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這樣說,陳老二憤然的站起身來,怒道:“大丈夫何患無妻,我怎麽會覬覦自己的嫂子,再說,雖然我兄嫂之間年齡差距大,但他們是有真感情的,當年老鴇不放嫂子從良,我嫂子便自毀了容貌,逼的老鴇無法才放人,至今嫂子臉上還留著疤痕,你說我怎樣無所謂,卻不能汙衊嫂子!”


    李弘濟沒有因為陳老二的憤怒就此打住,繼續問道:“你家那油鋪子是祖業,其中有你一半,你哥哥將大半的財產贖回朱紅,還讓你淨身搬了出去,你就一點不記恨?”


    “我七歲父母就去世了,是我哥哥將我養大的,擔心我小時候受苦,哥哥到了三十都沒有娶妻,我怎麽能夠記恨我哥哥,再說,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本就該闖出一番自己的事業!”


    聽他說完這些,李弘濟點了點頭,說道:“你也算是一條有血性的漢子,你暫且回去,關於你兄嫂的案子,我定會給你個交代!”


    關於陳老二現在的藏身之處,李弘濟絲毫未提及。


    得到李弘濟這樣的保證,陳老二當即便下跪說道:“李大人,若是能替我兄嫂沉冤得雪,我陳老二這輩子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這本就是職責所在,發生了命案,卻讓你含冤受屈,這是當官的失職!”


    當夜,陳老二走了之後。馮思遠感到一陣心慌,李弘濟拎不清,但他可是心裏明白,馮太傅是當世大儒,天下讀書人的楷模,更是皇上的老師。這是大宋的一塊金字招牌,是不容半點汙衊的!


    “錯舟,這個案子你不能接!”


    李弘濟看向他,問道:“哦?為什麽不能接?難道就因為馮太傅是你的本家?”


    “當然不是,馮家是開國功臣,現在我們祠堂裏還供奉這□□皇帝禦賜的丹書鐵券,除十惡不赦的大罪,其他皆可豁免。那些官員不一定不知道這陳老二是冤枉的,卻不敢去得罪馮家,還不是因為得罪馮太傅,就是與天下讀書人作對,必定會被群起而攻之!這道理所有人都明白,你可不能犯糊塗!”


    李弘濟冷笑一聲,說道:“我隻知世間有國法,維護國法公正,才能讓百姓安居樂業,讓心懷叵測之人安分守己,不知道還有什麽丹書鐵卷可以淩駕國法之上,被天下讀書人群起而攻之這種事,我已經領教過一次了,還受的住!”


    馮思遠對李弘濟的勸說無果,第二日,他便去了自己這個遠房伯父家裏,見到了馮太傅。他不敢明說,便在閑聊的時候問道:“伯父,不知堂兄近來可好?”


    說到這個堂兄,馮太傅卻是眼含笑意,仿佛一下子年輕了十歲,捋著自己的鬍子說道:“你這堂兄呀,已經從老家回來半個多月了,竟然沒有出去給我惹是生非,而是乖乖在家裏讀書習字,終於長大了,終於長大了呀!”


    看這樣子,馮思遠心下斷定他那個堂兄在新僑縣幹的好事,他這個伯父全然不知,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裏。


    第25章 衙內


    馮思遠有心將事情告訴馮太傅,又不知該怎麽開口,隻怕自己一但將堂兄殺害陳氏夫婦的事情說出來,伯父會先怨恨上自己,畢竟自己的親兒子在怎麽不成器,都是好的,自己打罵管教都是自己的事,不允許他人汙衊,更何況那些都隻是陳老二的一麵之詞,無憑無據!


    思考良久,決定換個委婉的說法“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我卻是很少見呀!”


    馮太傅還以為馮思遠這話是恭維誇獎呢,便笑嗬嗬的說道:“若是常見,又怎麽能說是金不換呢?既然說是金不換,自然是彌足珍貴,我也不期望他能像你一樣考個進士,隻要他能讀書明理,別辱沒了馮家的聲名,我也就知足了!”


    馮思遠心下為自己這個伯父感到悽然,馮太傅一輩子行為端正,性格孤傲,專心學問,他的名聲不是自己吹出來的,他是貨真價實的文學泰鬥呀!


    隻是前半生一無所出,年過四十小妾才替他生下一個兒子,自然是天上地下的百般驕縱,以至於將馮思文養成了今日這個德行。


    “堂兄能改邪歸正,自然是好事。我倒是想起我小時候也是十分貪玩,經常在外麵闖禍,有一次竟然玩火,把人家的房子給燒了,幸好沒人受傷,我也沒被抓到,當時害怕極了,又不敢跟家裏說,那段時間就乖乖呆在家裏讀書習字,現在想想若不是那場火災,我怕是還高不成低不就呢!”


    “沒想到賢侄小時候也這般頑劣……”馮太傅正想笑,忽然覺得不對,他就算是再怎麽迂腐,也聽出馮思遠這話有弦外之音,更何況他是個滿腹才學的文學泰鬥呢!便問:“你剛才這話是什麽意思?”


    馮思遠點到為止,再往深裏,他不敢說了,一是無憑無據,免得將來這事弄錯了馮太傅怨恨自己,二是昨夜從李弘濟哪得到消息今天就來通風報信,萬一事情敗露,自己就有包庇之罪。至於剩下的事情,馮太傅自己去查,話說道這裏,他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然後便打算告辭離開“沒什麽,就是與伯父親近,想與您說說我小時候的事情,我看天色不早了,明早還要到翰林院去,就先離開了,伯父您也要保重身體!”說著,馮思遠便起身。


    馮太傅叫來管家,讓管家替他送馮思遠出門。路上,馮思遠便向管家說道:“伯父說堂兄最近正在用功讀書,我那正好有兩塊好墨,等下次來給堂兄帶過來!”


    管家一臉無奈的說道:“表少爺,有什麽好東西,您就自己留著吧,隻怕是這,就給敗壞了!”


    “哦?這話從何而來!”


    “我也就是跟你說說,從來不敢跟老爺說,老爺今年都六十五了,我是怕知道後氣壞了身子!”


    聽到管家這麽說,馮思遠心下奇怪,難道這個管家知道馮思文在新僑縣犯了人命案?


    “少爺最近這半個月的確是沒出去鬼混,他還不如出去呢,天天在書房裏,書都發黴了,也沒見他翻一頁,盡跟那些丫鬟小廝鬼混了,這也就罷了,還跟老爺一個小妾不清不楚的,這些事都瞞著老爺呢!我也就是跟您說說,我這個管家當的……哎……”管家長嘆一聲。


    幾日後,馮思遠便聽翰林院的官員們談論那個新上任的大理寺丞李弘濟,聽說這李弘濟膽大包天,和大理寺少卿錢禮掐了起來,就因為最近坊間傳的沸沸揚揚的新僑縣案子。


    那李弘濟非說案子有問題,要重新審核,那周禮也不讓,說人證物證俱全,刑部都已經定了,案犯還在逃,他們隻需覆核,無需重新審理。


    最後還是大理寺卿陶觀拍板說,既然是覆核,有疑點就必須提出來,讓李弘濟將這案卷的疑點整理出來,交與刑部。


    翰林院是國家人才儲備庫,別看這裏的人現在官職低微,但將來總有人能坐到宰輔,樞密使之類的高官。此時便有人拍著桌子說道:“哎,錯舟已經開始施展抱負了,我們這卻還在這裏熬資歷,虛度光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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