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


    九天之上,所有人目光無法涉及之處。


    一頭浩瀚無邊,龐大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墨色巨龍,在此刻抬起了頭顱。


    一聲似吟似唱的聲音,綿延而出,震動九霄。


    一陣可怕的震動,從天穹之上開始爆發,而後以驚人的速度開始蔓延,進而慢慢囊括了整個九洲。


    九洲各國幾乎同時生出了反應。


    大隋,大宋,大明,離陽,甚至蒙元,突厥等異族國家之中,都是瞬間有人睜開了眼睛。


    “嗡,嗡,嗡。”


    常人難以發現的響動,同時從一個個未知之處升起。


    當然,最先有動靜的,肯定還是和大秦一起位於九洲西部的國家。


    就在大秦之外,數千裏之外的區域。


    一片龐大的土地之上,一股赤色洪流驟然升起。


    整片土地突然開始震蕩。


    僅僅刹那之間,整個天穹,就徹底被染成赤色。


    無邊高空之中,赤色氣息迅速凝聚,匯成了一條龐大的赤色神龍。


    但僅僅是成型的瞬間,卻又瞬間崩散,重新彌漫在了天穹四周。


    而後,一道道龐大的人形虛影,突然緩緩浮現。


    遠遠看去,根本看不清人影的具體容貌。


    隻能看出形狀各異,有手握書卷靜靜吟誦的,有持槍躍馬怒喝的,也有靜靜盤坐淡漠注視的。


    一道道獨特強大的氣息,滾滾而起。


    原本分散各處的赤色氣流重新開始匯聚,盤旋在了一道道人影四周,和遠處那巨大的黑龍隔空對峙。


    大秦上空的黑龍,也是瞬間轉過了頭顱。


    冷漠的眼神直直的刺向前方。


    如果有人能看到,就能發現一個驚人的現象。


    這巨大黑龍的眼神,竟然和之前鹹陽皇宮中,秦皇嬴政的眼神,一模一樣。


    “昂~~~”


    黑色巨龍再度發出一聲咆哮。


    巨大的龍尾朝空中一蕩,原本平靜的天穹,瞬間被整個撕成碎片。


    不過下一秒,巨龍卻是陡然轉過了頭顱。


    仰頭長嘯,一道道強大的氣息,從龍口中噴射而出。


    看上去,就像是一頭黑龍,立於西部天邊,在朝著整個九洲吐息。


    但如果仔細觀看的話,就能發現,那從龍口中噴射而出的,並不是什麽龍息,而是一條條縮小無數倍的黑龍。


    出現的一瞬間,一條條小黑龍便如同閃電一般飛射而出。


    下一秒,巨大的國運黑龍,也開始緩緩消散,重新隱入虛空。


    而那些紛紛而出的小黑龍,則以驚人的速度,劃過虛空,擴散到了九洲之中。


    黑龍雖小,但畢竟是從國運之上分散而出,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同樣代表了大秦國運。


    這等存在,肆無忌憚的進入各國之中,自然也就刺激了各國之運。


    大隋,大興城皇宮之中。


    數個人影同時抬起了頭顱。


    “大秦?那秦皇想做什麽?這是想要挑釁不成?”


    某個正在辦公的官員猛的抬起了頭,開口怒喝道。


    “不用管他,隻是傳詔而已,不必太小家子氣。”


    “倒是稷下學宮重現之事,值得我們重視,這可是能影響國運之事,而且稷下學宮來去如風,若是被秦皇用作戰爭之器,到時恐怕……”


    有人擔心的說道。


    “秦皇不是說了嗎?稷下學宮遵從古禮,保持中立,隻做學術研討交流之地,一國之君,總不可能,對整個九洲食言吧。”


    “愚蠢!”


    話音剛落,旁邊就想起了一道怒喝。


    “這才是最值得擔心的,如果秦皇把稷下學宮視作大秦私物,那反而不算什麽。”


    “無論是傳授學子,還是吸引人才,始終會隔著一層阻礙,國家之間的無形屏障,豈是那般容易繞過的,就算改變用途,當做戰爭兵器,又能如何,一個稷下學宮,就算再強,難道僅僅一個器物,就能征服九洲。”


    “可現在秦皇並沒有這麽做,這隻能證明這是一位有大氣魄的帝王。”


    “一句永遠中立,保證的稷下學宮的獨立,也取信了天下之人。”


    “但大秦難道真的就沒有任何好處嗎?要知道,就算再獨立,那稷下學宮所在的地點就在大秦,這無形之中的影響,誰也無法抹去。”


    “而且隨著學宮運轉,這種影響也會越來越恐怖,那可是九洲文運啊!”


    說到後麵,聲音已經是開始顫抖。


    確實,九洲文運匯聚,人才連綿不絕,這其中產生的影響實在太大了。


    哪怕大秦無法吸收所有,其中很大的一部分,依舊會散落各國。


    但占據主場優勢的大秦,無疑會占據最大好處。


    而且這種好處,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大,直到最後形成無法逆轉的大勢。


    畢竟隻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人才的重要性。


    而且稷下學宮匯聚的可不隻是一個儒道,而是諸子百家,兵墨儒法,甚至還包括道佛兩家,這已經是涉及到了各行各業。


    “那,那我們怎麽辦?”


    幾人也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連聲音都開始了顫抖。


    而為首之人,臉上也露出了難色。


    “這是陽謀,稷下學宮偌大威名,各家經典,本就具有極致的吸引力,再加上秦皇的保證。”


    “此時任何阻止手段,恐怕都是徒勞,如果強硬阻止,隻會失去人心。”


    “更何況,這種事又豈是那麽容易阻止的,難道陳兵邊境,阻止所有人離國嗎?可擋得住人的雙腿,又怎麽擋的了人心呢?”


    話音一落,全場瞬間陷入沉默。


    “唉……”


    “不用想太多了,吾等還是做好手中之事吧,如今大隋國內的情況可是有些不對勁,這才是吾等應該關心的。”


    “至於此事,如此巨大的動靜,宮中不可能不知道,陛下自有安排,我們隻需要等待旨意便可。”


    “是。”


    而就在各部之中,議論紛紛的時候,大興城中心的皇宮之中,卻是一片安靜。


    皇宮深處,某座殿內,一個身著鳳袍的絕色女子,正孤單的坐著。


    足以迷倒天下男子的無暇臉龐之上,卻是帶著一抹抹淡淡的憂愁。


    而原本一直躲在深宮中,也在支持著她的獨孤伽羅,竟是一直都沒有現身。


    沒人知道,這安靜的皇宮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麽。


    不過就在,那一條條黑龍,進入大隋領土的時候。


    大隋境內,某處幽暗之地,也是瞬間出現了一聲驚天的咆哮。


    一道閃爍著可怕光芒的眼睛,也在一瞬間睜開,透過虛空看向了遠處。


    但僅僅是一個呼吸,無論是聲音,還是眼光,卻又瞬間消失於無影無蹤。


    而在另一邊。


    大明境內。


    數道人影也是同時抬起了頭顱。


    皇宮之中,一個儒衫男子,緩緩抬頭,眸光如昊日一般,射向了天空。


    下一秒,一道難以言表的光華彌漫而出,瞬間籠罩了整個燕京城。


    城中所有人同時一頓,而後便是紛紛驚呼。


    “天啦,是陽明先生。”


    “吾等拜見王聖。”


    而在另一邊。


    華山之上的高長生也是,同時抬頭。


    不過他倒沒有像王陽明那般,發出那麽大的動靜,隻是微微探出右手。


    下一秒,一條迷你黑龍落入手指之間。


    “砰。”


    黑龍消散,轉瞬之間,便化成了一張請帖,展現在了高長生麵前。


    “秦皇詔:天下群豪,共聚稷下。


    ——嬴政。”


    一行透著濃濃霸氣的字體,在黑色請帖上浮現,而在請帖的最後,是一個鐵畫銀鉤的兵字。


    而另一邊,大明京城,一條黑色小龍,同時炸開,化成了同樣的一張請帖,落在了王陽明的身前。


    不過和高長生的那張不同,王陽明那張,最後的字體是一個儒字。


    “高,高將軍,這是……”


    看到這一幕,旁邊的一個中年男子忍不住開口詢問。


    正是華山掌門,嶽不群。


    當然了,如今的華山早就分裂,嶽不群隻能說是掌門之一。


    至於另一位鮮於通,在打過一聲招呼之後,便離開了。


    倒不是說,鮮於通不願意見到高長生。


    以鮮於通的性格,看到高長生這種大人物,肯定是會攀談一二的。


    畢竟他和嶽不群,兩人其實一直在明爭暗鬥。


    拋去高長生其餘的身份不談,單單一個大宗師,鮮於通就不可能隻坐視嶽不群一個人去拉關係。


    隻可惜鮮於通已經收到了曹正淳的傳訊,讓他不要隨便插手高長生之事。


    比起高長生這個暫時看得見摸不著的大宗師,在鮮於通眼中,當然還是曹正淳這個靠山最為重要。


    所以,隨著鮮於通的離去,高長生的身邊也就剩下了嶽不群一係的人。


    而嶽不群雖然號稱君子劍,從外表看也是一副儒雅博學的容貌。


    不過實際上,他隻是一個純粹的江湖武者。


    像眼前這般神奇的現象,他自然是無法理解的。


    “不過是秦皇發出的一份邀請函。”


    高長生隨意笑道。


    聽到此話,嶽不群也是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


    一方大國的皇帝,那等人物距離他實在是太過遙遠。


    事實上,眼前的高長生,同樣也是他牽扯不上的大人物。


    若按照常理,這種人物,突然降臨華山,於情於理,嶽不群都該拉拉關係,哪怕不一定交上朋友,也該結個善緣。


    畢竟,如今嶽不群這一脈的形勢,著實算不上好。


    不過嶽不群的天性之中,一直就帶著一種多疑。


    聽到高長生到來的消息,他心中最先浮現的其實還是戒備。


    雖然,無論從地位還是實力上看,如今的華山派,都無法和高長生比較。


    但嶽不群心中,畢竟還是有著一些不為人說的隱秘。


    “不知高將軍,突然光臨華山,到底有何要事,可有需要嶽某效勞之處?”


    嶽不群拱手開口,聲音無比真誠,但雙眸之中的戒備忐忑,卻是清晰可見。


    “本將初來大明,隻不過聽聞華山風景獨特,慕名而來而已,嶽掌門不必胡思亂想。”


    高長生輕笑道。


    聽到此話,嶽不群身後的寧中則和各大弟子,都是長舒了一口氣。


    畢竟麵對一個大宗師,很難不讓人產生壓力。


    倒是嶽不群,眼中的戒備沒有絲毫減弱。


    或許見識眼光可能比不上那些頂級勢力出身的人,但嶽不群卻也絕不是頭腦簡單之人。


    像高長生這等存在,突然來到華山,僅僅是為了賞景,他怎麽可能相信。


    當然了,既然高長生這麽說,嶽不群也沒有再問,不過心中的戒備和擔憂之情,卻也變得更加嚴重。


    高長生並沒有在意嶽不群的想法,他當然不可能隻是來賞景,但其中目的,肯定不可能去和嶽不群說明。


    “說起來,本將也有一事好奇。”


    “高將軍請問。”嶽不群拱手。


    “武林門派,因何種原因,產生矛盾,甚至分裂之事,屢見不鮮。”


    “不過這種情況出現的雙方,往往都視彼此為生死之仇,基本無法共存。”


    “而反觀華山,竟是兩脈並存,還有著兩位華山掌門,著實怪異之極。”


    高長生輕輕笑道。


    他心中確實好奇,嶽不群和鮮於通他當然熟悉,不過在原著中,這是兩個不同時期的華山掌門,也算是非常有特點的兩位華山掌門。


    而在這個世界,兩人卻是同時存在,而且在高長生的觀察中,雙方也並不像原著華山氣劍兩宗那般,互相視彼此為死敵。


    “此事……”


    嶽不群頓了一頓,如果是別人詢問,他肯定不可能理會,但眼前是不知來意的高長生,他還真的沒那個勇氣翻臉。


    “這其實算是華山的隱秘。”嶽不群輕輕開口。


    “鮮於掌門那一脈,和嶽某一脈,雖然同屬華山,但其實並非一個傳承。”


    “據掌門秘錄中記載,嶽某這一脈,其實最初是由大明之外遷移而來,受鮮於掌門祖上相邀,歸入華山,所以多年以前,就有華山東西兩宗的說法。”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兩派相處和諧,漸漸融為一體,不過後來又因為一些矛盾,重新各自獨立而已。”


    嶽不群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


    不過,有很多細節他並未說明。


    兩派當初雖然融合,但各自的根本傳承,其實一直都未向彼此透露,所以本就存在矛盾。


    不過兩派發展一直也都非常不錯,尤其嶽不群這一支劍派,百年來一直相當興旺,所以對方也一直非常顧忌。


    不過因為多年前的劍氣之爭,嶽不群一脈一夜之間,由巔峰墜落穀底。


    那會,可是差點被另一宗直接吞並。


    若不是幾位僅存宿老拚死相搏,加上華山上另外不屬於兩宗的幾家獨立宗門出手相助,他們這一脈恐怕早就不存在了。


    而這些,尤其是那劍氣之爭,其實都屬於門派的醜事,嶽不群當然不會說明。


    當然了,從這一番話,高長生已經徹底明白了此世華山派的發展。


    “原來如此,想不到其中竟有這等淵源。”


    高長生輕輕一笑。


    “那接下來幾天,本將就要叨擾嶽掌門了。”


    說話的時候,高長生的眸光也不自覺的瞟了一眼右側的樹林。


    就在剛才的一瞬,那處地方有一道隱晦的劍意一閃而過。


    嶽不群並沒有看到高長生的動作。


    他此時正在因為對方的話苦惱呢。


    誰知道高長生說的幾天時間,到底是多久。


    而且別說幾天了,就算一天兩天。


    嶽不群恐怕都會坐立難安,徹夜難眠。


    畢竟這位,打又打不過,說又說不得,而且還不知具體來意。


    “咳咳,高將軍能看上華山,是嶽某的榮幸。”


    “隻是華山簡陋,難免會慢待將軍。”


    嶽不群連連幹咳,任誰都能看出他此時的難受。


    “嶽掌門客氣了。”


    高長生就像完全沒看到一樣,隻是笑著擺手道。


    “大有,把最好的一處房間收拾出來,帶高將軍下去休息,可不要失禮。”


    嶽不群轉頭,衝著身後某個抱著猴子的弟子吩咐道。


    “師兄,你是在擔心這位高將軍的來意?”


    兩人走後,寧中則才湊過來輕聲道,她當然能看出丈夫的不安。


    嶽不群沒有回話,隻是皺著眉頭點了點頭。


    “師兄恐怕想多了,如今華山派有什麽值得對方惦記的。”


    “就算是紫霞神功,對方恐怕也不一定瞧得上,以這位的身份,怎麽可能缺少絕世神功呢?”


    “或許對方真的就是來遊玩的也說不定。”


    嶽不群搖了搖頭,依舊沒有回應,不過在寧中則提起絕世神功時,雙眼卻是不自覺的一亮。


    “師妹說的也有理,不過吾等小心一點吧,凡事不要失禮,畢竟在這等人物如果出手,對我們華山而言,恐怕就是滅頂之災。”


    “唉……”說到這裏,嶽不群不由自主的一歎,眸光中的神色,也變得更加陰沉。


    而就在兩人輕聲交流的時候。


    遠處的高長生也是笑著往來處瞟了一眼。


    從這個情況來看,嶽不群心中肯定是有著什麽秘密。


    很可能同原著一樣,盯上了辟邪劍法。


    不過看這情況,華山派的最初傳承應該丟失了,甚至連嶽不群本人都不見得知道。


    要不然,嶽不群也不是傻子,不可能把目光盯向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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