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撰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髮,說:“哪裏,能抓住兇手是因為誤打誤撞的緣故。”


    丁教授笑著從口袋裏掏出一盒香菸,問道,“你抽菸嗎?”


    “不,謝謝。”杜撰擺擺手,說。


    丁教授點燃香菸,又從桌上拖過來一個菸灰缸,說:“要說起推理小說的話,我也看過一些的,柯南·道爾的福爾摩斯探案、阿加莎·克裏斯蒂的波洛探案,還有程小青的霍桑探案,我都很喜歡。”


    “那太好了,今天來得太匆忙了,忘了帶一本我的小說請丁教授指正。”


    “談不上指正,你的小說我會去買的,哈哈。”


    “丁教授,我的那本可以借給你。”秦慧說。


    “是嗎,太好了,我一定仔細拜讀你的作品。”


    “請多提意見。”


    “沒問題,嗬嗬,”閑聊幾句後,丁教授開始進入正題,緩緩地說,“關於林暉盛案,你想具體了解哪些情況呢?”


    “實際上,”杜撰略帶躊躇地說,“我也隻是了解了一下整個案子的大概情況,很多細節並不清楚,所以能不能請你從頭向我介紹一下整件案子的經過呢。”


    “好的,”丁教授點點頭,接著他站起身來,走到牆角的書櫃前,從最上層的一堆資料中抽出一個紅色的文件夾,然後回到辦公桌前坐下,說,“對了,你對梅鎮林家的歷史了解多少?”


    “也隻是一個大概而已。”杜撰靦腆地笑了笑,說。


    “哦,那我還是從頭講起吧,”丁教授打開文件夾,從裏麵拿出一個薄薄的筆記本,邊看邊說,“首先是林佐駿,這是一個很複雜的人物。林佐駿的父親林祺美是一名秀才,也是一名私塾教師,作為林祺美唯一的兒子,林佐駿從小就受到了父親嚴格的私塾教育,和那個時代無數的寒門學子一樣,他夢想著有一天能夠科場高中、光耀門楣。林佐駿十七歲的時候,他的父親林祺美去世了,家中失去了經濟來源,作為家裏唯一的男丁,他必須要負擔起養家的重任。”


    “林佐駿出生於1855年,他十七歲的時候也就是1872年……”杜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本子,喃喃地做著記錄。


    “嗯,那是清同治十一年,”丁教授抖抖菸灰,繼續說道,“林佐駿的一個遠方堂叔林祺甫是做藥材生意的,於是林佐駿就去他那裏做了一個幫忙記帳打雜的小夥計。沒多久,天資聰穎的林佐駿就學到了不少經商之道,他漸漸意識到隻要有本金,自己也能賺上一大筆錢——可以說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林佐駿漸漸放棄了自己的科舉之夢。”


    “同治十二年,林佐駿賣掉了祖屋,用這筆錢開始做自己的生意,這一年他十八歲,而在他二十八歲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擁有兩家糧鋪、一家綢緞鋪的大掌櫃了。”


    說到這裏,丁教授停了停,然後看著杜撰說:“我這麽一味介紹林佐駿的情況你會不會覺得我偏離重點了?”


    “呃,當然沒有,丁教授這麽說自然有你的道理。”


    “嗬嗬,我講到後麵你就會明白的,如果說要談林暉盛案的前因後果的話,就不能不談林佐駿,可以說林家的那場悲劇幾乎是他一手造成的。”


    “你是說他殺死續弦韓氏和管家林紹這件事嗎?”


    “不,不止是這樣,”丁教授揮揮手,說,“這件案子本身充滿了戲劇性,而導致這一結果的各種誘因又是一脈相承的——嗯,這可以說是相當富有戲劇性的事,甚至不需要改編就可以直接把它寫成一部小說。”


    “原來如此,那麽就請教授繼續講下去吧。”


    “好的,”丁教授端起保溫杯,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光緒十三年,林佐駿買下了當年賣出去的祖屋地皮,開始修建新居,也就是最初的林園。第二年新居落成,林佐駿正式迎娶了遠方堂叔林祺甫的外甥女高氏,不過他的這次婚姻很短暫,高氏在生下長子林鬱哲時死於難產。”


    “林佐駿是一個非常重感情的人,新婚妻子的死對他打擊很大——”丁教授想了想,說,“你知道鄭莊公和共叔段的故事嗎?”


    “知道,”杜撰點點頭,回答道。


    “鄭莊公的母親武薑因為生他時難產而不喜歡他,給他取了一個名字叫寤生,”丁教授微微一笑,說,“我認為這個故事正好說明了林佐駿和林鬱哲父子矛盾的根源,林佐駿始終認為是林鬱哲害死了自己的妻子高氏,因此終其一生,都對林鬱哲十分冷淡,並沒有表現出幾分父子之愛。”


    “這麽說來,林佐駿和林鬱哲的父子關係十分糟糕?”


    “嗯,”丁教授咳了一聲,說,“高氏去世之後,林佐駿原本沒有打算續弦,不過禁不住親朋好友一再勸請,於是在光緒十九年續娶了韓氏。這個韓氏是小戶人家的女兒,經媒人介紹嫁到林家來的,這樁婚姻可謂是一出徹頭徹尾的悲劇,它對四十五年後的林暉盛案也產生了重大的影響。”


    “你是指的韓氏與林園管家私通一事嗎?”杜撰看了看筆記本,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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