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罈子用封條封了起來,上麵寫著砒霜一斤八兩。陳韶文接過罈子,仔細觀察上麵的封條,沒發現有破損的地方。


    “這個罈子是什麽時候封起來的?”


    “封條上寫了日期,喏,三十七年十月二十日。”


    “之後沒人取過砒霜嗎?”


    “封條還在,說明沒人取過,否則會重新寫一個封條貼上的。”


    “稱一稱這些砒霜,看看有沒有少。”


    張敦敬從櫃子裏找來一桿秤,開始稱量罈子裏的砒霜。一陣忙活之後,他的臉上露出了驚慌的神色。


    “總共一斤七兩二錢,少了八錢。”


    “少了整整八錢,總不會是被老鼠偷吃了吧。”陳韶文冷笑道。


    當陳韶文告訴林暉盛庫房裏的砒霜少了八錢之後,他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怎麽會這樣,封條是好的嗎?”


    “封條倒是看不出什麽破損,”陳韶文不動聲色地說,“可是這並不代表什麽,隻要用一把鋒利的小刀就能把那個封條完整地拆下來。”


    “庫房的鑰匙隻有我和老張才有,一般人是進不去庫房的,”林暉盛深吸一口氣,說,“這會是誰幹的呢?”


    “你的鑰匙平時都放在哪兒?”


    “放在我房間的保險箱裏,保險箱的鑰匙我隨身帶著。”


    “現在我要見見 林小姐。”


    “舍妹現在身體很虛弱,不適合接受訊問。”


    “現在是公事公辦,”陳韶文板起臉來,說,“我必須要見到林小姐,我要和她單獨談一談。”


    林暉盛沮喪地說:“好吧,好吧,不過請不要和舍妹談太長的時間……我實在是擔心她的身體。”


    “我自有分寸。”陳韶文邊說邊朝樓上走去。


    見到陳韶文時林暉嫻顯得有些驚訝,她依舊躺在床上,隻是臉色更加蒼白了:“你好,陳探長。”


    “你好,”陳韶文摘下帽子拿在手裏,說,“我們又見麵了,不過這次我可不是翻牆進來的。”


    林暉嫻從嘴唇邊擠出一絲微笑:“謝醫生說,我喝的那碗雞湯裏有毒。”


    “是的,被人放了砒霜。”


    “怎麽會這樣,”林暉嫻痛苦地閉上眼睛,“是有人想殺我嗎?”


    “我想是的。”陳韶文在椅子上坐下,說,“昨天當你告訴我你懷孕的消息時,我就想到你可能會處於危險之中,隻是沒料到對方的行動這麽快,幸好你沒出什麽事,不然的話我的失誤可就大了。”


    “可是有什麽人想要殺我呢?”


    “也許對方想殺的不僅僅是你,”陳韶文的視線落在林暉嫻身上,說,“還有你腹中的孩子。”


    “什麽?”林暉嫻睜開眼睛,驚惶地看著陳韶文。


    “你腹中的孩子是費思勤唯一的血脈,也是林記商號未來的繼承人,”陳韶文避開林暉嫻的視線,說,“所以成為兇手的目標也是順理成章的。”


    “兇手……”林暉嫻喃喃地說,“可是……你不會認為是我的哥哥想要殺我吧?”


    “……”


    陳韶文沒有回答,可是他的沉默已經說明了問題。


    “怎麽可能呢……”林暉嫻拚命搖頭,說,“他們是我的親哥哥啊。”


    “那又怎麽樣,唐太宗在玄武門殺掉的也是他的親兄弟,”陳韶文冷冷地說,“我當警察已經二十多年了,這種事見得多了。”


    “不會的,不會的,”林暉嫻驚慌失措,“我的哥哥都對我很好,他們從小都寵著我,怎麽可能殺我,你一定搞錯了。”


    “我也希望我搞錯了,”陳韶文嘆了口氣,說,“醫生說你的身體怎麽樣,肚子裏的孩子還好嗎?”


    林暉嫻迷離地看著陳韶文,說:“謝醫生說暫時沒什麽事,不過得好好調養,否則會有流產的危險。”


    “從現在開始,我會派專人保護你的安全,千萬不能再出什麽岔子了。”


    “對了,我的丫環小鳳和雨燕,你沒有為難她們吧。她們從小就跟著我,對我肯定是忠心不二的。”


    “我已經問過她們的話了。”


    林暉嫻沉默了一陣,說:“……你認為思勤哥也是被人殺死的麽?”


    “現在看來,”陳韶文摸摸下巴,說,“這種可能性很大,並且我認為殺死費思勤和想毒死你的是同一個人。”


    “這太可怕了,”林暉嫻的眼角溢出了淚水,她看著陳韶文,說,“陳探長,我多希望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啊……要是沒有大伯那封遺囑,也許思勤哥就不會死……這兩天對我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噩夢,我的一切都被摧毀了……一切……”


    “我能理解,”陳韶文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這樣的情況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是一場悲劇,真正的悲劇。”


    這時林暉嫻的眼淚奪眶而出,她瘦弱的肩膀上下顫抖著,眼睛已經腫了,鼻尖紅紅的,頭髮散在胸前,看上去既悽苦又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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