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經聽他說過好幾次。”阿哲也嘆著氣。


    “那家店的肉真的超好吃。”知基說完,徵求梨乃的同意:“對不對?”梨乃用力點頭。


    蒼太也知道『褔萬軒』,是一家知名的西餐廳。


    “對了,”阿一轉頭看向知基,“她還說,有機會想和你見麵。”


    “和我見麵?為甚麽?”


    “我怎麽知道?我告訴她,阿尚有一個弟弟,她就說,希望有機會和你見麵。我告訴她,你應該會來看表演,到時候就會見到了。”


    “但是那次沒和她說到話。”


    “因為她急著回家,”阿一很不高興地說,“連慶功宴也沒參加。”


    蒼太也清楚記得當時的事,她一看到蒼太,就逃也似地回家了。


    “怎麽樣?有沒有參考價值?”雅哉問。


    “現在還說不清楚,也無法確定她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


    “如果有甚麽消息,可不可以通知我們?反正不急,我們也不指望她歸隊,隻是有點在意。”


    “我能夠理解你們的心情,有任何消息,一定會聯絡你們。”


    蒼太看了一眼時鍾,九點多了。樂團的三個人說還要繼續留下來,蒼太他們決定先走一步。


    今天由蒼太和梨乃兩個人請客,梨乃去結帳時,蒼太站在門旁等她。


    牆上貼了很多照片,有的是表演時的照片,也有在戶外的集體照。


    其中也有工藤旭的照片。他和為他伴奏的五名成員一起出現在一片田園風景中,身後有一棟胭脂色屋頂的民房,地上的糙木很茂密。


    “聽說這是工藤先生的集訓所。”站在他身後的知基告訴他。


    “集訓所?”


    “就是別墅啦。我聽我哥說,地點在千葉的勝浦,工藤先生幾年前買下那裏,改裝成樂團集訓用的別墅。因為周圍很空曠,即使半夜,也不怕聲音會吵到別人。”


    “原來如此。”


    工藤旭至今仍然有不少忠實歌迷,全盛時期應該賺了不少錢,也許對他來說,買下一棟中古的民房根本是小事一樁。


    梨乃結完帳,三個人一起離開了。


    “那個女人到底有甚麽目的?用假名字加入樂團後,到底想幹甚麽?是因為想嚐試一下現場表演的感覺嗎?”走去橫濱車站途中,知基問道。


    “怎麽可能?不可能隻有這樣而已。”


    “對啊,而且,我也很在意她為甚麽拚命打聽我哥的事。”


    “嗯,我也有同感。”


    蒼太聽著他們的對話,沒有插嘴。他的腦海中浮現一種推理,但無法在知基麵前提起。


    在橫濱車站和知基道別後,蒼太和梨乃搭上了往東京的列車。車上有點擁擠,他們並肩站在車門附近的位置。當他們互看著對方時,都忍不住露出了苦笑,然後嘆了一口氣。


    “今天忙了一整天。”蒼太說。


    “是啊,原本隻是去向牙醫打聽牽牛花的事而已,之後的發展太出乎意料了。”


    “但是,聽了樂團成員的話,我發現有幾個疑點。我覺得果然不是甚麽同時性的問題,伊庭孝美的目的就是黃色牽牛花。”


    “你是說,她加入樂團,也是想藉此接近我爺爺。”


    “這種解釋最合理,所以她才會想和知基聊一聊。可能打算和他交朋友後,透過他和秋山先生接觸。”


    “這麽想的確很合理,但是……”梨乃偏著頭。


    “你有甚麽不同意見嗎?”


    “也不是不同意見,隻是要接近一個人,需要這麽大費周章嗎?我爺爺隻是普通人,既不是有錢人,也不是甚麽達官貴人,想要見他,誰都可以去找他。雖然他不太擅長和人交往,但隻要上門拜訪,他應該不至於拒人千裏。”


    “這是普通的情況,但如果是為了黃色牽牛花呢?他會不管對方是誰,都告訴對方嗎?”


    “啊,這……可能不會說。”


    “對吧?雖然不知道伊庭孝美為甚麽要找黃色牽牛花,但她首先要博取秋山先生的信任,她可能認為和他的孫子當好朋友是最好的方法。”


    “原來如此……”梨乃雖然一臉無法釋懷的表情,但還是微微點了點頭,“但是為甚麽鎖定尚人,我爺爺又不是隻有他一個孫子,還有知基和我啊。”


    “伊庭孝美是在去年年底開始出入工藤旭的店,那時候,知基正忙著考大學,而且,年齡相仿的人比較容易成為好朋友。你當然是例外,因為你是奧運候補選手,整天都在練習,所以她可能覺得沒有機會和你交朋友。”


    “那時候我已經不再遊泳了。”


    “一般人並不知道,對伊庭孝美來說,隻能找尚人下手。為了接近他,首先去他經常出入的 live house,她可能認為見幾次後,自然可以找到接近的機會,沒想到發生了意想不到的狀況。”


    “尚人自殺了。”


    “沒錯,所以,她打算把目標轉到知基身上。”


    梨乃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然後盯著蒼太的臉說:


    “蒲生,你果然很聰明。”


    “為甚麽突然這麽說?”


    “我真的這麽認為,看到你這麽自信滿滿,條理分明地說明,就覺得這是唯一的答案。”


    “這隻是推理而已,沒有任何證據。”


    “所以才說你厲害啊,如果有證據,誰都可以找到答案。”


    梨乃似乎是真心稱讚,蒼太不知道該露出怎樣的表情,隻好看向窗外。


    “我問你,”梨乃說,“如果你的推理正確,她和我爺爺被殺的案件有甚麽關係?”


    “……這個嘛,”蒼太握緊拉著的吊環,“現在還說不清楚,也許不是毫無關係。”


    “對。”梨乃小聲回答。


    22


    走出澀穀的巴爾可後,梨乃檢查著手機上的電子郵件,察覺身旁有一個人靠了過來。之前曾經多次發生類似的事,所以她立刻知道是星探。


    “請問現在有空嗎?”果然不出所料,對方開了口。


    梨乃沒有停下腳步,看了對方一眼。那個男人的臉很瘦,一頭短髮染成棕色,t恤外穿了一件藍色襯衫。


    “我還有事。”梨乃姑且這麽回答,但其實她接下來並沒有事。


    “那我們邊走邊聊,你是學生嗎?”


    “嗯,是啊。”


    “有加入哪一家模特兒經紀公司嗎?”


    “沒有。”雖然梨乃很冷漠地回答,但還是忍不住竊喜。


    “是喔,”男人的聲音透露出喜悅,“你有打工嗎?”


    “有啊。”


    “有一個很棒的工作,想不想試試?”


    “工作?”梨乃斜眼看著身旁的男人,“甚麽工作?”


    “不久之後,新宿會開一家很高級的店,很希望你能加入。我正在找漂亮而富有魅力的女人。”


    “甚麽?”她忍不住停下腳步,瞪著對方,“該不會是酒店吧?”


    “是啊,但是很高級的店。”男人把手伸進胸前口袋,似乎打算掏出名片。


    “不必了。”梨乃說著,把手伸到男人麵前製止後,大步離開了。如果那個男人追上來,她打算臭罵他一頓,但對方並沒有追上來。


    轉過街角後,她放慢了速度。在嘆氣的同時,忍不住感到沮喪。這是第一次有酒店的人在街上和她搭訕。


    走在路上,她看向商店的櫥窗,從櫥窗玻璃中看到自己的臭臉。


    回想起來,最後一次被星探搭訕是在兩年多前,那時候自己不到二十歲,太不自量力了,居然還以為自己和當年一樣有行情。


    工作──


    之前全力投入遊泳時,很少考慮到工作的事。當時自己的想法很傲慢,認為遊泳就是自己的工作,公司隻是自己的贊助商,隻要能夠提供資金援助,無論哪一家公司都無所謂。


    她的心情越來越沮喪,放棄了遊泳,也許自己真的隻能去酒店上班了。不,即使想去酒店上班,也未必能夠勝任,無論任何一個行業都沒那麽好混。


    她低著頭走路,聽到電話的來電鈴聲。停下腳步看著螢幕的來電顯示,忍不住嚇了一跳。是刑警早瀨打來的。


    ※※※


    走出剪票口,早瀨滿臉笑容地迎上前來。他穿了一件深藍色長褲和白色短袖襯衫,拎著輕巧的公事包,另一隻手拿著扇子。


    “對不起,臨時找你出來。”


    “沒關係。不過到底發生了甚麽事?為甚麽突然要去我爺爺家?”


    “就是像我說的那樣,隻是希望和你一起重回現場。案發之後,你還沒有去看過吧?”


    “因為你們說不能擅自進入。”


    “所以今天希望你好好看看。走吧,把握時間。”早瀨用扇子搧著臉,邁開了步伐。


    梨乃和刑警走在一起,猜測著他的心思。上次他來向自己打聽盆栽被偷的事,之後不知道是否有了進展。


    無論如何,梨乃不會把和蒲生蒼太之間的事告訴他。雖然藉助警方的力量,可以輕而易舉找到伊庭孝美的下落,但她不想讓警方掌握主導權。


    來到周治家,發現院子裏的花都枯萎了。因為這一陣子都沒人來澆水,梨乃打算明天之後,找時間來澆水。


    早瀨拿出鑰匙,打開了玄關的門鎖,走進屋內後,悶熱的空氣頓時撲鼻而來,而且還帶著異臭。梨乃徵求早瀨的同意後,把窗戶統統打開了。


    房間內的情況和她發現周治屍體時沒有太大的不同,各種物品仍然散亂在地板和榻榻米上,壁櫥的門也仍然敞開著。


    但是,也有和當時明顯不同的地方。比方說,矮桌上。上次似乎有甚麽東西,現在空空的,可能被警方帶走了。


    “怎麽樣?”早瀨問她,“重新觀察室內,有沒有發現甚麽?”


    梨乃嘆了口氣,輕輕搖著頭。


    “沒有甚麽特別的……隻覺得太傷天害理了,為甚麽會針對我爺爺……”


    “關於黃花的事,你之後有沒有向別人提起?”


    “不,沒有,警方有查到甚麽嗎?”


    早瀨停頓了一下說:“沒有,目前也不知道和命案到底有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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