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高照。


    戰場上,失去主人的馬匹正在悲鳴,重傷的士兵捂著傷口嘶吼,軍官的叫罵聲、士兵的喊殺聲此起彼伏。


    隨處可見的殘肢斷臂,斷裂的刀槍劍戟,折斷的箭矢,花瓣上的鮮血,無不訴說著這場戰鬥的激烈和血腥。


    此時,已經到了晌午。


    戰場上的血腥味異常濃烈。


    早已按捺不住的陳宏持續加派軍隊,這次他將五營的兵力全部壓上。


    五營的營旗、玄風軍的軍旗、陳宏的帥旗。


    三支旗幟緊緊跟隨著陳宏,身後則是一支三十人的馬隊,他們手持銀槍,紅色的槍穗在空中不停的晃動。


    陳宏帶著五營殺到了右翼,此時偏將馮毅已經殺穿了一個軍陣,身後是正在被屠戮的玄風軍戰士。


    “殺!”


    陳宏手中銀槍竄動,幾名躲閃不及的官兵被橫掃在地。緊隨其後的士兵對地上的官軍一頓揮砍。


    陳宏與身後的馬隊朝著正在叫囂的馮毅殺來。


    “鏗!”


    銀槍朝著馮毅胸口刺來,而馮毅則用開山斧夾住了刺來的長槍,兩人冷冷的對視著。


    陳宏槍身一抖,馮毅隻覺得手臂有些發麻,一臉震驚,“小子,你這是什麽槍法?”


    陳宏並未理會,手中的長槍刺出十幾個槍花,朝著馮毅殺來。


    “好小子,作死!”


    馮毅掄起大斧,橫劈、豎劈、斜劈……


    兩人鬥得不相上下,隻是陳宏的武道實力隻達到五重天境界,低於馮毅,且馮毅從軍多年,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就占領了上風。


    “刺!”


    側麵,一名玄風軍的長矛兵向馮毅殺來。隨後,又有更多的士兵在一旁尋找機會,協助陳宏。


    在玄風軍,沒有孤膽英雄的故事,有的隻是軍隊的協作。


    “該死,你們這些不要臉的反賊。”馮毅見那些長矛手竟然都朝著他胯下戰馬行凶,一股滔天怒意瞬間湧上心頭。


    “不能在這樣下去了。”馮毅見身後的士兵竟然沒有一人上前幫助自己,對亂軍中單挑這件事情開始產生了疑惑。


    然而,沒等馮毅殺出重圍的時候,一名手持巨盾的大漢從一旁殺了出來,“給老子下來!”


    那名大漢大喝一聲,隨後縱身躍起,朝著馮毅撞了上來。此時的馮毅剛剛躲過一名長矛手的夾擊,馬蹄仍舊停在半空中,被這名大漢一撞,人馬皆倒於地。


    “該死的,野獸。”


    馮毅搖晃著腦袋,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在他準備去尋找戰馬的時候,幾名玄風軍手持大刀,朝著戰馬砍去。


    “不,混蛋!”


    這匹戰馬已經跟隨了馮毅多年,不說有多深的感情,但是此時在戰場上,就是他賴以生存的夥伴,如今,馬腿被斬,已經無法騎乘,手中的開山斧如何能是這些悍不畏死的反賊的對手。


    當即,馮毅就棄了開山斧,從腰間抽出戰刀,朝著最近的官兵殺去。


    “頂住,頂住,這是玄風軍的偏將,砍了他的人頭,我為你們向少校請功。”


    陳宏見馮毅正要脫身,縱馬迂回而來,手中的長槍朝著他的後心刺去。


    奔馳的馮毅感覺到一股冷風,當即朝著一旁滾去,陳宏一槍刺空,正要回身的時候,身旁出現了幾名官軍攔住了去路。


    “將軍快走,我們來攔住他。”


    然而,沒等馮毅殺出重圍,身後已經衝上來了數不清的玄風軍。


    就在馮毅即將衝出包圍圈的時候,一名長矛手將手中的長矛擲了出去,插在馮毅兩腿之間,馮毅一個趔趄,撲在地上。


    “反賊,爾敢!”


    馮毅回頭望去,一把砍刀已經近在咫尺。


    “將軍!”不遠處的親衛衝了上來,有的拉住馮毅的肩膀,有的撲向那些殺來的玄風軍士兵,更多的是衝向那名捂著胳膊嘶吼的玄風軍士兵,他看著自己的手臂漸漸遠去,但他並沒有絕望,反而露出一臉微笑,因為他的手臂仍舊握著那把砍刀,而砍刀還夾在馮毅的肩膀上。


    他看到了鮮血染紅了他的戰刀,他看到地上的馮毅四肢在輕微的顫抖,他看到官兵在呼喊著他們偏將的名字,看到官兵朝他撲來,他看到袍澤替他擋刀,他看到……


    就這樣……


    死了嗎……


    我…我好像立功了。


    是時候解脫了嗎?


    “快,快給他止血,擋住,給我擋住他們,用我的馬,快送回軍營。”


    士兵緩緩的閉上了雙眼,他最後看到了營長在他身旁,一手拉住他身後的衣領,一手在拚命的揮舞著,抵擋那些撲向自己的官兵。


    馮毅倒下了,被一名不知名的玄風軍砍中了要害。當馮毅被送回來到了時候,臉色慘白,幾縷鬢白的胡渣上黏著鮮血。


    郝戈雙手顫抖了一下,緩緩的伸向了馮毅的臉頰,幫他合上了雙眼。


    良久,郝戈走向了他的戰馬。


    翻身上馬一氣嗬成。


    郝戈甩了甩跟隨他多年的偃月刀,“老夥計,哈,還沒有生鏽。”


    郝戈右手抬起偃月刀,往地上猛戳,隨即大喊一聲。


    “擂鼓!”


    身後跟隨的是三千重甲騎兵,這是安南軍的精銳,也是大寅王朝少有的精兵悍卒。


    遠處的陳穴早就盯著郝戈的方向,見那邊人影攢動,知道那支恐怖的重騎兵可能就要下場了,於是早就準備了禦敵之策。


    當那支重騎兵動起來的時候,陳穴便讓一旁等候多時的弓弩手盡出,其中還有二十輛蜂巢車。


    “射人先射馬。”


    這是陳鋒一直給軍中弓弩手、工程營的士兵們灌輸的思想,此時,那些被陳穴投放到戰場的將士們,他們腦海全部都是這句話。


    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射人先射馬。”


    隨後,整個戰陣都充斥著這句話。


    “射人先射馬。”


    “射人先射馬。”


    “射人先射馬。”


    馮毅的陣亡對於右翼那支數千名官兵的士氣是一個極大的打擊,而陳宏也沒有錯過這個機會,在官兵失去了主心骨的情況下,持續擴大著戰果,直到官兵在另外一名偏將的到來才重新站穩了腳跟。


    然而,程頤的一千重步兵就被玄風軍死死的包圍在戰場中央。


    一千名重步兵耗盡了最後的體力,被蜂擁而來的玄風軍斬殺殆盡。程頤的頭顱被一名長矛手戳在了茅尖之上,巡視著整片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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