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葉的婚期定在十月二十八,按習俗,蘇家嫁女是提前一天在家中擺喜宴,接受親友的道賀。溫玉作為蘇葉的閨蜜,還要在蘇家陪蘇葉住上一晚,第二天在新郎前來迎娶的時候,還要堵住房門出題為難新郎。


    胡盧王得悉這麽個習俗後,興致勃勃地幫溫玉想了許多問題,譬如羊一胎最多能生幾隻小羊、天底下最能生的哪種動物等等。聽得溫玉不得不深深地懷疑,他的腦子裏除了“同房”和“生產”之外,還有其他別的東西麽?


    出門的時候,在衣著打扮上,“小夫妻”倆又被胡盧王好一番折騰。他說參加喜宴,一定要穿得喜氣。一向衣著素淨的劉宜光被他硬套上一件軟銀紅色的罩衣不算,溫玉也給要求著換上了銀紅色的衫子,說要湊一對,另外還被戴著滿頭的紅花。溫玉沒法子,隻能先頂著一頭的花出門。反正接下來一路都在車子裏,沒有旁人看得到,等下車的時候,把紅花摘了就好。胡盧王和他的貼身隨從阿娣扮作小廝在隨行的家丁中混著呢,那時候,他可就管不著她的“造型”了。


    馬車轆轆地在蘇府門前停下,車簾從外掀起,劉宜光先行下車。溫玉趁著這個機會趕緊摘花,摘下來的花,就隨手往車裏一丟。劉宜光見著溫玉七手八腳的樣子,不由輕抿唇角,淡淡一笑。在溫玉從車裏鑽出來的時候,抬手從她頭上取下一朵“漏網之魚”,遞與她。


    溫玉輕聲道了謝,將那花也丟進車裏,正要在錦書的攙扶下下車,聽到旁邊有人驚喜地喚道:“小玉!是小玉!還有世子!”


    溫玉聽出是丁淺如的聲音,連忙循聲望去。隻見停在他們之後的就是丁家的馬車,丁淺如正不顧家人的喝止,從車上跳下,快步往這邊而來。她已經很多天沒有見到溫玉了,迫不及待地想跟她說話,更重要的是,世子誒,劉宜光也在!


    “丁姐姐!”看到丁淺如,溫玉也很高興。


    “世子也在呀!”丁淺如一邊說,一邊使勁地給溫玉使眼色,讓她向劉宜光介紹她。


    溫玉會意,回頭望望一臉淡漠的劉宜光,柔聲說道:“丁姐姐是我的好朋友。”


    丁淺如忙不迭地補充說明:“我叫丁淺如。”


    劉宜光倒也不怠慢,客氣地打了聲招呼:“丁小姐。”雖然隻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丁淺如卻也能高興上一陣子了。


    對於劉宜光的到來,蘇老爹是受寵若驚。因為瑞王癡傻,世子劉宜光待人處世極其冷淡,對於旁人的逢迎拍馬從來都是視若無睹,所以朝臣們都很少往瑞王府去走動。這回蘇葉堅持說劉宜光是好姐妹溫玉的未婚夫,要送請柬過去,蘇老爹也是做好了他不來的準備的,沒想到竟然“夫妻”雙雙來了。而且據說也要住上一晚,明天再回。蘇老爹更是不敢怠慢,趕緊吩咐下去準備客房,調派丫環過去伺候。


    送上賀禮之後,蘇老爹知道劉宜光不喜與人來往,便特意吩咐家仆帶他們到花廳稍坐,喜宴很快就開始了。丫環們上了茶後就下去了,花廳裏隻餘下溫玉和劉宜光二人。劉宜光說道:“你去蘇小姐那吧。你們許久不見,她明天又要出嫁了,肯定有許多話要說。”


    溫玉是想去找蘇葉,但是留他一個人在這裏,她心裏也過意不去。劉宜光像是看出了她的顧慮,說道:“我在這,沒事的。你去吧。”


    這時,正好丁淺如也找過來了,喚溫玉一道去蘇葉閨房。溫玉起身與劉宜光道別,劉宜光輕頷首,走出花廳的時候。溫玉忽想到什麽,快步轉了回去,將隨身帶的一個小繡袋遞給劉宜光後,方才快步轉了回來。


    “什麽東西,什麽東西?”丁淺如見著溫玉回來,就拉著她的手問她給了劉宜光什麽。


    “七十二變。”七十二變是遊戲社裏早期很受歡迎的遊戲。遊戲道具全部就隻有十六張形狀各異的卡片,拚出什麽圖案,就發揮自己的想像力了,可以大家一塊兒玩,也可以獨自一人自娛自樂。


    “這麽快就如膠似漆啦?”丁淺如說得有些酸溜溜的。蘇葉要嫁人了,溫玉也找到了如意郎君,就是潘凝雲,心裏也有喜歡的人呢,就她還什麽訊兒都沒有!


    “哪有?”溫玉連忙否認。“我隻是怕他一個人在那,會無聊罷了。”


    “還否認?!我剛才叫你的時候,你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眉來眼去,看得我就像是個棒打鴛鴦的。我呆會可要告訴葉子,說你隻想陪世子,都不想去為她送嫁!”


    “我沒有啦,丁姐姐不要亂說!”


    潘凝雲到得早,正陪著蘇葉在繡樓上說話。聽到溫玉她們的聲音,便從窗口探出頭揮手打招呼。丁淺如一邊上樓,一邊就開始向蘇葉控訴起溫玉“重色輕友”的劣行來。溫玉急得直解釋,她就算是有一絲的不舍,也是因為劉宜光身體不好,她不放心讓他一個人留那。其實錦書在廳外候著呢,隻是被她自動忽視了。


    但蘇葉顯然是對劉宜光的應邀到來,比對溫玉的“重色輕友”還要上心,忙拉著她們問:“世子真的來了嗎?”


    “來了來了,跟小玉坐一個車子來的!他們下車的時候,我還瞧見世子溫柔地給小玉戴花呢!世子還笑了呢!”


    “啊,好幸福,好想看……”潘凝雲羨慕無比。


    “沒有啦,你們看我頭上一朵花也沒有,戴什麽呀?”溫玉無力地解釋。這些家夥,見風就是雨,解釋不好的話,鐵定立馬就被傳得紛紛揚揚了。


    六道目光齊唰唰地轉到溫玉頭上,確實,沒花。丁淺如堅持地說道:“反正我就是看到了,肯定是小玉你偷偷地把花摘掉了!”


    “小玉好過份,世子的一片苦心呢。”潘凝雲第一時間站到了丁淺如那邊。


    “真沒有……”


    “唉呀,好啦好啦!明年,小玉讓世子轉來京學吧!”


    “這……”溫玉猶豫了。京學熱鬧是熱鬧,但是熱鬧,對於劉宜光的病來說,卻不是什麽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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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淺如從旁說道:“你明天就出嫁了,就算世子轉來京學,你也看不到了。”


    蘇葉“哼”了一聲:“京學又沒有規定說,成了親的人就不能上學了。”


    丁淺如一驚:“難道你還想上學呀,郭家會同意麽?”


    “不管不管,我就是要去!”蘇葉耍起賴來。


    溫玉趁機引開話題說道:“好啦好啦,我們趕緊想明天出什麽題考新郎倌吧!”


    “好啊好啊!”潘凝雲又是第一個響應。“我前幾天就有想到幾個!”


    溫玉籲出一口氣,終於成功地將話題轉開了。


    晚上的喜宴,溫玉是陪著蘇葉在繡樓裏吃的。吃過晚飯後,還是有些不放心劉宜光,讓丫環帶她過去他住的地方看看。見他無事,獨自在房中排弄那套“七十二遍”,陪他坐了會,就轉回繡樓。無可避免的,自是被幾個小姐妹一陣取笑。溫玉這回卻也沒有急著解釋了,因為她發覺不知何時起,心裏頭似乎真有了那麽一個人的身影。他不在身邊,就會擔心,擔心他一個人會不會無聊、會不會發病、會不會出事。這才剛從那邊回來不到一個時辰呢,就又想去確認下他的情況了……


    晚上睡在繡樓裏,與潘凝雲同床,輾轉反側,卻是怎麽也睡不了。發覺自己似乎已經習慣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房裏有他的存在,總是忍不住往特定的位置望去。看不到熟悉的身影,心底就會浮現起一股淡淡的失落。


    再一次地對自己下意識的行為表示無力之後,溫玉在心底長長地喟歎一聲:這是何苦來哉呢,人家一開始就說清了的,他是在幫他們,兩年為期。他本是不想與她多接觸的,之所以會親近起來,隻是因為胡盧王這個意外而已。於他而言,他隻想做個局外人罷了。溫玉暗自歎歎氣,她也不想把他拖到這局中來,也就是了。


    由於一夜沒睡好,第二天起床溫玉又被蘇葉她們一頓嘲笑,說她比新娘子還激動,竟然失眠了。溫玉笑笑,並不辯駁。等差不多時辰了,潘凝雲在屋裏陪著蘇葉,溫玉和丁淺如一左一右地到院門口去攔著,還指揮著丫環家丁排了方陣,大有“五關三陣”的意味。她們昨天可是想了好多古怪的題目,今天郭連熙不費一功夫,可是娶不走蘇葉的。


    第一關對詩,第二關答題,郭連熙都輕鬆過了。第三關,溫玉想的,寫情書或者情詩當眾表白。這朝代比較開明,但郭連熙卻是個讀聖賢書長大的文人誌士,這題可難到他了。窘得半晌,才憋出一首風啊月的。見平日裏的才子,竟做出文理不通的打油詩來,連迎親眾們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第四關是丁淺如設的,背誦婚後的“夫德”。郭連熙不肯背,丁淺如便命家丁們擋牢不讓進。在新郎親友團的起哄加調解過程中,丁淺如勉強刪掉了幾條,郭連熙終於肯背了。


    第五關是武鬥,新娘子直接衝出來,說打贏她才能娶她。郭連熙被蘇葉的離經叛道氣得臉色發青,直接上前,攔腰抱了人就走。眾人又是哈哈大笑。


    溫玉也笑得肚子都有些痛了,回身間,看到劉宜光站在院外,快步走過去,問道:“吃過早飯了麽?”


    劉宜光點頭。


    “那我們回去吧。”


    劉宜光無奈地歎氣:“舅舅不知道去哪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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