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顧嘉茉靠在陳秀芳的懷裏,睡的那叫一個香甜。


    可沈嶼笙卻輾轉反側,怎麽都睡不著……


    他幹脆披上襖子打開門出去了,誰承想,一出門就看到了同樣站在院子裏的顧進澤。


    這幸虧他手裏提著煤油燈,不然沈嶼笙都能把他當成個偷溜進來的歹人給打一頓。


    顧進澤看到他出門,倒是沒覺得多意外,他抽著旱煙,仰望著黑漆漆的天,不知在想什麽。


    沈嶼笙走過去,陪他一起站著,也一句話都沒說。


    也不知道兩人站了多久,顧進澤才啞著嗓子說道:“嘉茉在前山大隊,隻是過渡,我和她娘都不會讓她留在這兒的。”


    “我知道。”


    “你若是有那些心思,趁著不可控前,收回去。你是個好孩子,但……你們倆不適合。”


    沈嶼笙聽了顧進澤的話,心裏像是針紮似的痛。


    他忍不住笑著問道:“伯父覺得我們哪裏不適合,是我這鄉下的泥腿子配不上她這樣京市的大家閨秀嘛?”


    “顧家人成親從不看這些,和你的門第無關,隻是我這個做爹的希望我的女兒,這一生都無憂無慮的生活,你辦不到,前山大隊這裏也實現不了,不是嗎?”


    “若是我能做到呢?”


    “男人不該做假設,等你能做到的那天,我們再談。”


    顧進澤自問自己話說的夠清楚了,便轉身想回去睡下,卻聽到身後年輕人斬釘截鐵的聲音:“我一定會做到的。”


    顧進澤輕笑了一聲,沒再回頭。


    這一晚,沈嶼笙不知自己是什麽時候才睡著的,他腦子翻來覆去的都是顧進澤的話。


    雖然心裏不服氣,但是他心裏其實也明白,顧進澤說的才是對的。


    第二天,顧嘉茉是被飯香味給喚醒的。


    往旁邊看了看,她娘早就起來出去了,她也沒賴床,穿戴好趕緊推門出去。


    昨天夜裏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雪,這會兒院子裏已經有了薄薄的一層積雪。


    陳秀芳這會兒也在廚房幫忙,不過不是做飯,而是幫著劉月英熬補湯。


    她剛剛特意多放了些水,想著給閨女和沈家的小丫頭都勻出來大半碗跟著補補氣血……


    顧嘉茉笑著進了廚房,沈嶼笙看了她一眼,又扭過臉去,假裝去看灶膛裏的火,顧進澤見他還算有分寸,心裏倒是對這個小夥子有了些好感。


    吃了早飯,顧嘉茉拉著陳秀芳去陪劉月英說話聊天去了,剩下顧進澤和沈嶼笙倆人大眼瞪小眼的相顧無言。


    氣氛實在有些尷尬,顧進澤幹脆掏出本醫書來看。


    沈嶼笙看著他手裏的醫書,心裏卻突然有了個念頭,忍不住問道:“顧伯父,不知道您出診一次診費是怎麽算的?”


    “怎麽,你想給誰瞧病?在村裏嗎?”


    “不在,是一位老先生,如今就住在前山縣,他年輕的時候在戰場上受過傷,有些頑疾。”


    剩下的話沈嶼笙還來不及說,顧進澤卻霍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忍不住催促道:“那你還磨磨唧唧個什麽勁兒,咱們趕緊走啊!不對,你等等,我去背藥箱。”


    他說完,腳步匆匆的回了房間,很快又出來,背著他的藥箱站在沈嶼笙跟前催他:“趕緊走。”


    “您都不先問問診費嗎?”


    “我看你這小子滿腦子都是錢,那是上過戰場保衛過國家的英雄,我去給人家瞧病還收錢,你臊我呢?”


    沈嶼笙沒想到顧進澤還有這樣性情中人的一麵,心裏也鬆快了不少。


    “那您等等,我得給娘……和嘉茉說一聲。”


    他說完就進屋去了,留下顧進澤被他那句嘉茉氣的吹胡子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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