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十二字,卻教眾人看的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如何做聲。


    竹雲將絲帕舒展的更平順一些,仔細看了看那將軍的刺繡,也看不出什麽端倪。不過那行娟秀小字卻說的清楚,如夢令實在不是什麽好的東西,有沒有它天下都是一番紛擾,所謂可以號令江湖天下也隻是一個訛傳,就算藏在這天下第一秘陣之中我也不放心,哪怕隻是為了讓我自己安心也要另外找地方藏了。


    藏起如夢令的人顯然是個女子,卻不知是誰。


    唯一能確認的就是這個女子顯然和武聖王一脈有著極大的淵源,不然為什麽藏這令牌的人不是武聖王的四大高徒。這如夢令怕也是武聖王之物了,不然怎麽會讓皇家也派出死衛來尋找呢。


    竹雲想通其中關節,將蘭田生叫到遠處問道:“蘭老門主,事到如今我明說了吧,我的身世如何我也不強問,隻想知道一件事,就是四大隱門是否以我為主了。”


    蘭田生本還要搪塞一番,但見竹雲目光異常清透,好似能看穿人心一樣,隻好直認,道:“姑娘說的是,四隱門之後都以姑娘為主。但是姑娘的身世現在的確不適宜相告,還望姑娘見諒。”


    竹雲見蘭田生認了,放下緊端著的一身氣勢,道:“蘭老門主,你不告訴我想來也是我師父的主意,我也隻好等見到師父那日再問他老人家吧。我請你過來,是要問問你關於武聖王和這如夢令的事。”


    蘭田生見竹雲果然不是要強問她的身世,心中緊張感立時去了,道:“姑娘問吧。”


    竹雲將自己對如夢令和武聖王有關係的猜測說了出來,想聽聽蘭田生的看法。


    蘭田生一路走來,見識了那山洞之中的武聖王府,再在樹林之中跟著梅大姐一路破陣行來,早就有了這樣的想法,聽竹雲這麽說也是讚同,道:“老夫也是這般想的,不說那個武聖王府到底是何人開辟,但是看梅大丫頭如此輕鬆的破了這一路上的陣法機關,也就知道這裏的事至少和我師父他們幾位少年王脫不了幹係,恐怕這陣法就是出自當年的梅門門主之手了。”


    竹雲點頭,道:“但是看著絲帕上的字,當年藏這東西的人卻是個女子,不知道當初四位少年王有沒有師姐妹,那位武聖王可有女傳人。”


    蘭田生道:“這卻沒聽師父說過,而且江湖和廟堂上也不見有如此傳聞。也許......”也許是真的有而別人不知道,蘭田生是這麽想的,竹雲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略做思量,歎了口氣道:“現在找到這裏,我們也都知道了這破家的東西不在季家,倒不如讓那七人把消息傳出去,也能省了季家另一番災劫。”


    蘭田生連道:“姑娘說的是了,把那七人放回去至少也能免了皇家的人再來找麻煩。”


    竹雲並著蘭田生回到眾人之中,蘭田生對高石等七人道:“如今是怎麽回事你們也見到了,該是知道那東西根本不在這處。”


    高石一抱拳,道:“我等已經清楚,但請前輩吩咐了。”蘭田生與他說了那幾句話,就讓他明白眼前這些人並不打算殺自己了,但是肯定也不會白白饒過,所以才有請對方吩咐的話說出,反正自己的任務已經有了結果,回去複命也不算失手,既然能活為什麽非要一心求死。


    蘭田生見他知趣,點了點頭道:“那東西已經不在季家範圍,甚至可能都不在蜀中,你們回去告訴皇帝老爺,也算是你們的交代,另外也借幾位之口,把這個消息悄悄散布出去,也算替季家開脫了冤枉,你們看這樣可好?”


    高石連考慮都沒考慮,道:“理當如此,不過江湖上我們並未有名聲,就算是我們傳出的去的消息也未必有人信。”


    “這卻不重要了,隻要消息傳了出去就好。”隨著方振鵬等幾位俠客出蜀中,這如夢令的事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所以也沒有什麽隱瞞的必要了,如夢令不在季家的消息傳出去的越早就對季家更有利,人總是先入為主的。至於那個神秘的組織信還是不信,那就無關緊要了,一場大戰,兩邊折損人手都不在少數,這仇怨是無論如何都解不開的。


    高石當然連連答應,心說總是保住條性命。


    竹雲等蘭田生把事情安頓好,才走上前道:“幾位中的毒卻不是立時能解的,待與我們一起回了季家,我再為幾位配置解藥。”


    高石忙抱拳連道勞煩,心中卻說:好險,剛才若是有所遲疑,這些人不殺了自己恐怕也不會給解藥了,當真是好險,一路緊張闖陣,竟然把自己中毒的事給忘了個幹淨。


    當下不再耽擱,竹雲將絲帕貼身放好,收攏了人手出山回季家。


    下山之時就不需要那麽小心翼翼,加上高石有心奉承,還指引著眾人走了他們經常走的一些路徑,返家所用的時間倒是少了不少。


    到了季家還不到午夜,季衫青夫婦並著眾人都焦急的等在正院,菊阿婆見了竹雲也不顧什麽禮節,直接帶著四大丫頭齊齊的圍了過去,將竹雲圈了出來拉進了自己武力範圍強拉去換洗了。


    回了季家,竹雲刻意收起了自己的氣勢,將季少庭的光華襯托的出眾。進山之行的過程及結果,都由季少庭當眾敘述了。回來的路上蘭田生對竹雲說,他不想讓武聖王府的事暴露於人怕有一些心存不敬的人去褻瀆了洞府。但是竹雲卻說,洞中已經沒有任何東西了,也不怕被宵小惦記著什麽,而且就算這次自己人不說,皇帝的那些死衛也不會把事情按住,索性都說了吧,叫賊人們知道了個徹底倒落個安心,蘭田生一想也的確是這麽個道理,所以季少庭當眾說出來的時候便沒阻止了。


    季少庭與季家上下聚在一起,將事說了個七七八八之時,被菊阿婆拉去換洗的竹雲也回轉到了廳中,季少庭連忙起身接了竹雲坐到自己身邊,眼中全是笑意,竹雲對上那雙眼睛也不由的笑了笑。


    二人這樣的舉動,看在季夫人眼中那真是比吃了蜜還甜,心中隻道快要抱金孫了。王月君隻覺心中酸澀,卻不能苦到臉上,隻能當是沒看見了,袖中的手卻是捏的發白了,沒來由的升起了股恨意,卻不知道該恨的人是誰。


    王君陽自幼與姐姐感情和睦,對姐姐一舉一動都洞若觀火,王月君也在竹雲等人進山這一天多的功夫,與自己的弟弟分說了這幾年的所有事,對竹雲的感覺也很是複雜。說她是奪了自己姐夫的人,卻是不該,畢竟自己姐夫從來就沒得到過姐姐絲毫的真心,如今姐姐是後悔了,可是季少庭卻已經將心給了別人,那個人倒也不是什麽狐媚女子,是明媒正娶來的平妻,人家夫妻和樂是應該的,加上竹雲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就算他想給姐姐出氣也失了立場。再看向竹雲麵龐,隻見她笑的淡淡的,沒有半點得意之相,略帶疲憊的樣子讓她顯得更是惹人憐惜,就讓王君陽更是提不起氣來,隻能站在姐姐背後拍了拍姐姐的肩膀算是支撐,暗道:姐姐啊姐姐,事到如今也隻能靠你自己了。


    王月君知道自己弟弟的意思,也隻能苦笑不再說話,做出一副淡然的表情看向季少庭身邊的竹雲。


    竹雲也對上了王月君的眼神,又看向了她身後的王君陽,問道:“這兩天我不在,不知王公子這兩日感覺怎麽樣?”


    王君陽忙抱手行禮,道:“全賴竹雲夫人妙手,君陽已是徹底好了。”


    竹雲見他的確是無礙,點點頭道:“多多休息養好了身體,以後再做功夫上的打算,不可貿然練功,不然徹底損了經脈,便是我師父也救不回來。”


    王君陽趕緊低頭道:“君陽謹記了,多謝竹雲夫人提點。”


    竹雲點點頭不再說話了,隻是又對王月君笑了笑,王月君也回敬著。


    竹雲又起身與季衫青和季夫人道了安好才重新坐下,聽季少庭繼續講述山中之事。等講完之後,王月君卻是坐不住了,道:“屋外那七人就是和傷了君陽之人是一夥的,為什麽還要放了他們?依我看就地拿下,讓他們交出凶手,好給君陽報仇才是。”


    還不等季少庭與之分說,王君陽卻拉住自己的姐姐道:“姐,大局為重,現在季家遭難,少不得還指望他們出去傳話。”


    “那你的苦就白吃了?傷也白受了?”王月君十分不甘,這個自己疼到大的弟弟讓人暗算傷害,如今凶手同夥就在眼前殺不得打不得的,一口氣憋在胸口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了。


    季少庭本想勸說一二,可是又找不到話講,難道勸說王月君為了季家安危不要給弟弟報仇嗎?好在王君陽是個正直義氣的人,對個人恩怨看的倒是沒有多重,不住的安撫著王月君道:“姐,就算他們交出凶手,也都是打手,殺了也沒什麽的啊,等季家事了咱們再去找那幕後之人算帳,怎麽樣?”


    王月君隻覺得不殺人不解恨,還是要砍殺了幾個才行,王君陽見阻攔不動,眼珠子一轉,躺在地上學起那稚嶺孩童,噘嘴道:“姐姐不依弟弟的話了麽,那我便不起來了。”


    王月君對弟弟心疼的緊,也不顧砍殺敵人了,忙蹲身將弟弟拉起坐直道:“不殺了不殺了,全依弟弟的。”


    季少庭鬆了口氣,對王君陽滿懷感激。


    滿屋中也沒人對王君陽那耍賴一般的行徑顯露出不屑,甚至對他有了一些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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