張並收藏單身女子公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