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


    羅寡婦沉默了片刻,說:“沈二營。”


    根據她斷斷續續的描述,我基本弄明白了,沈二營也是青子坡的人,是個光棍,可能打光棍的時間比她當寡婦的時間還早。於是,兩個人就順理成章地搞在了一起。但是,這畢竟是在農村,村民最重習俗,有些事情是上不了台麵的,於是兩人的關係一直處於地下狀態,平日裏都是偷偷摸摸地來往。那張在天安門照的相片,就是沈二營在幾年前帶她去北京旅遊時照的。


    事情比我們想像的要簡單。老豁問:“沈二營呢?”


    羅寡婦說:“年前他出了門,說要弄一筆生意,一直都沒有回來。”


    我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你一直留在青子坡不走,就是為了等沈二營回來?”


    她低下頭,默認了我的說法。


    老豁繼續問道:“沈二營出門做什麽生意了?”


    “不曉得。”她搖了搖頭,“二營是倒插門到我們村裏的,剛過來沒得好久老婆就死了。他做啥子生意從來不對外人說,包括我。”


    “他很有錢嗎?”


    “他平時不種地,也沒見過他做過啥子,手頭也隻是有些閑錢花。”


    “那你沒問過他?”


    “問過,但他不講。隻要他對我好就行了,其他的我也不在乎。”


    老豁沉默了片刻,我知道要步入正題了。果然,老豁忽然間變得目光炯炯,沉聲問道:“那個青銅吊墜是怎麽回事?”


    羅寡婦有些迷茫地抬起頭:“啥子青銅吊墜?”


    老豁拿起照片指給她看:“就是這個,掛在你脖子上的吊墜。”


    羅寡婦眯著眼盯了一會兒,恍然大悟道:“哦,你說這個。這是二營原來送給我的一個小玩意兒,說是個啥子古物,能辟邪,我也沒當回事,就隨便戴在身上了。”


    老豁問:“那這個吊墜現在在哪兒?”


    “我戴了一陣就放起來了……應該放在堂屋抽屜裏的盒子裏。這個吊墜咋個了?”


    老豁跟我都不答話,三兩步跑進堂屋裏,翻開抽屜打開一個鐵盒,果然找到了那個吊墜。借著手電筒,我仔細辨認了一下,沒錯,跟從水猴子身上得來的那個青銅吊墜一模一樣!


    “真他媽奇了怪了,沈二營怎麽會有這個?”老豁蹲在地上,點上一根煙撓了撓頭。


    我說:“豁哥,你覺得羅寡婦說的都是真的嗎?她真的就知道這麽多?”


    他磕了磕菸灰說:“應該差不多。她一個農村婦女,沈二營真有什麽事情的話,也不會對她透露太多。”


    “那要不要夜襲沈二營家裏,說不定會有什麽發現?”


    老豁搖了搖頭:“現在不行,晚上太危險了,這裏麵蹊蹺太多。明天一早我們過去探探。”


    我們又給羅寡婦做了做思想工作,說服她配合我們,領著去沈二營家裏看看。這段戀情本來是她極力保密的,現在既然被我們知道了,也就沒有那麽多顧慮了。就這樣折騰了一晚上,天色也蒙蒙亮了。老豁給她鬆了綁,道了個歉,說這麽做都是為了這個村子。羅寡婦也不言語什麽,紅著眼睛做了些早飯,大家胡亂吃了,拿好東西,一起去了沈二營家裏。


    沈二營家住村西頭,比較偏僻,屋子格局跟羅寡婦家裏差不多。推門而入,屋裏擺設淩亂,還都蒙著一層灰塵,看來許久沒人來過了。我們搜尋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除了躺在角落裏的一根鳥銃。這根鳥銃槍管細長,按說立起來應該比人還高,但為了使用方便,切口處被鋸掉了一截。老豁把鳥銃背在身上,又從屋裏翻出了幾枚自製的鐵砂散彈,一併裝進了包裏。


    我說:“背條燒火棍子幹啥,你也不怕走火?”


    “走什麽火。我玩槍的時候,你還在穿開襠褲挖尿泥呢。”老豁說著又把聲音壓低了一些,“這裏情況不明,有個防身的傢夥總比沒有好。”


    我轉頭看去,羅寡婦站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正看著什麽發呆,顯然是在睹物思人。


    老豁走過去,說:“妹子,沈二營家就這麽大?還有別的地方沒有?”


    羅寡婦回過了神,說:“還有個後院。”


    我們又直奔後院而去。後院在屋子南麵,是一個不大的荒院子,啥玩意兒沒有。我們失望地逛了一圈,正要離開,我腳下忽然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低頭一看,一個生鏽的大鎖頭從土裏露了出來。


    我蹲下身子拂去上麵的浮土,地麵上逐漸露出一個一米見方的小鐵門,上麵鎖著一個巨大的鎖頭。我興奮起來:“這裏有地窖!”


    老豁看向羅寡婦:“你有地窖的鑰匙嗎?”


    羅寡婦吃驚地說:“我都不曉得這裏頭還有個地窖!”


    我敲了敲那鐵板,很厚,至少有三厘米。還有那把鎖頭,不是一般地大,而是出奇地大,好像裏麵鎖著絕對不能重見天日的東西。我往上拉了拉,鐵板紋絲不動,就跟焊在了地上一樣。


    “你們閃開。”老豁說著,從背上摘下那把鳥銃,填了一發子彈進去,瞄準了地上的鎖頭。我跟羅寡婦見狀急忙向後退去,以免鐵砂飛濺誤傷。老豁扣動扳機,“砰”的一聲,暴雨一般的鐵砂子打在鎖頭和鐵板上,火星四濺,卻沒有什麽效果。我上去摸了摸,鎖頭仍舊完好無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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