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溫怒的嗓音穿透整個靜心堂。


    堂內的人皆是一驚,齊齊朝她看去。


    原本一直垂著頭的蒼決身子微顫,也緩緩抬起頭來。


    見她冷著臉上前,直接搶過行刑那人的鞭子,往堂外一扔,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一絲猶豫也無。


    蒼決狼狽地掀開眼皮,眼前是穿著粉色收腰長衫的窈窕背影,就這麽直直擋在他麵前。


    不經意側過來的白皙臉蛋明顯泛著怒意,因為怒氣太深,還隱隱泛紅。


    環視間兩條燈籠辮上掛著的小鈴鐺“鈴鈴鈴”地晃個不停,像是對滿屋子人看他笑話的指控。


    原本一副問罪架勢的長老們都看向最上首的雲泉,而雲泉卻將視線落到最角落那一身出塵氣質的雲璃身上。


    雲璃自從升到長老後一向不管宗門的雜事,今天會出現屬實是意外。


    不過知道內情的雲泉卻有些擔心雲璃會在此時為蒼決說話,畢竟一旦蒼決的真實身份被知道,那麽落雲宗將會是天下所有宗門的笑話。


    身為宗主的他一定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哪怕這人是自己的師妹。


    盯了雲璃片刻,見她沒有想說的,雲泉便放心地一抬眼眸,沉聲道:“葉瑤,宗門規矩都忘了嗎,長老們都在此,豈容你放肆。”


    一旁站著的慕雪凝見此,轉身跪下:“師尊莫要生氣,葉師妹近來與蒼決走得近些,看見蒼決被罰會生氣也是能理解的。”


    葉瑤雙目一斜:“我與他走得近不近,你如何知曉?”


    慕雪凝表情一僵,尷尬地看向雲泉。


    “葉瑤!”雲泉眼含怒意重重將桌子一拍。


    “平時貪玩一些就罷了,今日不是給你耍橫的。”


    葉瑤從慕雪凝身上收回目光,直直瞪著雲泉道:“落雲宗的規矩便是不分清紅白隨便懲戒弟子嗎?那這個規矩我不守也罷。”


    “你——!”雲泉氣得差點站起來。


    先前主持試煉大會的莫長老見此趕緊插話,試圖打斷這父女的爭執。


    “你如此篤定蒼決沒有罪,可是有什麽證據?還是你就在現場?”


    “我沒證據,也不在現場。”


    慕雪凝眼眸掃過去,心道她果然是這麽莽撞的性子,也不虧她如此算計,她就不信這次她還能這麽毫發無損地躲過去。


    葉瑤回頭看了眼耷拉著眼睛的蒼決,忽然看向慕雪凝:


    “聽說是你親眼看見蒼決傷了人,那你說,他是什麽時間,在哪個地方,用什麽方式傷的?”


    慕雪凝看了眼莫長老,答道:“昨夜子時,弟子親眼看見蒼決神思倦怠地坐在清心池邊自言自語,看樣子應該是喝醉了,弟子本想上前提醒一下他早些回去,卻被他…”


    她頓了頓,咬緊牙關似覺得屈辱一般。


    這未說完的話令人浮想聯翩,葉瑤狐疑地去看她的神情,更覺得奇怪。


    “我沒有!”


    蒼決眼神變得陰鷙,不顧手腕被繩子捆得發紫,仍用力地掙紮。


    莫長老見此,示意慕雪凝繼續說。


    然後便又聽見慕雪凝看著葉瑤羞惱道:


    “他拉著我不許我走,還說一些難以入耳的混話,弟子掙紮的時候,隱隱聽見他嘴裏,叫的是……”


    她的眼神過於不懷好意,葉瑤瞬間便聯想到什麽。


    那酒,不會也讓蒼決產生幻覺了吧。


    葉瑤回神看向蒼決,他眼眶微紅,用力搖著頭否認。


    莫長老聞言已經有些憤怒,冷聲問:“叫的誰的名字。”


    蒼決抬眸,通紅的鷹眼死死注視著慕雪凝,似乎想把那不堪的回憶封死在她嘴裏:


    “明明是你趁我酒醉,對我使了妖術…”


    慕雪凝低頭勾唇,不理會蒼決的眼神,“或許是弟子聽錯了也不一定,隱約聽見的,是葉師妹的…”


    她聲音並不大,但足以讓堂內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


    葉瑤一驚,回身對上蒼決慌亂的眼。


    “慕雪凝,你閉嘴!”


    蒼決像是被揭破傷口的獅子一般,不停地想要將傷口關上,所以驚慌,怒吼。


    這樣的反應,還有什麽需要證明的。


    長老見此都齊齊看向上座臉上快要繃不住的雲泉。


    就連一直靠在角落假寐的雲璃都忍不住掀開了眼皮。


    慕雪凝有沒有妖術別人不知道,但知道原劇情的葉瑤卻是一清二楚。


    可麻煩的是蒼決的確喝了酒,那魅心決除非當場抓住,事後根本查不出痕跡。


    那就不能提魅心訣的事了。


    她思索片刻,冷靜地開口:“他昨晚拿的,可是青色酒壺,上麵雕刻著朱雀。”


    蒼決緊張地看著她。


    滿堂的寂靜被葉瑤的聲音打破。


    她能如此清楚地說出酒壺的顏色,甚至雕刻的圖案,是否也證明了慕雪凝說他們關係親近這事?


    雲泉盡力忍耐了許久,終於在這一刻忍不住爆發,一聲怒吼震耳欲聾。


    “葉瑤!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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