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說著,沉默片刻,“你知道,今晚柯利要帶我去看電影。他特別愛看那類片子。我也……從那時候起,很長時間沒有……請你理解。”


    “我非常理解,”埃勒裏溫和地說,“瘋狂比爾也跟你們同去嗎?”


    “他有更好的打算,”她笑道,“他要去跟馬斯和其他大人物一起吃飯。他又有新的規劃了。可憐的比爾!我真不知道……”


    “看來我今天運氣不好。”埃勒裏可憐巴巴地說,不一會兒就掛上了電話。


    他靜靜地站在臥室裏,若有所思地擦拭著眼鏡片。然後他開始行動了。


    五分鍾後他出現在客廳裏,衣帽整齊,像是要出門的樣子。


    “你上哪兒去?”奎因警官從當天的報紙上抬起頭來問道。


    “隨便走走,”埃勒裏輕鬆地說,“我需要活動活動。我覺得肚子有點兒不舒服。很快就回來。”


    奎因警官對他的藉口嗤了一下鼻子,重新去看他的娛樂欄目。埃勒裏抓了抓迪居那的頭髮,很快跑了出去。


    一個多小時後他回到了家裏,滿麵通紅,神經緊張。他走進臥室,過了一會兒才來到客廳,這次沒穿外衣。他坐到奎因警官身邊的一隻扶手椅上,兩眼盯著壁爐發愣。


    奎因警官把報紙的科學版放下:“遛達得怎麽樣啊?”


    “哦,很舒服。”


    奎因警官把腳朝爐火前伸了伸,吸了一攝鼻煙,仍然盯著前方對埃勒裏說:“兒子,我要是知道該怎麽思考這個案子就太好了。我真是……”


    “別提案子的事兒。”猴子一樣蹲在椅子上的迪居那警告說。


    “提醒得對,”埃勒裏說,“謝謝你,迪居那。”


    “問題是,”奎因警官接著說,“我已經給困在原地了。但願……你都知道了什麽,兒子?”


    埃勒裏把菸蒂扔進爐火,平靜地把兩手交疊著放在腹部:“什麽都知道。”他答道。


    “什麽是什麽?”奎因警官茫然地問。


    “我是說,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


    “哦,”奎因警官鬆弛下來,“又一個玩笑。當然,你永遠是這樣,知道一切的一切。你是上帝的寵兒嘛。沒有你不精通的東西——就像偵探小說裏誇張的那樣——千裏眼、順風耳、料事如神、無所不能……哈!”


    埃勒裏溫和地說:“我說我知道的所有的事,是指霍恩—伍迪命案的事。”


    奎因警官不再冷嘲熱諷了,默不作聲地坐了一會兒。接著他撫弄著下巴上的鬍鬚說:“你……你說的是真的?”


    “我發誓,不是真的我不得好死。案子己經了結了。完全結束了。不會再有枝節橫生了。我們的事兒辦完了。對不起……真相是……”埃勒裏嘆了口氣,“你被它異乎尋常的單純弄錯了。”


    奎因警官朝兒子注視良久。埃勒裏冷峻的臉上毫無玩笑的神情。而且的確有一種緊張和抑製著的激動,這種情緒逐漸把奎因警官的血液也攪動得燥熱起來。盡管他不動聲色,兩眼卻已經開始放光了。


    “那麽,”他突然問道,“什麽時候可以結案?”


    “你樂意什麽時候就什麽時候,”埃勒裏慢悠悠地說,“比如說現在。我已經越來越厭倦它的神秘了,隻想盡快把它從我的意識深處清除幹淨。”


    “那就別閑扯了,趕快行動吧。”奎因警官說著,朝臥室走去。


    埃勒裏安靜地跟在父親身後,看著奎因警官換上了皮鞋。他自己也抄起一件式樣時髦的大衣,兩眼炯炯有神。


    “我們該去哪兒啊?”奎因警官不快地問道,同時戴上帽子,穿上大衣。


    “巴克雷旅店。”


    奎因警官怔住了。埃勒裏視若無睹地整理著自己的衣帽。


    “去巴克雷旅店的什麽地方?”


    “一個房間。”


    “哦!多謝指點。”


    他們離開自己的公寓,沿著第十七街朝百老匯走去。


    在百老匯的街角上,他們停下腳步等交通燈由紅變到綠。奎因警官的雙手插在衣袋裏:“勞駕,問一句,”他嘲弄地說,“假如問得不過分的話——你認為我們到那些可惡的房間裏去要幹什麽?”


    “搜查那個房間,”埃勒裏喃喃地說,“有件東西我們疏忽了。”


    “在巴克雷還有沒搜到的東西?”奎因警官厲聲說道,“你到底要說什麽呀?”


    “哦,我得承認當時那似乎沒有什麽意義。我們搜查了霍恩父女倆的房間和伍迪的房間,也搜了其他的……但是……”他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時間剛過子夜,“嗯,爸,我想,恐怕我們需要增援。叫上維利吧,那個能幹的大傢夥。等一等,我給他打個電話。”


    他領著父親急匆匆地穿過馬路,走進一家藥房。五分鍾後他從裏邊出來了,臉上帶著微笑:“他會在那邊等著咱們的。走吧,老爹。”


    奎因警官繼續跟著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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