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咋整?咱也沒啥本錢,又沒什麽技術,能幹點啥?”才子看著我,滿眼的期盼。


    “你咋就沉不住氣呢?咱年輕有力氣,再找找項目,看看有沒有什麽小本生意做。”我拍拍才子肉滾滾的肚子說。


    “嘿,你別說,還真有這麽個小本利大的買賣!”才子立刻來了電,兩眼放光地湊到我耳邊神神叨叨地小聲說。


    “啥事這麽神秘?告訴你,搶劫、殺人、販賣人口的事我可不幹!”我掏了掏被才子吹得發癢的耳朵說。


    “嘿嘿,咱可是軍屬啊,哪能幹那事呢?根青苗紅三代清白,哪能給咱光榮的革命軍人抹黑呢!”才子嘿嘿笑著說。


    “那你倒是快說是什麽買賣啊?”我“啪”地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才子的肥肚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的手印。


    “哎呦!小狼你能不能輕點兒!”才子疼得齜牙倒吸了一口涼氣,邊揉邊抱怨。


    看著我又要把手舉起來,才子連忙爬起來躥到炕另一頭,與我遠遠相對著。


    “臨村的李老頭,李老頭你記得吧?”才子問我。


    我點了點頭。


    李老頭是我們這十裏八村出名的“放山人”,就是常年在山上遊蕩,尋覓挖掘山人參的人。這是十分講究經驗與運氣的一個職業。李老頭之所以出名,倒不是因為他的經驗與運氣有多麽好。實際上他“放山”二十多年,就沒挖到過山參,不是經驗差什麽,就是運氣太糟糕。也就是從那以後,所有“放山人”再沒有跟他結伴放山了。


    不知道為什麽才子突然提起了老李頭,難道是挖到了什麽“大傢夥”?才子這傢夥不是要我和他一起去“放山”吧?!這可是個苦活,不光是累,運氣不好的人可能跑一輩子都碰不上一棵。


    “你不是說咱倆去‘放山’吧?你玩我呢?”我搓著手,作勢要跳起來收拾他。


    第6章打算(2)


    “別,你聽我說完啊!”才子慌忙捂住肚皮。


    “前一個多月,李老頭上山在分水嶺下的清河裏撈到了一個破罐子。”才子說


    “嗯?”我應了一聲,不明白才子的意思。分水嶺是我們這裏很有名的墳場,墳頭累累,也不知道埋過多少人,大白天那裏也是陰氣森森的,很少有人去那兒。我又靠回牆頭,把自己藏進被窩裏,靜靜地聽著才子講。


    “李老頭本來也沒在意,把罐子帶回家就扔那了,後來他在縣裏做老師的兒子,就是李鐵軍——看了,說這有可能是個古董。李老頭和他兒子帶著那罐子去了北京,了不得,是件青花兒!說是幹隆年間的物件!你知道賣了多少?”才子吸了一口馬上就要淌下來的哈喇子,雙眼放光地問我。


    “多少?”我也來了興趣,坐起來瞅著才子問。


    “這個數!”才子伸出了五個手指頭,反反覆覆地朝我比量著。


    “五千?”我壓低了聲音驚問。五千塊在這個年代可不是小數目了,看來老李頭背字走了一輩子,臨老砸了個大雨點子。


    “嗨!你可真沒發展,五千算啥?是五萬!五萬塊!”才子一口沒憋住,哈喇子順著嘴角淌了下來。


    乖乖,五萬塊!我在想著五萬塊是一個什麽概念。普通人幹一輩子也賺不到這麽多錢!我也有點傻了,以前的確聽說過古董這個東西值錢,可沒想到會這麽值錢!(沒隔多久以後,我就知道了五萬塊算個屁啊!隻能說李老頭撿的那件青花是件次品,或者是他被人“宰”了)


    “我問過老輩人,那分水嶺墳場年頭可長了,沒人知道啥時候開始埋人的,古墓可不少。我估摸著老李頭揀的那青花兒肯定是清河改道把哪座古墓給淘穿了衝出來的。”


    “你的意思咱倆去挖墳?”我睜大了眼睛,覺得喉嚨有些發幹,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損陰德不說,也違法啊。


    “唉,我說你小子平時看起來挺精明的,咋現在就變成榆木腦袋了?!”才子極其鄙夷地白了我一眼。


    “自從李老頭的事傳開了,十裏八村能動彈的,都拎著鐵鍬、鎬頭往分水嶺跑,不管新墳、舊墓,逮著有包的就刨。後來還是縣裏拉來了一個團,包圍了分水嶺,公安局挨家挨戶通知,如果有人再去挖墳那就得蹲大牢,搞不好還得掉腦袋!現在誰還敢去挖墳?”


    “那你是啥意思?”我被才子說得有點糊塗了。


    “嗬嗬,我跟你說,經過這一折騰啊,還真有不少人挖出來了東西,被政府一嚇唬,都不敢拿出來詢價了;而且我打聽著有不少人家手裏有些祖輩傳下來的盆盆罐罐啥的,鄉下人不懂那有啥用,都做了豬食盆、狗食碗了……”才子得意地說。


    “哦——”我恍然大悟明白了這小子說的買賣是什麽了。


    “咱收來再去北京賣了,這一轉手,那可說不定掙上多少了!”才子興奮地盤起腿唾沫橫飛地嚷嚷。


    “這事好像也不那麽容易吧?”我遲疑地說,“倒賣文物那可是犯法的,再者說咱也不認識這玩意兒啊!”


    “我知道一般肯出高價買古董的大都是外國人,尤其是小日本和美國佬兒最喜歡這些物件。咱是從小念著八國聯軍火燒圓明園、日本鬼子侵略中國長大的,那些人是啥人啊?那是仇人!把老祖宗留下來的寶貝賣給仇人這事我可幹不出來。”才子一臉嚴肅地說,不停亂轉的眼睛出賣了他的話的真實性。


    “咱就弄點次品倒騰著,碰上真正的好東西咱捐獻給國家!”才子“砰砰”把胸脯拍得山響,“再說遇到好機會,忽悠狗日的洋人一把,咱還能創外匯不是?那也算是為咱國家做貢獻了!他老一輩欺負咱老一輩的,那咱就弄他孫子輩兒的!”才子一臉苦大仇深、大義凜然地說。


    我“咚”地一招“兔子蹬鷹”把他踹了個四仰八叉:“你小子那點花花腸子我還不知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主兒,你裝什麽愛國呀!早點睡吧你!”我呸了他一口罵道。


    第6章打算(3)


    第二天一大早,雲妮就跑來了。不過這丫頭倒沒有像小時候一樣掀我的被窩兒,和在院子裏練拳的祖父聊了幾句,就沒了聲音。


    我迷迷糊糊爬了起來,先把才子的被子給掀了,然後走出屋子去找雲妮,裏裏外外沒見雲妮的影子。


    “爺爺,我剛才好像聽到雲妮說話了,人呢?”


    祖父看都沒看我一眼,朝門口的磨盤上努了努嘴:“給你送了幾套衣服,人走了。”


    我“哦”了一聲:“這丫頭還挺細心的。”我嘴裏嘟囔著,抓起疊得整齊的衣服翻看,兩套西裝、兩件時下很流行的夾克衫,還有幾套內衣褲。


    家裏三個大男人,生活有多麽狼狽其實可想而知。我對於雲妮無微不至的照顧實際上已經非常習慣了,不過經過五年的部隊自力更生的生活,現在還真一下子有點不適應。


    “有我的沒有?”才子揉著眼睛光著膀子躥了出來,伸手來搶我手裏的衣服。


    “你滾犢子!”我腳下一動,才子撲了空。


    “就知道沒我的份兒!好歹給我扯條大褲衩讓我樂嗬樂嗬也行啊!”才子嘟囔著打水洗臉去了。


    等我洗漱完,才子也做好了早飯。


    “小進,快二十五了吧?”祖父喝著粥邊隨口問我。


    “嗯,還有兩個月。咋啦,爺爺?”我咽下嘴裏的飯看著祖父,不知道祖父怎麽突然問這麽一句。


    祖父點了點頭:“長大了,以後的事情你可以自己拿主意了。”


    吃完早飯,換上了一套新衣服,一套銀灰色西裝,雲妮這丫頭確實有兩下子,剪裁還真是合體,真可以說“增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


    看得祖父眼裏也露出讚賞的目光,微微點頭;才子更是不住地嘖嘖稱讚:“就憑咱家小狼這一表人才,也隻比我差那麽一點點了,難怪能迷倒千萬女性……”


    人要是不要臉到才子這種地步,與之實在無法交流。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說:“咱倆進趟縣城吧,把該辦的事兒盡快辦了。”


    才子收起嘻嘻哈哈的賤樣,點了點頭,換衣服去了,片刻就套上了他那套二十大元在舊貨市場淘來的瘦西裝。


    我想了想還是跟祖父說:“爺爺,我昨晚考慮了一下,我想辦個停薪留職,和才子一起闖蕩兩年。”


    說完心裏就有點惶恐,畢竟這是件大事,我這個決定是冒著很大風險的。我偷偷地觀察祖父的表情;足有十分鍾,祖父沒有說話,臉上也看不出是高興還是生氣。


    良久,祖父嘆了口氣,點了點頭,我這才把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裏。


    “躍進啊,爺爺其實希望你能夠過安定的生活;但是你骨子裏流的是咱郎家的血,又倔強又不安分,如果爺爺不讓你去,你這一輩子都不會甘心,年輕人也確實該闖蕩磨練一番!”


    祖父的話讓我感動良久。祖父就是這樣一個人,雖然不苟言笑,對我也是極嚴厲,但卻給予我了一個寬鬆的環境。在很多人眼裏,我幼年就失去父母,身世很是悽慘;但是有這樣的一個祖父,實在是一件無比幸福的事。


    我和才子收拾妥當,拿著轉業的手續來到村口坐車。


    現在進趟縣城再不用像十年前那樣坐馬車了,小客車半小時一輛,方便得很。我不由感嘆,家鄉確實在很多方麵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


    直到坐上車,我還扭頭往村子裏瞧著,雲妮這丫頭一大早送來衣服就再也沒有出現,這實在是不太正常。


    才子輕拍了我腦袋一巴掌:“別找了,雲妮今天進貨,一早就進城了!”這牲口真像我肚子裏的蛔蟲,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他。


    我“哦”了一聲:“你怎麽不早說,我們早點和她一起進城還能幫幫忙。”我埋怨才子。


    “你小子心疼啦?”才子嘿嘿賤笑了兩聲,“現在都是送貨上門了,雲妮去也就是點點數。”


    車上人很少,零星三四個老鄉看樣子是進城裏做買賣,大筐小簍裝滿了山上的特產,在那裏閉著眼睛打瞌睡。


    第6章打算(4)


    我開始還透過車窗,看著窗外掠過的樹影;隻瞧了幾分鍾,眼睛就有些發直了;微微顛簸的感覺讓人非常舒服,我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想打個盹,消磨一下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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