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狹窄的小路七拐八拐,終於是在一處高大的崖壁前終止了,覺遠目光複雜的站在岩壁前,眼中分明閃爍著晶瑩的淚光!


    “覺遠前輩,你……”,赫連諾疑惑的小聲問道。


    “沒什麽,我隻是觸景傷情而已!幾十年了,我已經離開村落幾十年之久!沒想到即使是被迫搬到了這裏,禁地的設置卻仍然是沒有絲毫改變,隻不過物是人非,曾經同我一起進入過禁地的人們,現在都已經不在身旁!”,覺遠苦笑著擦了擦眼睛,緩緩伸出右手食指,在崖壁上輕輕的劃動起來,片刻過後,一陣轟鳴,巨大的崖壁從中裂成兩半,露出一個數米高的巨門,覺遠手指一晃,一團紅色的火焰直接在他的食指上燃燒起來,借著火焰的光芒,幾人隱約看清了腳下的路,覺遠深吸一口氣,當先走了進去。


    這處隱藏在山體內的洞穴卻不像一般的洞穴那樣潮濕陰冷,恰恰相反,進入到洞穴內部後,一股熱浪就撲麵而來,覺遠用食指上的火焰點燃了牆壁上懸掛著的幾盞油燈,在油燈的照耀下,洞穴內的一切毫無保留的呈現在眾人眼前,洞穴的麵積並不大,在洞穴的左側,數百個靈牌整齊的插在一塊平整的岩石上,靈牌全部是火紅色,上麵用黑筆書寫著姓名,覺遠重重的在靈牌前雙膝跪下,恭恭敬敬的叩拜起來,赫連諾等人見狀連忙跟著跪下,這裏供奉著的都是玄火一族的曆代族長,值得在場的所有人祭拜!


    拜了三拜之後,赫連諾忽然站起身來,從天賜空間中取出一個狹長的木盒放在地上,輕輕的打開木盒,一具完整的人骨出現在眾人麵前,看到這具屍骨,覺遠瞬間變得激動了起來,他撲到人骨麵前,拚命的磕著頭,眼裏的淚水終於是再也無法忍耐,如同泉湧一般淌了下來,於此同時,焚炎也眼圈通紅的拜了又拜,小火雖然不明所以,但也乖巧的跟著不住的磕頭,沒多久,他那光潔的額頭就磕破了一層皮,可是這個小家夥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仍然不停的磕著!


    良久,覺遠終於是平靜了下來,他的額頭已經在岩石上磕的血肉模糊,臉上滿是鮮血,神情複雜的攙起焚炎和小火,覺遠輕聲問道“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小火!”,小火怯怯的回答道,因為疼痛,他的眼中滾動著淚水,淚水在眼眶裏不停的打著轉,卻終究沒有流下來!


    “小火……不錯,很不錯!還有你,焚炎,看到你們,我似乎就看到了玄火一族的希望,懂得尊重的人才有資格得到其他人的尊重,我焚遠終生未娶,也未曾正式收過徒弟,你們兩個……可願意拜我為師?”,覺遠欣慰的拍了拍小火的肩膀,突然神情一肅。


    “願意,願意!徒兒拜見師傅!”,焚炎聞言大喜,毫不猶豫的跪倒在地,小火則是表情茫然,焚炎一把拉住他,讓他跪在了自己的身邊,覺遠雖然曾經鑄下大錯,但此次歸來卻挽救玄火一族於將傾之際,不管怎麽說,焚天一死,覺遠必定會成為下一任族長的不二人選,而且覺遠本身的修為又高深莫測,能夠拜他為師,自然是莫大的機緣!


    “好,好!我覺遠孤苦一生,能夠收下你們兩個好徒兒,也算是了卻了一樁憾事!”,覺遠哽咽的攙起焚炎和小火,又將目光轉向赫連諾,“少族長,大恩不言謝,你讓我父親落葉歸根,這份恩情焚遠永遠銘記於心!”


    “覺遠前輩不用客氣,還是趕快讓老族長入土為安的好!”,赫連諾點了點頭,對著焚炎眨了眨眼,能夠拜覺遠為師,焚炎的前途自然無憂,看到自己的好友能夠有所歸宿,赫連諾自然是心情大好!


    “入土為安,那是聖土一族的做法,我玄火一族的族人,自然是要在火焰之中終結自己的一生才對!”,覺遠搖了搖頭,右手輕輕一搖,一團藍色的火焰噗的一聲引燃,依依不舍的看著老族長的屍體最後一眼後,覺遠閉上雙眼,輕輕將火焰湊到了屍骨上!


    按理說如此小的一團火焰是不可能引燃冰冷的人骨的,但奇怪的是,那幽藍火焰一接觸到老族長的遺骨,整具屍骨就騰的一聲燃燒了起來,白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卻並沒有化為灰燼,而是迅速的凝結成了一個赤紅色的靈牌!


    “父親,不孝子焚遠回來了!沒能見您老人家最後一麵,焚遠必將抱憾終生!您放心吧,我已除掉逆賊焚天,玄火一族,再也不會落入奸人之手了!”,覺遠聲音哽咽,猛地咬破自己右手食指,在靈牌上勾畫了起來,片刻過後,三個剛勁的黑色大字出現在了靈牌上:焚遠山!這,正是上一代族長的名字!


    小心翼翼的將靈牌插在巨大的石板上,覺遠再次下拜,鄭重其事的拜了三拜,這一次小火也機靈了許多,也不用焚炎提醒,自己就跪下來跟著祭拜,赫連諾也拉著牛衝對著老族長的靈牌拜了拜,能夠讓老族長葉落歸根,也算是了卻了他的一樁心事。


    起身擦幹臉上的淚痕後,覺遠走向洞穴的右側,同左側不同,洞穴的右側空空蕩蕩,沒有任何的陳設,看起來十分的冷清。


    “大個子,你的膽子大嗎?”,猶豫片刻,覺遠忽然回過身來,對著牛衝問道。


    “俺……俺的膽子當然大了!想當年小的時候跟村裏的孩子打賭,俺還一個人在墳地裏睡過一晚哩!”,牛衝聞言一愣,隨後卻是拍著胸脯自吹自擂起來。


    “既然如此,那麽在這世間,恐怕沒有任何事能夠嚇得到你吧!”,覺遠滿意的點了點頭,右手在虛空中疾點,勾畫出一個極為玄奧的圖案,隨著圖案上最重要的一筆落下,洞穴右側的地麵忽然緩緩分開,露出一個火紅色的洞口,與此同時,洞穴內的溫度瞬間上升了許多,赫連諾和牛衝不由的後退幾步,這才擺脫了熱浪的侵襲!


    “大個子,既然你說你的膽子很大,那麽就跳入這處熔岩洞穴吧!”,覺遠對著牛衝招了招手,臉上的表情滿是期待。


    牛衝聞言小心翼翼的湊上前去,探頭向洞內看去,隻見在火紅色的熔岩洞穴內,翻湧的岩漿如同巨獸的血盆大口一般,似乎能夠吞噬一切!


    “不就是一個岩漿洞穴嘛,別說是跳進去了,俺還能在裏麵洗個澡再出來哩!”,牛衝自信的大笑兩聲,從懷裏掏出一根紅色小草囫圇著吞進肚裏,挽了挽袖子就要跳下去!


    “慢著!大個子,你可不要耍小聰明,如果這處熔岩洞穴是那紅色小草可以抵禦的話,我又為什麽要問你的膽子是否夠大?實話告訴你,這熔岩洞穴內的岩漿並不是普通的岩漿,它的溫度足以融化一切,你那紅色小草在這熔岩洞穴內根本不能發揮任何作用!”,覺遠笑了笑,從懷裏掏出一棵一模一樣的紅色小草扔進洞穴內,隻聽嗤的一聲輕響,距離洞穴內的熔岩還有一段距離時,紅色小草就突然燃燒了起來,片刻之間就化為灰燼!


    牛衝見狀艱難的咽了一口吐沫,腳下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幾步,口中喃喃說道:“俺不來,俺又不是傻子,你還是找別人去跳吧!”


    “大牛,跳下去!”,眼看著牛衝打起了退堂鼓,一直保持著沉默的赫連諾忽然開了口。


    “赫連,你……你沒看見那岩漿是多嚇人嗎?別說是俺了,就算是一塊鐵疙瘩掉進去也會在眨眼工夫內被燒成灰啊!”,牛衝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哭腔,覺遠的話他還能不當一回事,但赫連諾就不一樣了。


    “還記得你曾經說過的話嗎?隻要我給你肉吃,你就不會違抗我的命令!現在,我的命令就是要你跳下熔岩洞穴!”,赫連諾麵色一寒,根本沒有理會牛衝目光中的乞求,言語中滿含不可違抗的威嚴!


    牛衝一愣,張了張嘴卻終究沒能說出一句話,他同雷朔最大的不同就在於腦子裏那種無可救藥的固執和堅持,隻要是他認準了的事,那就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相比雷朔,牛衝少了一分智慧,卻多了一分有些可愛的傻勁!


    “赫連,既然是你讓俺跳,那俺跳就是了!別忘了……別忘了多帶一些肉扔進這熔岩洞穴內,俺這輩子給餓怕了,就算是死,也要做一個飽死鬼!”,牛衝哽咽的看了赫連諾一眼,隨後毫不猶豫的縱身跳入熔岩洞穴之中,轉眼就被火紅色的岩漿吞噬!


    “此子心性良純,難得啊難得!不過看起來,你似乎一點都不對他的死感到惋惜一樣!”,覺遠歎息著搖了搖頭,焚炎和小火則是目瞪口呆的看著赫連諾,眼神中分明有著毫不掩飾的失望和憤怒,他們沒有想到,赫連諾居然會命令忠心耿耿的牛衝去送死!


    “惋惜?我應該為他感到高興才對!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讓我們刮目相看的!”,赫連諾神態自若的笑著,無比期待的看著恐怖的熔岩洞穴,在他眼裏,那火紅的顏色不但不代表死亡,反而還意味著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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