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個問題突然回過神來的我,為了去思考再次狠狠地一頭撞向“壁壘”。眩暈再次襲來,梢的悲鳴也變得模糊了一些。這樣即使痛苦也值得了。我實在太過軟弱,頭腦不夠聰明,力量也不夠強大。


    “哼,你那樣隻會把自己弄死,或者變得更笨哦。”對著搖搖晃晃的我,“水星c”又繼續說,“相對於空間的真實形狀,自己的誤解應該是最優先的才對,可是,為什麽我們卻無法進入就在眼前的這個房間呢。”說著,他轉向水星c的方向,“喂,來自未來的水星c先生,你知道些什麽不是嗎?”


    沒錯,這個“水星c”是過去的水星c。在梢枕邊放下巧克力的水星c在剛才出現在鳳梨居接我的時候應該已經知道了梢的慘狀,那麽,現在站在這裏的另一個“水星c”一定就是親眼目睹梢所受的那些苦楚的水星c了。被那個“水星c”提問,站在我背後的水星c對著我說:“啊啊……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吧。”可是,他一直以來的笑容卻已經消失了……這說明現在的水星c既沒有在調侃我,也沒有在試探我……而是在向我提出要求。他在要求我思考。


    現在的你能做到的,應該是思考才對。而且這也是隻有你才能做到的。要是想把梢救出來,就快思考吧。


    為了梢,我必須思考。我重新擺正從“梢”身上移開的視線,目不轉睛地看著被我的中指刺入股間,不斷發出高聲悲鳴的“梢”的狂亂。我知道現在又有大量血液正在衝上我的腦袋。我抱著快要被沸騰的血液“砰”地將頭蓋骨掀翻的腦袋,再也沒有讓自己的視線遊離,也再也有試圖欺騙自己。現在,“梢”正在我麵前遭受著足以讓她產生人格分裂的痛苦經歷,但那卻不是現在這個時刻發生的事情,而是已經發生過,並早已結束了的。那個悲痛的記憶使得她產生了交替人格,並花費十四年的時間才得以治癒,如今,真正的梢早已得到安寧,不再需要那些交替人格了。沒錯。現在發生在我眼前的這些事情,對梢來說已經是過去的事,而且幾乎沒有在記憶中留下任何痕跡,相當於從不存在的事情了。


    “啊,嗚嗚嗚,啊,呀啊啊啊嗚嗚嗚啊——”


    “梢——”


    我不斷地用腦袋狠狠撞擊映在“壁壘”上的“黑鳥男人”,但“哢、哢、哢、哢”的聲音隻在我腦袋中迴響著,甚至都沒有傳到我耳中。“喂喂,偵探啊!”我旁邊的“水星c”用受不了我的聲音阻止我,但是他錯了。


    我並非因為要突破壁壘才用腦袋撞上去的。


    “我隻是在讓腦子冷靜下來。可惡。我沒事。”


    我是在嚐試思考。


    血液阻礙著我,怒火阻礙著我,要讓自己的恐懼和混亂平靜下來。


    “這個‘壁壘’是……”我說,“這應該是‘黑鳥男人’預料到我們會穿越過來,而事先張開的空間吧……”當然,他完全有可能做出這樣的預測。畢竟他已經知道我擁有能夠穿越時空的能力,所以肯定會計劃相應的防禦措施吧。但防禦措施的內容究竟是什麽?他是如何將能夠穿越時間和空間的我阻隔在外的?


    一點沒錯。疑點就跟“水星c”說的一樣。我們在鳳梨居的時候明明可以無視空間的變形,卻為何無法踏足眼前的這間臥室呢?“鳳梨居”和“一二〇一號房”之間究竟存在什麽不同之處呢?


    無論他怎麽扭曲空間,隻要“梢”對我來說就在五米之外的話,我隻要向前跑出五米應該就能從他手中奪回“梢”才對。就像我以為自己走在“風梨居”的“迴廊”上,實際卻走在“奈津川山莊”的“通道”上一樣。就像福島學射出的箭直直地轉了彎,而我射出的箭則繞著圈射向了正前方一樣。相對於空間的真實形狀,自己的誤解應該是最優先的才對,剛才“水星c”說過這樣的話,他的確一點沒錯。我又想起了風梨居的名偵探們畫那張韋恩圖。超越了“空間”和“時間”範疇的“意識”之圓。我對梢的心意肯定不會輸給將“一二〇一號房”圍起來的“黑鳥男人”。那麽……在我不斷運轉的大腦中,浮現出範圍更大的韋恩圖……比“空間”“時間”和“意識”還要大的“知”的圓。是“知”……我之前在“知”的部分輸給了“黑鳥男人”……現在也還在輸給他!


    這個空間的“壁壘”就體現了這一點。它現在阻隔了我和“梢”,當時也同樣阻隔了“我”和“梢”……這個擁有我所不知道的構造的,透明的“壁壘”。


    如果是“知”的缺陷,我一定會將其補足的。因為我有著這樣的“心意”,而且也因為我是個偵探,是個專門拯救孩子的偵探,所以我必須補足這個缺陷。因為這是隻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


    快起舞吧迪斯科偵探。要盡快哦。


    在鳳梨居將我送出來的“未來的我”,是否知道我最終將填補這一缺陷呢?他那黯淡而深邃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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