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郡。


    梨園鎮。


    一名頭戴紅色頭巾的男子走街串巷。此時,一名老嫗攔住了男子的去向,“神使,請您救救我家孫子吧。”男子了解完情況後,便跟隨老嫗前往。


    在前方老嫗的帶領下,男子來到了一間破舊的茅草屋,裏邊躺著一個瘦小的孩子。


    奄奄一息。


    男子見狀,連忙讓一旁的老嫗拿一碗清水來,待接過那碗清水,男子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瓶子,從裏邊倒出一些細小的白色粉末。


    “將這碗神水給他喂下,如果明日還沒有好,再來尋我,我在東麵的破廟裏。”


    男子說完,微微欠身後離開。


    男子名叫趙儼,是紅巾軍的一名使者。


    紅巾軍是陳角在駐橫峰縣成立的一個民間組織,他的作用就是打進寅國的民間,主要是在百姓中爭取一定的威望,在日後反寅之時做輔助作用。


    紅巾軍設有方、曲、使者、力士四個階級。


    力士為紅巾勢力下的普通群眾,他們他們將隱藏在民間各地或成為軍中士卒,或成為大戶護院,或為城中商戶田中老農。


    使者則為連接各地力士,傳遞情報,平時以赤腳醫生的身份行走在各鄉鎮。


    曲為掌管數縣或一郡之下的使者、力士,在險要山地成立山寨,一邊練兵,一邊尋找攻取郡縣的契機。


    方則掌管數郡或一道之下的曲、使者、力士,是紅巾軍的高級管理者。


    方設將軍,曲設渠帥。


    此時的紅巾軍有大小方將軍一十三名,渠帥二十六,南方諸道都有使者行走和力士的駐紮。


    如今南方剛經曆過戰事,因此不少人背井離鄉,遠離安慶道,也算合乎情理,且北方涼州也被乾國占領了大半個州道,路上關卡大都放行,允許百姓內遷。


    而正因為如此,紅巾軍的力士也方能夠順利進入各地郡縣,隱匿起來。


    兩天後。


    老嫗再次來到了東麵的破廟,此時的趙儼仍在,隻是閉目養神。似乎覺察到了什麽,趙儼張開雙眼,看見了老嫗一臉的喜悅,“使者,您真是神的使者啊,我小孫子醒了,醒了。”


    趙儼起身將跪在地上的老嫗扶起來,笑著說道,“是你們的虔誠感動了紅天大帝,隻要以後足夠的虔誠,那以後的小孫子就百毒不侵。”


    趙儼又跟她吹噓了一番紅天大帝的蓋世神威,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了一顆棗紅色的藥丸,“回家給等你小孫子能下地後,將這顆丸子給他吃下,日後他將成為神徒。”


    老嫗千恩萬謝的離開。


    此時,同在破廟一名老道在那老嫗離開後,看向趙儼,“不知道友信奉的那尊紅天大帝是何仙神,為何老道我行走天地間經年,卻未曾耳聞?”


    “世間之大何其偉岸,道人不知道也是正常,不知道人從何而來,又到何處去?”這些時日當使者的日子裏,趙儼不僅學會了察言觀色還學會了如何吹噓打屁。


    隻是老道並沒有打算放過趙儼,繼續說道,“地底有豐都大帝,天上有顓頊大帝,大海之下有蛟龍大帝,至於紅天?不知道是天上的哪路神明?”


    趙儼一愣,這老小子是不打算結束這個話題了?於是趙儼開口問道,“老道人,你說的顓頊大帝,可曾與之見過?或者遠遠觀望?”


    “不曾見過,不過曆史時常這般說,大家都覺得理應存在。”老道撫著胡須,淡淡的說道。


    “既然你不曾見到,也沒有遠觀,說明就不存在了?汝不曾聽說,百聞不如一見嗎?既然沒有見過,你隨便聽聞的就是故事咯?我說聽說,存在紅天大帝,那就是存在,你這老道為何如此誹謗我心中神明?”


    老道一時語塞,而趙儼也趁勢閉上雙眼,不再理會他。老道多次開口卻欲言又止,話到嘴邊卻不知道如何辯駁剛才趙儼的話。


    兩人就這樣相對沉默,再也沒人開口過。


    趙儼這樣的使者在紅巾軍中有很多,基本上覆蓋了各地方的郡縣及下邊的鄉鎮,且有許多地方都存在重複的使者。


    他們用同樣的手段在百姓心中種下了紅天大帝的觀念和信奉紅天大帝的思想。


    當然,用白色粉末褐色藥丸治病也有失敗的案例,不過使者會告訴這些人,他們沒有足夠的虔誠,因此紅天大帝沒有降下賜福。而就在這時候,就有人走了出來,跟他們講某某地某某人家中何人生病後,諸多大夫看不出毛病,最後也是信奉了紅天大帝才讓他活下來。


    當然,這些捧哏的就是隱藏在百姓中間的力士。其中也有一些像老嫗這種,命好,活下來的家屬。


    這套獲取民心的手段是陳鋒告訴陳角三兄弟的,也是代號“黃巾”的作戰方案中的一環。


    而如今的紅巾軍勢力仍然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擴張著,百姓們也大多對紅巾軍從抱有懷疑的態度轉成了似乎有可能的態度。


    當然,其中也有一些識文斷字的秀才,他們看透了這紅天大帝的騙局,但是卻又無法證明。不少百姓喊他們朱門酒肉臭,惹得他們臊得不敢再百姓麵前提任何質疑的話語。


    夜晚。


    某個縣城的小院中。


    幾名頭上纏著紅巾的男子正圍著一張四方形的桌子說著話,其中一人說道,“咱們目前隻是討論,這油燈還是先不開了,等討論完要總結的時候,咱們再開起來。省點,待會兒我還需要寫幾封信件呢。”


    眾人都沒有異議,吹滅了油燈,便有一人開始說出他所管轄的各使者傳遞上來的情報。


    這個小院是紅巾軍的某方將軍的臨時住所,為了防止被寅國的暗衛覺察到,每十天到半個月的時間他都會換一次住所,或進城或去鄉下,有時候會到山中,還有一次在一艘花船上。


    這都是從一些曆史中得到的教訓。


    會議談了很久,從一開始的匯報手下使者、力士的人數,是否出現變故,再到各地方豪強、鄉紳是情況。


    最後才根據這十天半個月暴露出來的問題提出了一些解決方案,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補充下,一份計劃開始趨於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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