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不是賣的呀?”


    照相師看了看一萬元錢,又看了看穀口的臉。


    “賣了,也沒有什麽特別不合適的吧,因為這是我久未見麵的朋友,請您無論如何把照片賣給我。”


    穀口看出照相師想得又不便接過這一萬元錢,便硬塞進他手裏道。


    “我是不要的。”


    照相師推辭道。


    “方便的話,取下來讓我看看,他是什麽時候照的這張照片。”


    “嗯,馬上就可以知道了,不是太久的照片。”


    照相師態度突然變得非常恭順,他開始拉開櫥窗。


    “是七月十三日。”


    “七月十三日!沒寫錯嗎?”


    記憶被觸動了的穀口,加強語氣問道。


    “照片背麵寫的是7。13。不會有錯,是七月十三日拍的。”


    “今年七月十三日嗎?


    “是的。”


    “七月十三日,他們不該到這裏來呀?”


    “您說什麽?”


    聽到穀口無意中的自言自語,照相師追問道。


    穀口從胸前口袋裏抽出鋼筆,遞過去:


    “沒什麽。勞駕,請您將您的住所、姓名寫上,並標明:這張照片確實是於七月十三日照的。”


    “可以。這象是證明書了。”


    照相師臉上浮起迷惑不解的神色。他還是第一次聽客人提出這樣奇妙的要求。


    “是的。這也許就是一份重要的證明。事實上,人們懷疑這一家六月末全家自殺了,可是從這照片看,他們在七月十三日還活著。要是這樣,許多事情就和想像的不一樣了。”


    穀口又從口袋裏抽出一張一萬元鈔票,在照相師麵前一晃。


    “是嗎?要是這樣,我很高興為您寫這樣的證明。”


    照相師生怕穀口變卦似的,慌忙接過鋼筆。


    ——這張照片,確實是我於昭和四十x年七月十三日拍攝的。特此證明。


    靜岡縣賀茂郡網鹽町三十x番地宇田川半次郎。


    照相師筆劃潦草地寫完,說道:“這樣就可以了吧?”把照片和鋼飛遞給了穀口。


    因為這是紀念照片,背景上有植物園的導遊板,所以不必寫明攝影場所。


    “可以了。”穀口滿意地點了點頭。


    二


    穀口返回東京,迫不及待地給淺岡喜美枝掛了電話。


    “抓到什麽線索了吧?”


    聽到他那激動的聲音,喜美枝油然產生一種期待,急切地問。


    “我終於抓住他們的狐狸尾巴了。你現在能出來嗎?”


    “去哪兒?”


    “還是東都飯店,1872號房間。”


    “好的。”


    “注意不要被盯上!”


    “沒事,還沒有人懷疑上我們吧。”


    “可是要防止萬一呀。快來吧,我知道他的底細了。”


    三十分鍾以後,喜美枝來了。


    “他到底是誰呢?”


    剛跨進房間,喜美枝便急不可待地問,以至連每次一見麵先擁抱的習慣也忘記了。


    “來,看看這個。”


    穀口故意慢騰騰地拿出那張二萬元買來的照片。


    “什麽?這張照片?”


    “仔細看看吧?”


    “全都是不認識的人呀!”


    “有一個我們都很熟悉的人嘛!”


    穀口說道。


    喜美枝又一次凝視著照片,神色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哈,你終於看出來了。是的,遠遠地站在這一家人斜後方的那一對,不是一郎和多津子嗎?”


    “是呀!是偶然被拍進去的吧。”


    “對。地點就象照片上導遊板寫的,是伊豆的海濱熱帶植物園。”


    “可是,如果他們倆人曾經去過伊豆度蜜月,那麽,被拍進去,就不足為怪了。”


    “可是你看看照片背麵。”


    “背麵?”


    “看看那一行字。”


    “字寫得太潦草。什麽……‘這張照片確實是我於昭和四十x年七月十三日拍攝的,特此證明。’”


    “怎麽樣?你明白了吧?


    “如果說七月十三日……啊!”


    喜美枝臉色突變。


    “你知道這日期意昧著什麽,一郎夫婦是在十一日夜裏新婚旅行歸來,翌日即十二日,一郎,當然,是假一郎,初次到公司。可是,他們夫婦十三日又到了伊豆的熱帶植物園,從照片上他們向這邊望的姿勢,可以判斷他們是使用三角架在自拍照片,他們十一日回到東京,可十三日又到相同的地方去,這到底為什麽,”


    “是不是迷上了這個地方,又去了?”


    “糊塗!有這樣新婚旅行回來還沒有去問候親戚,就又舊地重遊的夫婦嗎?一定是有某種必要逼他們去的。”


    “必要?什麽必要?”


    “我認為是這樣。”


    穀口晃動著照片。


    “你瞧,他們穿著新婚旅行的服裝。一定是他們糊裏糊塗地沒有拍下紀念照,回家以後才想起來。 因而,在未拜訪親戚以前,又慌慌忙忙地回原地拍了紀念照。”


    “這麽說,他們讓我們看的照片,是新婚旅行以後補照的了。”


    “這兩個傢夥,根本就沒作新婚旅行。”


    “對啊。”


    兩個人對望一眼,笑了起來。


    “可是,這張照片可以作為識別假一郎的證據嗎?”


    “很遺憾,僅僅這些還不夠。”


    “那麽,你打算怎麽辦?”


    “我打算將這照片複印一張,寄給一郎。那傢夥一定會採取什麽行動。”


    “什麽行動呢?”


    “他可能到這個叫宇田川的照相師那裏去,打聽是誰買走了這張照片,如果是真一郎,就不會這樣。”


    “可是,這就暴露了照片是你買的。”


    “不要緊。因為沒有人知道我和你的關係,再說,作為姑父的我,對侄兒抱有懷疑,暗中進行調查,也沒有什麽可奇怪的吧?”


    “不過,你還是盡量不露麵為好。”


    “沒關係。我要在照片送給一郎之前,將宇田川收買過來。”


    “可是,你剛才說查明了假一郎的真相,他到底是誰呢?”


    “是一個住在網鹽溫泉地區的叫水木時彥的小流氓。我把一郎的照片給當地的人看,他們都說和水木一模一樣。就在一郎夫婦到網鹽溫泉的那天夜裏,這個水木突然失蹤了。肯定是水木冒充一郎。”


    “真有相貌完全相同的兩個人呀!”


    “真的,他們比雙同胞胎更相象,連我也分辨不清。”


    “多津子也是同謀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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