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林海喃喃道,撫摸玻璃杯,“那你們打算怎麽辦,把我殺掉麽?”


    “我們沒有暴力欲望,更不會去傷害人類。我們一直嚐試讓你重新融入人類社會,但是事到如今,這樣的努力算是失敗了。世界的真相你已經知道了,人類最重要的欲望——求知慾,我們已經給你滿足了,事到如今,你會做出什麽選擇呢?”探針伸出手,手掌向上。兩顆藥丸,一紅一藍,“做出你的選擇吧,藍色回到幸福的幻象中,紅色回到殘酷的現實。”


    “以前有人選過紅色藥丸嗎?”林海問。


    “以前沒有人有過機會做出選擇,你是第一個,‘theone’。”探針的聲音毫無波瀾,“根據自己的意誌作出決定吧,沒有對錯,隻有你的欲望,人類的欲望。”


    林海低頭注視那兩顆半透明的藥丸,他的耳畔仿佛又響起熟悉的聲音,肌膚上又劃過春天的風。


    然後做出命定的選擇。


    尾聲


    “北京時間12月10日消息,今年諾貝爾醫學獎的獲得者是我國的墨致憑墨雅軒兄妹,瑞典卡洛琳學院頒發諾貝爾醫學獎給這兩位兄妹以獎勵他們‘在大腦神經結構組織方式和自由意誌方麵的工作’。這是我國科學界第一次獲得諾貝爾醫學獎,該發現填補了神經科學意識自組織方麵的空白,是我國科學家為世界科學、人類文明做出的又一大貢獻……


    “年僅27歲的墨雅軒雖然年紀輕輕,但同她年輕的哥哥一樣,已經是世界神經科學領域的頂尖人物。一位與她曾經同校的受訪者表示她在學生時期就是一位‘高冷的學霸’……”


    熄火,廣播聲戛然而止。她打開車門,踏上石頭的台階。平日的陵園空無一人,隻有幾個散漫的守墓人坐在椅子上說些輕鬆的話。


    清晨的霧還沒有散去,升起的朝陽向林立的碑群投下第一縷光,遠處的山坡線條柔和,被細細塗抹上一層淡淡的金色。她緩步走上山坡,漫步在一塊塊灰色的石塊中,像是遠道而來的旅人,又像是孤寂的幽靈。那些墓碑沉默著,訴說著不同的故事。


    真是冷清啊。


    她每年都要來一趟,但不是清明節來,所以永遠碰不上洶湧的掃墓人潮。這才是陵園該有的樣子,寧靜,祥和,還帶著一絲冷冽。那些熙熙攘攘的人潮還有震天響的鞭炮聲實在是對沉睡的亡靈們的侵擾,至少她是如此想的。墓園就是安眠的地方,那些在現實世界中疲勞痛苦了幾十年的人,應該在此得到最終的安眠。她記得一本書說過,亡靈最大的幸福就是無人侵擾的安眠。


    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每年來打攪一次,畢竟這是生者的自私。


    走到了那塊熟悉的墓碑前,她輕輕放下手中的花束,然後獨自靜靜站在凜冽的晨風中,一言不發。


    人的記憶是很容易變質損壞的,所以才會去發明文字、書籍、印刷術還有電腦硬碟。但是,已經過去了很多年,當時的那些事情仍然那麽鮮活。沒有任何感情,隻是一種懷念。那個和她的父母走了同樣的路的人。


    她蹲下,伸出手輕輕撫摸沒有照片的墓碑,那上麵隻有冷硬的文字。這個名字熟悉又久遠,親切又令人懷念,還帶著一絲雨天青草的味道,卑微但是不甘。她到最後都不知道,那個人究竟有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她其實有點嫉妒,因為她沒有那個人的天分,也沒有她自己父母的天分,因此隻能用最笨拙的方法去尋找答案。


    太陽升得更高了,晨霧逐漸散去。山坡上的景物漸漸顯露出它們的輪廓,世界變得清晰起來。她直起身,理了理自己的發梢,口袋裏的手機發出嗡嗡的鳴響。


    “flymetothemoonandletmeyamongthestars,


    “letmeseewhatspringislikeinjupiterandmars...”


    她掏出手機,放到耳邊,那是熟悉又久遠,親切又令人懷念的聲音。


    她看向遠處的天空,太陽越升越高了,不知是因為刺眼的陽光還是冰冷的晨風,她的眼睛忽地就流下淚來。


    萬千匹駿馬踏過廣闊的草原,高大的火箭轟然噴出熾烈的火焰,藍色的恆星上升起幾千萬公裏高的氣焰,時空被撕開巨大的裂縫,小溪中慢慢地流淌融化的冰水。


    “喂,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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