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衣著華貴的美男子的眼光來看她,而這使我困惑了。他怎麽會看上她呢?他看上她身


    上什麽了?維卡絕不是什麽美人,她的長相再普通不過,甚至有些平平常常,甚至就連


    女人迷人的歲月也未能給她增添一分姿色。四十多歲了……她已四十多歲了啊,當然,


    還不是老太婆,但要說青春魅力、豆蔻年華,那是根本談不上的。麵容倦怠,已經有了


    雙下巴,背上“也開始有肉了”。他怎麽會看上她。


    話說回來,這個問題是純粹的修辭設問。改革歸改革,問題則依然如故。這樣的場


    合和這樣的男人,我見過上千次了。一個外省來的土包子,一文不名,又沒個能掙錢的


    職業,卻想要呆在莫斯科,住上市中心的好房子,坐上外國牌子的小汽車。是啊,他又


    怎麽能不嚮往這種生活呢,他想必早在童年時代就從電影和電視上,見識過這麽美好的


    生活,憧憬過它,而從那以後,他會懷著憎厭走在故鄉小城坑坑窪窪的人行道上(或許


    連小城也不是,而是鄉村,那裏根本就沒有什麽人行道,至於說熱水、家用廁所和電話,


    迄今仍是無法兌現的幻想吧)。他用最後一塊錢換了一身貴重的行頭,動身去征服首都,


    確切地說,是去征服首都那些想念“漂亮人兒”的有錢的女人。贈花,含情脈脈地看著


    對方的眼睛,說些必說不可的話,努力在一切方麵盡量符合市場的規範。您就瞧著吧,


    總有女人會上鈞。


    而維卡就上鈞了。我又瞥了她一眼,突然發現,她吃起東西來真不雅觀,為什麽我


    從前就沒發現這一點呢?抑或這種吃相是最近才出現的?


    我很想離開酒吧,可又膽怯地留了下來,隻要維卡在這裏,受僱的殺手就不會來殺


    死我。一旦發生兇案,在場的人都會被扣留,人們開始調查,並且很快便會查明,酒吧


    的客人中,有一個人不是別人,恰恰是我親愛的妻子,而她卻不知為什麽,不是和我在


    一起,而是和一個根本無關的男人在一起,他們隻需再向前邁一步,便會搞清,這男人


    是她的情人。下一步就該產生懷疑了,一個不忠實的妻子想要擺脫已經生厭的丈夫。不,


    這麽做不合適。維卡可不是傻瓜,而那位對手,應當說,也不是什麽下三爛。


    那個“尊貴”的傢夥從桌後站起來,走向通往衛生間的門口。這是可以理解的,他


    想撒尿,你瞧,啤酒喝多了不是?獨自留在原地的維卡,急忙抓起手包,掏出粉盒,開


    始補妝。唉呀,我的天吶!看樣子,她坐在那兒如坐針氈一般,擔心臉色晦暗,卻不敢


    當著他的麵取出鏡子整容。而他卻是一個樸實的小夥子,想撒尿就去了衛生間……說走


    就走,毫不窘迫。我對自己的妻子太了解了,在這種場合下,她寧願自己受罪,忍耐,


    就是去死,也無論如何不會去衛生間的。不知為何她把這當做不體麵。而這又有什麽不


    體麵的呢?機體如常行使功能,這是自然法則。我甚至有點兒喜歡起她的這個情人了:


    一個無拘無束的小夥子。而維卡一輩子都在抱怨自己皮下脂肪厚,卻不願意當著男人麵


    補補妝。至於說向人打聽衛生間在哪兒這就更不用說不可能了。小傻瓜……


    我突然想起我居然從未想過那兩個死去的人……維佳和奧克桑娜。我如果不是將要


    死於陰謀家之手,或許我會難受的,或許我會絞盡腦汁思考,誰需要往維佳的車裏放爆


    炸裝置;我甚至可能會擔驚受怕,怕這些人會幹掉我的。可是,正如我偶然發現的那樣,


    既然他們已經不再想以同樣方式接近我,所以,無論是陌生的死亡,還是別人的生命,


    我已經不再對它有興趣。


    夠了,沒必要總躲在維卡身後了。她即使如我剛才所發現的已經“發福”了,可她


    畢竟是個女人。必須離開這裏。我的咖啡已經喝完了,而幾米開外就是自己的妻子和她


    的情人,這更不會使我高興的。隻要維卡在身邊,我就會活著,這當然是對的,但也不


    能以此為由而在一晝夜二十四小時裏,總是躲在她裙子下麵吧。說到裙子,過去我怎麽


    沒看她穿過這件裙子呢?是不是新買的?自然啦,所有女人,一旦有了情人,便會更新


    其服裝,想讓人喜歡,想給人以強烈印象。按她們的觀點,丈夫喜不喜歡並不要緊,丈


    大已經是丈夫了,他能往哪兒跑啊,在丈夫麵前,可以邋遢,臉上胡亂塗些化妝品,穿


    舊睡衣都無妨。天吶,近幾年來我的變化多大呀!在我眼裏,身穿家常睡衣的維卡是那


    麽親切,溫暖怡人,她那塗了藥和奶液的可愛的小臉令我動情:她竭盡全力與皮下脂肪


    鬥爭,為的是使自己漂亮。而此刻我卻寧願因為這種簡陋而恨她。


    在向出口擠去時,我向他們的桌子投了最後一眼。那美男子已經解決了自己的生理


    需求,重新開始美滋滋地端著杯子啜啤酒。而維卡在向他絮叨著什麽。我很想知道他們


    在說什麽,他倆之間又能有什麽共同語言呢?當然是在說上床的事了,在情緒高漲時尤


    其如此,可要知道一晝夜有二十四小時,他們總不能一直不停地做愛吧。除做愛以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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