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扶蘇坐在高屋台上,皺著眉頭說道:“我的父皇讓咱們拿一個主意,決定這件事如何處理,各位大人可以暢所欲言。”


    淳於越一聽,立刻越眾而出,向扶蘇施禮後說道:“監國大人,我認為可以置之不理,天人獻書,天數預警,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根本沒有討論的必要。


    咱們總不能根據一個飄渺的理由對外用兵吧,子不語怪力亂神。


    當然對付北部胡人,咱們可以修築長城防禦,主要還是與鄰為善,咱們不欺負他,他們也不會與咱們為敵。


    如果他們侵犯咱們,那應該是咱們做的不夠好,畢竟一個巴掌拍不響,這需要咱們去反思。


    咱們要做的是用禮儀去教化他們,用仁愛去關愛他們,讓那些胡人懂得的禮儀和仁愛,沐浴在聖人的光輝之下,洗刷掉他們的野蠻和無知。


    所以微臣認為應該派出教化使者,出訪派草原各個部落,用博愛的心去感化他們。”


    諸位朝臣聽了之後,全部微微皺了皺眉頭。


    公子扶蘇聽了之後倒是來了興趣。眼睛有一些發亮,這也算是一條新穎的思路。


    大秦自從立國,已經打打殺殺600多年。應該做出改變了,別人或許並不清楚大秦的發展史,他非常明白。


    自從秦非子建立秦國之後,大秦一直在作戰的路上,和西戎作戰,別說秦國的百姓、將領,就是大秦的君主也因為戰爭死去了好多位。


    可以說大秦的發家史是一部戰爭史,也是一部血淚史。


    大秦現在一統九州,麵積已經夠大了,而且華胥的子孫已經完成了一統,老百姓應該安居樂業了。


    自己的師父淳於越說的很對,不戰而屈人之兵,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兵法雲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打打殺殺永遠是最野蠻治國理念,扶蘇非常的不喜歡。


    王綰看到扶蘇的神情,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現在的大秦以武立國,朝堂上雖然說是文武百官,其實無論文官還是武官都是有功勳的,都是在戰場上是殺出來的。


    用懷柔的辦法和北方草原部族講道理。這位大公子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公子扶蘇扭頭看向尉繚:“太尉大人,你以為如何呢?”


    太尉尉繚慌忙站了起來向扶蘇施禮:“大公子客氣了。你現在是監國,代始皇帝陛下掌管天下。這樣的稱呼老臣,老臣恐慌。


    關於這件事,老臣的意見就是沒有意見。”


    扶蘇一愣皺著眉頭問道:“什麽叫沒有意見?太尉可以解釋解釋嗎?”


    尉繚歎了一口氣說道:“沒有意見就是沒有意見。微臣的掌管的是大秦的所有軍隊,軍隊的天職就是作戰,就是執行命令。


    監國大人如果問微臣如何攻城拔地,微臣當仁不讓。


    至於說國家戰略策略,不是我們太尉府的官員所擅長的。我們太尉府就是一群殺坯組成,滿腦子就是打仗。


    我們待維護就是執行皇帝的命令,皇帝讓打就打,讓停就停,其他的與太尉府無關。”


    扶蘇皺了皺眉頭,然後臉色陰沉了下來,看來你自己是白問的,誠如尉繚所說,太尉府裏麵全部是一群殺坯,


    不是打打殺殺就是琢磨著怎樣打打殺殺,總而言之就知道打打殺殺。我這問的有一些多餘。


    然後他看向禦史大夫馮劫,還沒有等扶蘇問,馮劫說道:“我們禦史台負責的是監管大秦百官,聞風奏事,其他的國家策略與我們無關。


    如果說哪一個地方受到災害,有傳言當地官員不作為,有什麽貪腐行為,屬於我們禦史台調查和取證,如果屬實就會彈劾。其他的也不是我們的長項,


    我們禦史台的禦史,根本就不參與國家戰略的製定。”


    公子扶蘇無奈地看向丞相王綰,王綰抬手施禮:“監國大人。作為丞相,我們主管的就是讓大秦如何在強大,外交的事情丞相府沒有那個權利。”


    扶蘇吟了一下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秦土……”


    王綰立刻決然說道:“如果監國如此說的話那就打。北方大草原自古以來屬於大秦的土地,那些草原上的部族想要逍遙於大秦之外,那就是原罪。就應該打!


    那些土地就應該劃歸為大秦的統治之下,這樣的話的確是我丞相府的職責,也是我大秦的本分,而且三公就會一起製定計劃。


    禦史大夫府負責搜羅他們的罪證,太尉府負責出兵征討,丞相府負責糧草供應以及征兵動員。


    丞相是三公之首,這一句話就代表了三金工的態度。


    扶蘇聽了差點沒有吐血,這一群老殺坯們,就知道打打殺殺,你們不知道打仗是要死人的嗎?而且死的人都是大秦的好兒郎。


    一場戰意下來,有多少人埋骨他鄉,有多傷人家披麻戴孝,會增添多少孤兒寡母,誰家的孩子不是孩子,你們的良心不疼嗎?


    這真的值得嗎?


    這個時候仆射周青站起來說道:“微臣以為可以在邊疆地區分封國家。讓皇室子弟領封國,戍守邊疆。


    他們都是皇室子弟,肯定會盡心盡力。這樣可以保把大秦內地無憂。”


    公子扶蘇沉吟一會兒,感覺這種事情也不是不是可以。但是他不敢,他知道在自己的父皇秦始皇麵前如果提出分封,那就是找死。


    大興現在一律推行的政策是郡縣製,這個誰也不能改變。


    扶蘇說道:“仆射大人,我大秦的基本國策就是郡縣製,這件事不許再提。”


    最後一群儒家的人紛紛登場,表達自己的意見和建議,甚至有一些儒家的人開始提出遴選一些皇家的優秀女子嫁給那些部落首領。


    等到他們生出的兒子,成為部族首領,他們含有了大秦的血脈,天生會親近大秦,恪守本分,這樣可以讓大秦長治久安,萬年長存。


    最後整個朝堂立刻亂了,一下子成了一個菜市場,扶蘇聽著有些頭疼。


    那些朝臣都是戰場出來的,血性十足,說著說著就相互撕打了起來,刹那之間就有人鼻青臉腫,衣毛亂飛。


    扶蘇不厭其煩,重重地拍了拍案幾,眾人才停了下來,最後回歸到自己的位置上,正正衣冠,垂頭閉目開始養神。


    公子扶蘇扭頭看向叔孫通,剛才那麽熱鬧,叔孫通在那裏老神自在的坐著,一句話也不說和三公是一個德性。


    他聽說過叔孫通的事情,心中是最不屑的。叔孫通在稷下學宮的時候就是博士,到了大秦就是待詔博士。


    30多歲的待詔博士,紫府境修為大修士。竟然如此沒有任何節操,為了向上爬,放棄了自己的臉麵和素質,認十幾歲滿嘴跑火車的秦風為師祖。


    靠著秦風的關係,竟然坐到了九卿之首奉常。


    他還知道一些消息。叔孫通雖然是奉常左,李斯是奉常,但是李四已經被叔孫通給架空了。


    這樣沒有原則,欺負上級的人,他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麽父皇還要重用他。要是他當權肯定就把他一擼到底,讓他回家抱孩子去。


    複蘇越想越生氣,然後問叔孫通:“奉常大人。你對這件事情有什麽看法?”


    叔孫通猛然站起來向扶蘇施禮:“監國大人,我是奉常左,李斯大人才是我們的奉常。


    我們奉常的職責就是教化天下,祭祀祖先,外交和軍事層麵的事情我們奉常不參與。”


    公子扶蘇眼睛一眯:“如果我硬要你說呢?”


    叔孫通正了正衣冠肅然說道:“如果是我個人意見,那就是打!”


    公子扶蘇忍不住譏諷道:“你們儒家不是不相信鬼神之說嗎?”


    叔孫通說道:“儒家的確不講究鬼神之說,但也講究祭祀祖先,還有,我儒家師祖秦風是墨家巨子,我這個做後輩的自然也要學習墨家理論。


    墨家經典之中有【天誌】和【明鬼】,神仙之說雖然虛無縹緲。或許就有或許沒有,但是這不重要。


    現在重要的是,北部邊疆時常遭到草原部族侵襲,有史書記載以來,每年的秋、冬,北部草原的部族侵略咱們。


    這水對大秦就是隱患。我家師祖說的好,有天日做賊沒有天日防賊一說。所謂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我們儒家八派,子路一脈最為正統,其他的都是垃圾,子路一脈,尊皇帝,敬天地,孝父母,友兄弟,我們的核心是無宿諾,


    什麽理由攻擊北部草原不重要,重要的是攻擊,為邊民報仇!如果監國同意,我請命親自率軍去剿滅北方草原民族以保大秦萬萬年。”


    公子扶蘇一下被噎住了,一下子不會了,叔孫通是一個圓滑的人,說話總是模棱兩可,左右逢源。


    自己在譏諷他一句,最後找理由罷免了他的官職,他作為監國,免除一個奉常左這樣的這樣的官員,還是有權限的。


    讓他始料不及的是,這次的叔孫通竟然如此的強硬,旗幟鮮明站在了主戰一派的隊伍裏,自己如果罷免他,得罪的是大秦九成的官員,這特麽的。


    他現在感覺到叔孫通就是一個刺蝟,滿身都是刺,他現在根本就招惹不起,這個人心機很深。


    公子扶蘇愣了一會兒說道:“如果堅持出兵,咱們的理由並不充分,畢竟隻是天書預警,這個說法太牽強。


    大家回去之後多多想,今天咱們先到這裏,明天繼續討論,散朝!”


    諸位朝臣都站起來向扶蘇施禮,扶蘇還禮,眾人緩緩退出了議事大廳。


    走出議事大廳之後,王綰故意走慢了一些,到叔孫通的身邊說道:“奉常左,沒有想到你在朝廷上這樣的強硬,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呀。”


    叔孫通嘿嘿笑道:“當然了,這不是我的風格,是我家師祖的風格。監國大人提到我家師祖了,我總不能給我家師祖丟臉吧!”


    王綰嗬嗬笑著拍了拍叔孫通的肩膀:“小夥子,前途無量呀。”


    王綰隨後招呼馮劫、尉繚:兩位老夥計,今天我請客,咱們到西悅樓去瀟灑瀟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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