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溫玉到了學裏,便被聞先生派人喚了過去。聞先生告訴她,音律科的排名是正確的,沒有出現任何問題。據各位督考先生反應,雖然她的琴技確實一般,但應對堪稱一流。明明是毫無準備,卻能鎮定自若,將一首毫不相幹的曲目說得頭頭是道。


    聞先生言道,聯考音律科的考試方法非常古怪,而且年年不同,出其不意。往年經常出現明明精通音律,卻臨場應對不好,結果當眾出醜的情況。每科出三人,京學府也不想參考的三個人都在能聯考進前三,所以前兩名放了技藝精湛的許佳琦和宋懿行,然後將溫玉放在第三名,一起送去聯考。這樣也算是兩手準備,爭取能夠不全軍覆沒。


    溫玉囧囧地聽著,竟是這樣的原因。原來她進聯考,並不是有督考先生欣賞她彈的琴,而是大家都看中了她的忽悠能力。聞先生鼓勵了溫玉幾句,又代表學府送了溫玉一架名貴的古琴,就放她回去了。


    歇了兩天,就到聯考的日子了。聯考的試場設在宮中,要考四天,所以參考的學子們都要在宮裏住三個晚上。張媽媽給溫玉收拾東西的時候就再三叮嚀,在宮裏不比在其他任何地方,不要多說話,除了考場哪裏也不要去,千萬不要惦著去哪看熱鬧。在宮裏,若犯了什麽錯,可不是鬧著玩的,掉腦袋都有可能!臨行前,溫如韜也再三囑咐溫玉,在宮裏一定要謹言慎行,千萬別跟著劉朝緒胡鬧。他再怎麽說也是姓劉的皇室血脈,與她是不同的。溫玉一一都應了。


    由於有好些像溫玉這樣同時參考多門的,所以京學府參加聯考的總計隻有二十人。十二號當日,先到京學府集合,聽聞先生訓話,說了些進宮注意事項,便分車坐著,車輪轆轆地進宮去了。


    溫玉正好與四小姐一車,之前從蘇葉那得悉四小姐去年參加過音律聯考,便問起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來著,為什麽大家都說考法會很古怪。四小姐言道:“其實也還好,就是考法沒個定製,出的題稀奇古怪的。就像我去年抽的題,給了我三個詞,要我在一柱香的時間裏彈出一首與之相應的曲子。”


    “哪三個詞?”溫玉好奇地問。


    “炎熱,芳草,飛翔。”


    “毫不相幹的三個詞啊。”溫玉感歎。


    四小姐輕頷首:“我也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麽曲子能對得上這三個詞。不過,其他人抽的題目也很古怪,就連瑞堇公主,去年也是沒彈上來,出了不小的醜。”


    “瑞堇公主?”溫玉一驚。“公主也要參加聯考麽?”


    聽溫玉這麽問,同車的另一小姐便“哧”地笑道:“不然,你以為國學裏來的都是些什麽人?難道是太監宮女麽?”


    “呃……瑞堇公主會參加音律科麽?”溫玉想問的其實是這個。


    “一定會的。教習瑞堇公主音律的是大大有名的琴師宇文晴海,瑞堇公主得其真傳,每年聯考都參加的,而且都能進前三。”


    說起這個話題,一車五個女孩子便聊開了。從她們的談話中,溫玉又零零落落地聽來了許多八卦。原來宋嘉言與瑞堇公主之間的情份,也是正式開始於兩年前的聯考。雖說宋嘉言幼時曾為當今皇太子、也就是瑞堇公主的弟弟當過伴讀,平日來往間,與瑞堇公主也見過幾麵,但雙方都無大印象。隻那一年聯考,宋嘉言一曲《逍遙遊》技壓全場,奪了魁首,不僅使督考先生們紛紛側目,也讓瑞堇公主對他青眼有加。此後,公主便時常召宋嘉言進宮,切磋琴藝。隨後,有關兩人的傳聞便不脛而走。自那之後,宋嘉言也沒有再在年考中報過音律科了,想是故意為瑞堇公主讓道了。


    溫玉雖然沒有見過瑞堇公主,但從一直以來的傳聞中可以感知出來,瑞堇公主是個自尊心和優越感都非常強的人。她隻會被強者所吸引,她之所以看上宋嘉言,正是因為他那一年的少年絕色、風采奪世。但後來真正相處起來,卻發現宋嘉言是一個毫無野心、又習慣謙恭禮讓的人,於是兩人之間的摩擦不斷,感情上的裂痕日益增大。


    宋嘉言也曾經說過,瑞堇公主不僅自己處處與人爭先,還要求他也要處處比人優秀。當初宋懿行搶在宋嘉言之前考進殿試,她還為此大發雷霆……那,這回宋嘉言在年考中失利,宋懿行卻以兩科第一、一科第二的優異成績進入聯考,恐怕公主心裏,又要不舒服了吧?


    溫玉忽然間又想到,宋嘉言的失利會不會是故意的,他真的想徹底與瑞堇公主斷掉關係麽?思及此,溫玉的心便“突突”地亂跳了起來,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激動……


    京學的一幹人等被安排在昭陽宮的重陽殿裏,每人一個房間,配兩個服侍的宮女。被差來服侍溫玉的兩人,一個叫紅妝,一個叫粉黛,說原是芳華宮裏的人。溫玉拐著彎問了好一陣,才知道主持芳華宮的是梁淑妃,就是宋懿行母親的堂妹。不知道怎的,溫玉由此便覺得此番聯考,宋懿行肯定又做了不少手腳。


    溫玉安置好自己的行禮,記著臨行前父親和張媽媽的叮囑,也沒去看旁邊房間都住了誰,便取出宋懿行給的那份聯考資料,倚到床上“溫故而知新”去了。正看得入神,忽然覺得手中一空,前一秒還拿在手中的書這一秒就不翼而飛了。抬起頭,便對上宋懿行那張欠揍的笑顏:“這麽認真呀?”


    溫玉伸手便將書奪了回來,不滿地說道:“我又不像你,上麵有人,進房間都不帶事先通報的。”


    “嗬嗬。我叫你了,你沒聽見。”宋懿行笑了笑,坐到茶桌旁的椅子上。“你以為這兩個宮女是我安排的?”


    溫玉挑了挑眉:“難道不是?”


    “還真不是。”宋懿行一副“你可冤枉我了”的委屈模樣。“這回聯考中上下服侍的太監宮女,都是皇後娘娘與淑妃娘娘一手安排的。我的手再長,也伸不到宮裏,是不?”


    溫玉毫不猶豫地“嘁”了他一聲:“瑞堇公主和大公子的事,你不是伸手了麽?”


    “這個麽,事關我兄長,算是我家的家務事,我還是需要稍微搭把手的。”虧他還說得一本正經,一副為家殆精竭慮的模樣。


    溫玉在心裏鄙視了他一番,忽而想到什麽,倏地坐起身來,說道:“對了,二子,我教你個好法子,可以給瑞堇公主一個重擊,幫你報狀元之仇。”


    宋懿行挑了挑眉,決定暫且不計較她對他的特殊稱呼,好聲好氣地問道:“什麽法子,說來聽聽?”


    “聽說瑞堇公主和青瑜公主是死對頭,兩人處處爭先。現在在外人的眼裏,顯然你已經比大公子優秀很多了,如果你當了青瑜公主的駙馬的話,那瑞堇公主臉上肯定很難看罷?”


    “難看是肯定的。然後呢,瑞堇公主不甘自己的駙馬不如青瑜公主的,就拋棄我大哥,然後你就可以如願了?”


    溫玉聽出宋懿行語氣中的不悅,繼續說道:“別以你的小人之心來度我了,我是真在幫你想辦法。你想想,就算瑞堇公主不計較,還是讓大公子當了駙馬,那你們兄弟倆兩個駙馬,在競爭爵位上,你也不吃虧麽!”


    宋懿行輕哼了聲:“我自有打算,不用你操心。”


    聽他的語氣,似乎早已有所安排,溫玉不由暗暗有些擔心,忍不住提醒道:“你別亂來,大公子他一直以有你這樣的弟弟為傲,你可別傷害他。”


    宋懿行的情緒莫名地差了,冷笑了一聲:“我怎麽會傷害他,我是要助他一臂之力呢!”說完,也不再聽溫玉說什麽,起身便出門去了。


    溫玉摸不清他到底想做什麽,也潛不下心再看書,下床準備去找四小姐再細問下音律科聯考的情況。正穿鞋,紅妝在簾外喚道:“小姐,劉朝苓劉小姐來了。”


    “快請她進來。”正要去找她呢,她就先來了。


    溫玉將四小姐迎進來坐了,宮女奉好茶出去之後,不等溫玉開口,四小姐便說道:“我方才來的時候,瞧見了個人……從你房中出去。”


    溫玉心中一頓,剛才從她這裏走的,不就是宋懿行麽!想到四小姐之前與宋懿行的關係,連忙解釋說道:“四姐姐,你別誤會。”


    四小姐苦笑著搖頭:“誤會的是你,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提醒你當心,他接近你,必定是有目的的。一定要及早地遠離他,你要的東西,他給不起。他就像是個毒藥,一經觸碰,就會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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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的。”溫玉說道。“我近來才與他走了近了些,是因為他幫我尋了些通今的資料來。等聯考結束,就會疏遠他的。”


    四小姐輕輕點頭,有她這個前車之鑒在,溫玉也不像會是糊塗之人。


    兩人正在屋裏說著往年音律考聯之事,紅妝輕輕打了簾子進來,喚道:“小姐,劉小姐,瑞堇公主和紫彤公主來了,在殿上坐著。邱先生讓小姐們都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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