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陸家麵臨困難的時候,他毅然決然讓孫子盡快履行約定,把陸清炎娶過門,再利用池家龐大的人脈關係及財力幫陸家渡過難關。但這其中的原委,外人不知,傳來傳去,就變成了陸家以諾相挾,賣兒子救公司。其實陸之鳴要嫁兒子之前,也曾猶豫過,他知道池野的秉性,不是個好相與的人,他怕兒子會吃虧。奈何公司瀕臨破產,兒子又非池野不可,說自己會改變他,陸之鳴深知這是條不好走的路,卻迫於種種壓力,還是同意了。新婚當晚,池野去酒吧鬼混的照片被各大媒體曝光,陸之鳴給兒子打電話詢問時,對方卻說媒體都是瞎寫的,池野昨晚早早就回家了,不是媒體說的夜不歸宿。陸之鳴不知這是不是兒子不想讓他擔心編的謊話,隻得給池正華去了通電話,委婉表達了一下,鬧出這種緋聞大家都不好看。好在那之後,池野真的收斂了不少。就連正陽的酒會,他都是帶著陸清炎去的,而不是外界猜測的小明星。陸之鳴覺得那通電話可能起了作用,池野再混賬,當也是聽爺爺話的,所以他這段時間一直忙著收拾公司的爛攤子,想著,等陸家重回巔峰,陸清炎在池家也能硬氣些。今天來到池家,看到婆家人都很疼愛兒子,就連那一貫眼高於頂的池大少爺態度也軟化了,陸之鳴終於把心放回了肚子裏。想來,浪子也有回頭的時候吧。“小池回來了,最近工作辛苦了。”陸之鳴習慣性起身伸手,和池野握了握。池野笑:“抱歉,今天您和媽過來,我本該在家等候的。”陸之鳴:“傾耀最近項目多,你忙是情理之中的事,我們都能理解,再者,我和炎炎媽本來就是來看看你們,沒什麽大事,妨礙你工作,我們才不好意思。”池野:“爸,這麽說就見外了。”周櫻婉接道:“是啊,都是一家人,哪有什麽妨礙不妨礙的。”正好到了飯點,一行人陸陸續續往餐廳去。池野落後了兩步,問周櫻婉:“媽,我爸呢?”回來的時候他就發現了,池昌南又不在家。親家來竄門,所有人都在,他這個當公公的卻不見人影,實在是太失禮了。周櫻婉笑容一僵:“他很忙,不用管他。”忙?池昌南能忙什麽?他在國內的職務被卸了,沒有工作需要做,左右不過又是和他的狐朋狗友鬼混,看來原主攻又壞又渣真的是有遺傳的。隻是可憐了周櫻婉和陸清炎這麽好的兩個人。不過也好,他不在,餐桌上其樂融融。陸之鳴聊天會刻意避開工作,隻說一些趣聞軼事,池野猜,他是不想讓大家誤解,他今日登門又是來找池家幫忙的,他真的處處都在為陸清炎考慮,這才是做父親該有的樣子。晚餐過後,陸之鳴和夫人準備告辭,陸夫人把陸清炎拉到一旁,依依不舍給予關懷叮囑,陸之鳴和池野則識趣先去了門外。夜色如墨,陸之鳴給池野發了一支煙,虛煙繚繞,陸之鳴突道:“小池,炎炎打小被慣壞了,如果哪天他做了什麽錯事,還請你多多包涵,或者可以跟我說,我會教育他的。”池野輕笑,而後無比真誠道:“爸,炎炎在我這裏,永遠都不會錯。”“我會慣他一輩子的。”不知是不是風太涼,陸之鳴的眼圈跟著紅了起來:“誒,好好,那就好。”陸之鳴和陸夫人走了,池野攬著陸清炎,看著隻剩一個小黑點的車屁股,問:“媽跟你說什麽悄悄話了?”陸清炎老實回答:“媽說,讓我不可以驕縱,你工作忙,要多體諒你,不能像在家裏一樣無理取鬧,還說讓我注意身體。”池野“嗯”了一聲,說:“其實你嬌氣一點也沒關係,也可以無理取鬧,你是小朋友,你有這樣的權利。”他不想讓陸清炎時刻都活得小心翼翼。陸清炎感動地把池野抱緊,仰頭問:“那我現在可不可以吃個冰淇淋?”池野:?敢情在這裏等著他。“不可以。”“哎呀,吃一個,就吃一個,老公~不給我吃,我就躺下打滾了~”“去屋裏滾,我看著你滾。”池野一把把人抱起,往屋內走。陸清炎:“你不講道理!”“我講啊,你說想打滾,我就帶你去打滾,我對你多好。”陸清炎:!!!根本鬥不過“老”男人!最終陸清炎不僅沒吃上冰淇淋,還因為昨日落水後引起的低燒咳嗽,被池野逼著吃了一道感冒藥。藥效上來後,陸清炎倦意濃濃,池野同他躺在一起,拍著他的背哄他入睡,然,半睡半醒的人總不太老實,毫無防備地在他懷裏亂蹭,讓池野邪火騰升。好不容易等他終於睡熟了,池野這才抽身起開,去陽台抽煙冷靜冷靜。火光剛燃,池野看見池昌南的車開了回來。他喝得醉醺醺,同他一起下車的,還有一位豔麗的女人。池野眼眸深暗,隨即熄滅了煙頭返身下樓。穿過客廳,還未打開去往回廊的門,池野聽到了周櫻婉的聲音。“帶人回來了,就去西屋吧。”女人情緒平穩,似是一點也不在意。“西屋?你讓我睡副臥?”池昌南輕蔑一笑,“這是我的家!你讓我睡副臥?你真拿自己當池家女主人了?”跟著池昌南一起回來的女人尷尬笑:“夫人,池總喝多了……”周櫻婉攏了攏羊絨披肩,淡道:“那我把主臥給你騰出來,你別大喊大叫,阿野和炎炎才睡下,別把他們吵醒。”說到這,周櫻婉頓了頓,又繼續道:“不過這位女士明日得早些離開,不然爸該不高興了。”“池夫人,不必麻煩,我馬上就走。”女人連連擺手。“走什麽走?”池昌南把人往懷裏一拉,“你怕她做什麽?這個家她說了不算。”“那誰說了算?”池野打開門,緩緩走了出來。周櫻婉轉頭,表情些許崩壞:“阿野……”她能泰然麵對池昌南的各種惡行惡語,因為她已經不對這個人抱任何期待了,她隻希望別讓兒子看到這樣不堪的場麵。但是現在,池昌南還是把一切搞砸了。“你這是什麽口氣?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池昌南眼睛微眯,麵露不悅。“知道。”池野走到周櫻婉身旁,宛如一座雄偉的高山,成為女人堅實的後盾。“我是你爸!”池昌南憤憤大吼,“沒有我,哪有你?”“這位小姐,我們要處理家事,需要派人送你離開嗎?”池野把目光投向池昌南懷裏的女人。“不用不用,我自己走。”比起池昌南,眼前站著的這個年輕男人,更讓人害怕。女人掙脫池昌南,落荒而逃。“沒用的東西,都沒用,這是我家!我說了算!有我在,你怕他們誰?”池昌南搖搖欲墜,還在胡言亂語。池野鄙夷看著他:“你好像忘了,你隻是個被逐出池家的……笑柄。”是啊,笑柄,這個詞最適合形容池昌南了,起點甚高,碌碌無為,一手好牌打得稀爛。“你說什麽?”池昌南咬牙怒道。他晃晃悠悠走上前,揪住池野的領子,“你以為你是誰?你現在享受的這一切,不過是你會投胎生在了我們池家,不然你算個什麽東西?你所擁有的,全是我給你的,你在得意什麽?怎麽敢不把我放在眼裏?”池野身量高,他冷冷睥睨著眼前人,說:“我所擁有的,是爺爺和母親積累起來的,而你,差點斷送了池家,你忘了嗎?怎麽現在又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要是不記得,我可以幫你回憶一下。”池野的態度徹底惹惱了池昌南,他抬手想要打池野一巴掌,卻被周櫻婉眼疾手快攔住。這個向來溫柔似水,逆來順受的女人,第一次爆發出強大的力量。她一手抓住池昌南的手,另一隻手重重打在他臉上。用了十成十的力氣,震得手心發麻。池昌南本就喝多了,一個重心不穩,被打得跌坐在地。周櫻婉顫聲道:“你在外麵如何,我不管,咱們也說好了互不幹涉。但你不能動我兒子。你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自然你就沒有資格對他指手畫腳,你在外麵受的氣,休想拿回來撒!”“周櫻婉!你敢打我?”池昌南不可置信看過來,“你敢打我?”“是,這是第一次,但絕不會是最後一次。”周櫻婉鏗鏘有力道。“好,好得很,我要跟你離婚!”池昌南怒吼。周櫻婉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她眼神堅定:“離!”幽長的回廊,一時鴉雀無聲,池昌南囂張的氣焰因為這簡單一個字立馬消了下去。從前他提過很多次離婚,周櫻婉從未鬆過口,最開始是因為愛慕他,後來是因為兒子和兩家名聲。池昌南拿捏了周櫻婉半輩子,卻不想人到中年,她居然硬氣起來了!這時,於管家走了出來,他扶起狼狽的池昌南,說:“老爺說您喝多了,讓您回房醒醒酒。”末了,於管家又看向周櫻婉和池野:“夫人,少爺,時候不早了,你們先回房休息吧。”池野側目,通往主客廳的實木門虛掩著,透過門縫,他看見池正華顫顫巍巍離開的背影。也許這一晚,池正華真正看清了,他極力想維護的完整家,其實內部如散沙,遲早都會散。池昌南被帶走後,池野輕輕地拍了拍周櫻婉的肩:“媽,這樣就很好。不要再由著他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