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你在新年的頭兩天就曠工的行為,我想今年的職位評選你也不用參加了吧,對於你來說,簡簡單單的職工崗位就很合適了。如果讓你做了組長甚至是副經理,我們這個部門還不知道會被你帶成什麽樣!會不會每天都有人報告都不打一個就直接不來上班了呢!”


    說完,孫紅輕蔑的笑了兩聲,驕傲的接受了方香背後的那些同事們對她豎起的大拇指。


    “我有打過報告!”方香辯解道:“我記得初七就給你打過電話了,說身體不舒服可能會晚到兩天,還說會讓羋蘭幫我把請假條轉交到你手上。”


    “我看你是發燒把腦袋燒糊塗了吧!你什麽時候給我打過電話?”孫紅怒吼道,決不允許低下的員工對自己有這樣的抵抗行為。“依我看,你一定是在夢裏給我打的電話吧!你不是很擅長做白日夢嗎?”


    話音一落,辦公室裏就傳來一陣陣低沉但無比刺耳的嘲笑聲。


    因為大年初四那天在陽台上睡著了,一直到半夜才從斯坦那邊回來,連續受凍了幾個小時,所以第二天就開始感到明顯的不舒服。再加上初五又帶病趕火車,直到初六抵達出租屋的時候,方香已經病得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寫請假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給經理打電話,她甚至都分不清自己是在現實中吃的藥還是在夢境中——另一個世界——吃的藥了。


    “還傻愣著幹嘛?”辦公室裏又炸出經理的聲音:“趕緊把你桌上的那些德國訂單翻譯過來!不要以為沒有獎金可扣了就能偷懶!”


    “是……”


    辦公室瞬間又吵雜起來,有說有笑的,唯獨方香這裏猶如萬年冰窟,冷得讓人無法靠近。


    除了開年接到的一些德國訂單需要翻譯以外,經理還讓方香將公司眾多產品的使用說明書翻譯成出口國語言,另外,公司新製作的宣傳手冊的翻譯工作也丟給了方香。這麽多文件,堆起來都可以做枕頭用了,而經理竟然讓她在本周之內全部完成!


    很明顯有些翻譯工作是可以推遲一段日子的,孫紅這麽做完全是在整人!


    對此,方香也沒說什麽,她知道自己根本就說不過那些舌尖嘴利的毒婦們。再一個,因為職位階層不同,頂嘴的唯一結果也隻能讓她受更多的罪。所以最終的方香也隻能默默承受了。


    火紅的夕陽劃過窗戶,不知不覺,整個辦公室裏就隻有方香的電腦還在閃爍著微光。


    那麽厚一遝的文件,先不說翻譯了,就是把它看完也需要幾天的時間。此時此刻,她突然懷念起另一個世界的量子計算機,如果有它的話,就不用辛辛苦苦的打字了……


    直到保安查房時,方香才離開公司。而等她回到出租屋以後,另一個打擊又突然降臨。


    “我在外麵又租了一間房子,這兩天就搬過去……”羋蘭的聲音猶如晴空中的一道驚雷。一個月沒見,方香發現她好像瘦了很多。


    “在此之前,我們先把各自的東西清點一下吧!”羋蘭小聲的說著,眼神卻在不停的閃躲。


    “你也開始嫌棄我了嗎?”方香手裏的包包無力的跌落在地板上,“你為什麽沒有把我的請假條遞給經理?”她的聲音有些無助,“我記得我求過你!而且……”她吸了吸肉嘟嘟的鼻子,眼淚早已經決堤而出。“而且……我看過我的手機,通話記錄清清楚楚的表明初七那天我有給經理打電話請假的。但是她為什麽不承認?”


    “你們為什麽這樣對我?我對你們造不成一點威脅!無非就是胖!你也曾胖過啊!”


    “有本事你沖經理髮脾氣啊!”羋蘭反擊道:“別隻會回來沖我嚷嚷!”她瞬間翻臉,那個樣子就像是孫紅的複製版。“還有,你知不知道和你在一起讓我也無故添受了多少委屈?對!我曾經是胖,但現在情況不同了,你看不出來嗎?我一個月就減了十幾斤,我有信心在接下來的兩個月內變成一道閃電,而你呢?如果不是前幾天生病,估計又胖了不少吧!”


    風暴過後,一切歸為平靜。方香不相信這是現實,她努力想要回到原本屬於自己的那個世界裏。在那裏,羋蘭不會嫌棄自己,更不會拋下自己改租。


    她用顫抖的手挽起袖子,哆嗦的嘴邊還掛著溫熱的眼淚;“28394827263749482762685726817268276501892736,不會的……”她渾身顫抖,“一定是哪裏看錯了!”


    “別念了……”羋蘭心軟了下來:“這是現實,你別念了……”


    方香無力的垂下胳膊,感覺整個世界都拋棄了她。


    “對不起……”羋蘭走到房門口:“我不想再胖下去了!我不想再受人歧視!為了我的未來,我必須減肥。為了融入進辦公室的氛圍,我必須和你劃清界限。”


    末冬的寒風聳動著窗戶,透過那層朦朧的薄霧,方香看見對麵那棟樓的一扇窗戶裏,一個身材曼妙的女人正在和一個男人歡鬧嬉戲。同時在那層薄霧上,她也看見了一個臃腫渾圓的身影正傻傻的立在原地,就像一根腐爛的朽木。


    方香不知道羋蘭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她突然覺得這間房裏也開始變得冰冷刺骨,就像自家漆黑的客廳,還有那間雖然充滿陽光,但絲毫沒有暖意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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