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語不言不語,目光複雜探究的看了他良久。


    裴三少含笑的看著她,安靜的任由她打量著。


    “你到底想幹什麽?”初語沒時間也沒精力跟他糾纏。


    也糾纏不起。


    裴三少不答反問,“不想見孩子了麽?”


    初語恍然想起那三張背影圖,小孩子肉嘟嘟白嫩如藕節般的手臂。


    如果可以,她很想抱抱他。


    如果可以,她也很想等他成年,告訴他,她是他的媽媽。


    可是現在,還有可能麽?


    這一切還有可能嗎?


    她甚至連靠近他都不敢,又怎麽敢抱他呢?


    初語苦澀的搖了搖頭,“知道他過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裴三少心一沉,薄唇微抿:“你不想見他?”


    初語沉默了。


    “艾|滋|病|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可怕,隻要配合治療,一切都會好的。”


    “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騙我。艾|滋|病|也沒你想象的那麽不可怕。”


    她消極的態度,令裴三少胸腔內漲起一股無名火,“所以呢?你打算去死?”


    “我沒有。”


    “沒有就配合治療!”


    初語被他吼得一怔,目光怔怔的看著他,好半晌也沒回過神來。


    裴三少收回視線,克製著自己的怒火,不能衝動,不能嚇到她。


    “孩子還小,你就這麽放心把他交給別人?”


    初語苦笑:“你想聽我說什麽,放心還是不放心?”


    這兩者又有什麽區別呢?


    讓她自己照顧,她未必能照顧好孩子,也未必能給孩子一個優渥的成長環境。


    難道,要讓孩子跟著她一起吃苦受累?


    她辦不到。


    能夠給他更好的成長環境,哪怕是以不能見他為代價,她也在所不惜。


    她的生活已經如此的艱難,不可能忍心讓孩子跟她一起受苦。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把孩子給你。”


    “我不願意。”初語微微笑著,眼神落寞:“我不願意,我不要他。”


    她身體健康的時候,或許還敢咬一咬牙,拚了命也要給孩子好的生活條件。


    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


    就算孩子給了她,又能怎樣?


    她不能抱,不能親吻,更不能跟他一起生活在一起。


    她必須跟他隔離開來,防止傳染。


    “你不要他?”裴三少捏緊了調羹,加重音量:“你確定,你不要他?!”


    初語搖搖頭,聲音縹緲:“我不要。”


    “好,你不要,我也不要。”


    裴三少倏地站起身,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就把他送到孤兒院去好了,或許看在他長得可愛的份上,會有好心人收養他。”


    孤兒院?


    他怎麽可以!


    他怎麽忍心!


    初語的心,被淩遲著,一刀刀的割開,鼻尖發酸,“你怎麽能這麽狠心?那是你的孩子啊!”


    “他也是你的孩子,既然你不要,我為什麽要?”


    “你混蛋!”初語揪緊了被子,屈起雙腿,崩潰得失聲痛哭。


    裴三少心中悲涼,“是,我是混蛋。所以,告訴我,孩子你要還是不要?”


    他確實是混蛋,從始至終,就隻會威脅她。


    一再的逼迫她。


    從前是,現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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