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兒來到劍閣之外,已是半炷香之後的事。


    何老八在劍閣山口,支一個小板凳,小桌子。


    桌子上,擺著個葫蘆。


    他皺著眉頭,咂巴著碗裏的醬色液體。


    奇異又撲鼻的香氣,讓他頭腦清明。


    他喝的不是酒,是醋。


    蕭辰離開三日,他在劍閣外,守三日。


    無他,唯等。


    劍閣老祖在第二天發現不對勁。


    他要守劍,這幾日不能移動半步。


    何老八臭得無心拭劍,老祖不知情,卻知道蕭辰幾天沒有拭劍。


    今天是,何老八幫蕭辰打掩護的最後一天。


    若今天還不回來,他隻好稟告老祖,看老祖怎麽定奪。


    何老八將那碗裏老醋一口飲下,擦拭嘴角。


    他一抬頭,看見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柳青兒禦劍而下,行色匆匆。


    剛見麵,何老八嘴角有點抑製不住地上揚,“柳姑娘,許久不見啊。”


    柳青兒微微頷首:“見過前輩。”


    “前輩,是在等人?”


    何老八笑臉盈盈,連連點頭:“是也,是也。”


    “在等我那不成氣候的師弟,劍閣的守劍人!你認識,就是那個蕭辰。”


    柳青兒眉毛一揚:“那前輩,不用等。”


    “傍晚時分,蕭辰能回劍閣。”


    “我與他一同下山曆練一番,他尋到兩壇好酒,正在蜀山門口,往劍閣趕。”


    “你知道,他經脈盡斷,修為盡毀,完全不能禦劍。”


    “耽擱一會兒,是正常的。”


    何老八笑著點頭,不八卦,上下打量柳青兒一番,發現沒有傷口之後,滿意點頭:


    “我師弟,承蒙柳姑娘照顧。”


    柳青兒抱拳一禮,不再廢話,瀟灑離去。


    柳青兒走遠之後,何老八笑臉突然一凝,一拳錘在桌子上:“笨蛋,連人家姑娘貞操都沒拿到。”


    合著,他剛才不止看柳青兒有沒有受傷,還探了下柳青兒的體味和呼吸。


    連走路姿勢,他都仔細留心。


    “也對,劍閣中人,注定與劍為伴,女人不重要。”


    “走三天……幹了點啥呢?”


    他一屁股坐在桌邊,翹起二郎腿,摸起腰間的酒壺,沉吟一聲,又放下去。


    “還是等他回來,再喝吧,我嚐嚐山下的酒是什麽味道!”


    “若難喝,又有由頭訛詐他一筆。”


    何老八將一枚花生豆扔進嘴裏,美美地嚼起來。


    劍閣這邊安安靜靜,通天峰卻鬧得雞飛狗跳。


    楊老五瘋魔,提著黑魂劍,從通天峰山腳一路殺到通天峰殿前。


    不得不說,這人有兩下子。


    黑魂劍,不歸他所有,處處排斥。


    但,他硬靠著真氣強行催動,在通天峰殺了個七進七出。


    算他運氣好,今天通天峰,長老和掌門都不在。


    青玄帶著內門和外門一幹人等,前去五寶峰,祭奠蜀山先祖。


    楊老五在蜀山打得昏天黑地,手裏沒個準頭,站在山門口,他好像一尊殺神。


    “吾兒死在通天峰六十四式下,今日若不給我一個說法,我便劈你這蜀山!”


    “玄劍宗大言不慚,任你劈砍,蜀山就不叫蜀山!”


    “執法堂,出劍!”


    熊墨禦劍懸於空中,充當保鏢。


    可惜,這幾個人根本不夠看,被楊老五三拳兩腳,用劍柄一個個打了個肋骨外翻,膝蓋積水。


    熊墨和楊老五打在一起,在第十五回合落敗。


    他捂著被楊老五打得鼻孔竄血的臉,發出一枚信號彈,開始搬救兵。


    等青玄掌門趕到時,楊老五身後多出一個人。


    青玄愣在原地,“這……你是萬裏峰?你還沒死?”


    “你都沒死,老夫憑什麽死?見到長輩,還不磕頭?”鑄劍聖祖不屑一顧,嘴角嗡動。


    青玄掌門冷眉相對:“萬裏峰,這裏是蜀山,無故前來,你以為這裏是玄劍宗嗎?”


    該有的氣勢,青玄要給蜀山爭取,畢竟不能丟掉臉麵。


    鑄劍聖祖萬裏峰抱臂輕笑:“老夫是來撐場子,順便試劍!”


    “此劍,為我玄劍宗新出爐的好劍,拿來封存,暴殄天物。”


    “劍為人血所養,殺為人心所填。”


    青玄冷哼一聲:“楊誌,你是玄劍宗第五長老,你應該知道,蜀山和玄劍宗的關係。”


    “你今日是毀掉我們之間的友誼。”


    楊老五斜眼看看鑄劍聖祖,發現他根本沒想著幫他。


    他,本來都沒打算靠他。


    “你蜀山通天峰六十四式,殺掉吾兒,你怎麽解釋?”


    青玄掌門不再講話,身邊一個白須老者,走出來:


    “六十四式,確實是我通天峰獨有劍招!”


    “整個蜀山,隻有通天峰的弟子,有資格修煉此招。”


    “但,偷劍的弟子不在少數,甚至有外來人等,都能看個一招半式,有樣學樣。”


    “你單憑一個六十四式,休想抵賴,汙蔑蜀山。”


    楊老五哈哈大笑:“這話,你說著,都不怕崩到牙啊?”


    “你們通天峰向來是秘不外傳,劍不外露,你以為我不知道?”


    “整個蜀山你們這裏等級最森嚴,管理最嚴格。”


    “六十四式,斷然不會被外人習得。”


    “若你執意強詞奪理,那休怪蜀山無情。”老者說著,袖袍一甩,一把長劍從袖子裏送到他手上。


    “刀劍無眼,生死有命。”


    兩人各自前衝,戰在一起。


    鑄劍聖祖看得無聊透頂。


    兩人勢均力敵,手中劍都是個頂個的好劍。


    人卻確實不行,三百回合,難分勝負。


    黑魂劍欲蓋彌彰,掀起的煙塵,讓人迷失方向。


    老者長劍靈活飄逸,角度刁鑽。


    青玄站在一旁,緊緊盯著鑄劍聖祖的一舉一動。


    楊老五的能耐,跟萬裏峰比,那就是鬧著玩而已,過家家。


    鑄劍聖祖實在有些看不過去,眉頭一皺,失去耐心。


    他一巴掌揮過去,打得楊老五和老者一個踉蹌。


    “廢物,別再浪費時間。”


    “此番我來,不是尋仇,那不是我的事。”


    “我要見無名,我知道他在。”


    青玄和眾長老對視一眼,麵露奇怪之色。


    “無名師兄,早已經羽化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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