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蕭千韻等人說,雖然蛇頭在開始的時候為了拉攏人氣,把偷渡過程吹噓的多麽多麽簡單,多麽多麽安全,但這明顯都是瞎話,要是這麽安逸的話,那都來偷渡的了,誰還去費心巴力的申請簽證?


    人蛇在路上因為各種原因死掉的事情是家常便飯,蛇頭們已經見慣不慣了。


    李梅出行的那段時間,正好是偷渡美國的高峰期,大大小小的蛇頭八仙過海各顯其能,都忙著將人蛇運出國,所以也是最混亂,最容易出事的一段時間。李梅既然這麽久都沒聯繫上,十有八九是已經遭遇不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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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最後的溫暖


    第十八章最後的溫暖


    聽了王麻子的分析,宿夢起等人忍不住黯然神傷。


    王建的這次奪命偷渡,換來的很可能是一個最殘忍的結果。


    為了不讓王建過早的受到絕望的打擊,幾人都沒有告訴王建這件事,隻是盡可能的多照顧他,希望可以幫他至少撐到美國本土,看看妻子曾嚮往的那片土地。


    不過可惜的是船上環境太糟太亂,營養條件極差,更沒有任何的醫療救護設備,即便眾人都悉心照料,王建的病情還是越來越嚴重,身體越來越虛弱。其實換做普通人,這種情況下早就一命嗚呼了,也許是頑強的信念支撐,王建才能一再堅持。


    宿夢起四人自從聽了王建的遭遇後,就開始縮減食量,盡可能將節省下來的事物分給王建。


    溫暖是可以傳遞的,再加上颱風時的無私表現,宿夢起四人的行為終於讓越來越多的人感動了。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支援王建的行動中來,甚至另外幾個病號,在聽到王建的故事後,也自覺的將自己少得可憐的營養品分給他。


    於是,原本糟亂的底艙裏出現了溫暖的畫麵,爭執吵架聲不見了,打架鬥毆的事情再也沒發生過,前幾天還打得頭破血流的仇家,又再次和好如初稱兄道弟了。所有的人都自覺的遵守著船上的秩序,照顧體弱多病的同伴,及時清理艙裏的垃圾,整個底艙的環境得到了極大的改善。


    王麻子說,他做蛇頭這麽多年,早已習慣了漠然麵對死亡,甚至平日裏他看待這些人蛇的時候,根本不看做是人,而是當貨物來看待的,一旦貨物壞了就扔掉,眉頭都不皺一下……


    而這次,他第一次見識到了人性的溫暖和善良,他說這是他做蛇頭以來最難忘的一次。


    後來為了更好的照顧王建,王麻子專門收拾出了一間宿舍讓王建住了進去,飲食也和宿夢起等人相同對待。


    所有的人都在努力著,祈禱祝福著這個命運多舛,而又令人肅然起敬的男子。


    王建自己也在堅持著,最後的信念支撐著他頑強的和病魔抗爭,希望能熬到終點,不至於抱憾而去。


    貨輪已經是全速前進,但在眾人的心中,還是覺得好慢,慢的令人揪心,令人抓狂。


    二十天後,站在甲板上遠遠望去,終於可以依稀看到海岸了。


    這個消息讓所有人都激動萬分,狂喜不已。宿夢起等人衝到王建的病床前,告訴他馬上就要抵達目的地了。


    可惜他們高興了沒多久,就又心涼了下來。


    烏雲再次蜂擁而至,一場新的大風在海麵上吹起,再次侵襲海神號。


    王麻子焦急的聯繫接應船隻,讓他們派船來援救。


    終於,在墨西哥近海,接應海神號的船隻出現了。


    隻不過由於風浪太大,接應的船隻又矮又小,在滾滾波濤中搖來晃去,始終無法靠攏海神號,這給大家下船造成了極大的困難和危險。眼看著接應的船就在身旁,闊別已久的陸地就在眼前,就是無法上船,這種心情讓所有人都覺得沮喪無比。


    更嚴重的是,聽說馬上要上岸的消息後,底艙裏被關押的快瘋掉了的人蛇們再也忍不住了,紛紛心情激昂爭先恐後的從底艙裏湧到甲舨,搶著要先上船,場麵頓時徹底陷入混亂,任憑王麻子開槍警告都失去了效果。


    無奈,王麻子隻好動用了貨輪上早就準備好的救生艇,將宿夢起四人以及王建先送出去。見幾人離開,甲板上的情況更加混亂,宿夢起等人再次親眼目睹了人們在極限狀態下的瘋狂行為——許多人等不及接應船靠近,就幹脆從甲舨上直接往海裏跳,結果就是有的人跌斷了腿,有的跳下海後就再也沒了蹤跡……


    所有人上岸後,王麻子叫人清點人數,足足少了九個人,這幾個人估計下場就會像李梅那樣,在這個世界上“神奇消失”了。


    宿夢起和其他人蛇在王麻子的帶領下,徒步走在墨西哥的大地上。


    天上一顆星星也沒有,周圍的山都化作了模糊而猙獰的黑影,腳下的路磕磕絆絆,陣陣海風吹來,寒冷像刀一樣刺透皮膚肌肉和骨骼,有些本就體弱有病的人無聲的躺下就再也沒有起來。


    宿夢起等人用自製擔架抬著王建,想幫其他人也無能為力。


    徒步在山路上穿行了二十多分鍾後,十幾輛後麵帶車廂的大卡車終於出現在眾人麵前。


    王麻子安排大家上車,說上車後再行駛三四個小時就能到美墨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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