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鍋,什麽是胡人啊?”顧萱萱歪著小腦袋,扯扯顧澤熙的袖子。


    顧澤熙眼中釋放出幸災樂禍的精光,“胡人就是住在西方的異國人。他們的頭發有金黃色的、紅色的,眼珠子是藍色或者綠色的,鼻梁很高。”


    “哦~”顧萱萱尾音上揚,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趙可兒抱嬰兒的手都在顫抖,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顧耀祖的臉上隻有深深的恐懼以及屈辱,“不,不可能!不可能!”


    從來隻有他綠別人,別人怎麽可能綠他?


    不可能!


    祝明月不會的!


    趙可兒紅著眼叱罵:“顧澤熙!你憑什麽說我孫子是胡人,你嫉妒我兒家庭圓滿,所以來詆毀是吧?你們真歹毒!”


    “大哥,你積點口德吧,怪不得娶不到媳婦!”顧耀祖重重甩袖。


    顧澤熙雲淡風輕的笑了,“別生氣啊,我沒說這孩子是胡人。我隻是在回答萱萱的問題罷了。”


    “對啊,萱萱的大哥沒說寶寶是胡人啊。”小朋友紛紛解釋。


    趙可兒的麵上有些掛不住,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麽,眼圈泛紅。


    陸凝婉笑道:“沒人說孩子是胡人,你們這麽激動做什麽?”


    “……”顧耀祖雙手顫抖著,一時語塞。


    趙可兒也沒心情抱這個紅頭發的嬰兒了,她將他放到搖籃裏。


    “你們看吧,我去給明月煮大補湯。”


    她恍恍惚惚地走了出去。


    生了這麽多孩子,她見過的嬰兒,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可這個嬰兒長相真的很不一樣,高鼻梁,深眼眶……


    祝明月微微鬆口了口氣,她呻吟道:“耀祖,我渴了。”


    “明月,你別動,我給你喂水。”顧耀祖故意看了顧澤熙一眼,連忙倒水送去屏風後麵。


    “……”顧澤熙輕笑。


    蕭如意好奇不已,她直接上手扒拉開嬰兒的眼皮。


    哇哇哇——


    嬰兒哭嚎起來。


    祝明月心疼壞了,“孩子,孩子……”


    “你們別亂動孩子!”顧耀祖煩躁地從屏風後走出來道。


    蕭如意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嚇得一顫,“寶寶的眼睛是……藍色。”


    “不可能,你胡說!”顧耀祖衝到搖籃旁邊。


    祝明月的心簡直快跳出嗓子眼。


    “你胡說!我兒子眼睛怎麽可能是藍色?”顧耀祖抱住嬰兒。


    華子安道:“就是藍色,我看見了!”


    “我也看見了!”


    顧萱萱也道:“窩也看到了!”


    顧耀祖的胳膊顫抖起來,他的腦袋嗡嗡作響,“放屁!”


    “我的兒子眼睛是黑色,是黑色!”


    他癲狂地說著,像是為了證明,他的手摳著孩子的眼皮。


    嬰兒實在太嬌弱,被顧耀祖這樣粗魯對待,哭聲震天響。


    顧耀祖掀開孩子眼皮,看到眼珠的刹那,通身一震。


    藍色!


    湛藍色!


    跟他見過的胡人一模一樣!


    紅頭發,藍眼珠!


    “嗚嗚……”顧耀祖的眼淚啪嗒啪嗒掉到嬰兒身上。


    小朋友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都被嚇到了。


    陸凝婉麵露譏誚。


    而顧澤熙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保重啊!看來我跟孩子無緣,不能當孩子幹爹了。”


    啊——


    顧耀祖將孩子舉過頭頂,狠狠往下一砸。


    多虧竹桃眼疾手快,接住了孩子。


    “不要啊,不要啊,我的孩子嗚嗚……”祝明月痛哭,她想從床榻上翻下來,可渾身無力。


    趙可兒聞風趕來,看到這一幕嚇得腿都軟了,“耀祖,你幹什麽啊?”


    “娘,這不是我的孩子,這孩子的人眼珠子是藍色,是藍色啊……”顧耀祖情緒決堤,再也繃不住了。


    “什麽?”趙可兒捂著嘴,她順著牆根雙腿癱軟地滑坐在地上。


    陸凝婉臉上掛著輕蔑的笑,“多謝當年搶親之恩,不然戴綠帽的就成了澤熙了。顧夫人、大公子的恩德,我們沒齒難忘!”


    “多謝顧夫人、大公子舍己為人。”顧澤熙拱手。


    “靴靴。”顧萱萱牲畜無害地衝他們鞠了一躬。


    趙可兒被氣哭了,“嗚嗚嗚,你滾,你滾啊……”


    “嗚嗚嗚……”顧耀祖崩潰大哭。


    祝明月聽到如此諷刺,心窩子疼得厲害,她想哭嚎卻哭不出來,噗呲——


    她嘴裏吐出一口鮮血。


    小朋友被嚇得四散。


    “太可怕了!我要跟我爹說!”


    “我要跟我娘說。”


    “嗚嗚嗚快走吧,他們生了個怪物!”


    趙可兒抬手,焦急不已,“你們別走啊……”


    可小朋友怎會聽她的?


    有他們這些小喇叭,這件事不出一日便會傳遍京城。


    顧萱萱很是滿意。


    【玄鳥累了,正好給玄鳥放個假。】


    “萱萱,我們回家啦。”陸凝婉牽著女兒的小肉手。


    顧萱萱遺憾的歎了口氣,她看著趙可兒,“泥不是說,請窩們次席嗎?不次了嗎?”


    “嗚嗚嗚……滾啊。”趙可兒痛苦的哀嚎。


    顧萱萱有點委屈,她跺跺腳,“騙紙!”


    “嗚嗚嗚……”趙可兒哭得更傷心了。


    他們正欲離開,祝夫人來了。


    她因為盛國公府的事,屁股被打得開了花,但是聽說女兒生產還是來了。


    看到祝夫人,趙可兒終於找到了發泄對象。


    她從地上爬起來,哭罵道:“祝夫人,你養出這樣的殘花敗柳,也好意思嫁給我兒,要那麽多彩禮?你哪來的臉?”


    祝夫人臉上沒有一絲驚訝,她甚至冷笑道:“你是不是蠢?若不是明月懷孕了,就憑顧耀祖一個外室子,也配娶到我的明月?”


    “你,你……你這個老畜生!你說的還是人話嗎?我兒玉樹臨風,祝明月這破鞋,根本配不上他!”趙可兒氣得不輕。


    “親家母,別氣了,孩子不是耀祖的,可是媳婦是他的!他賺了!”祝夫人有些不耐煩,就好像顧耀祖占了大便宜。


    陸凝婉很是驚訝。


    沒想到祝夫人能說出如此驚世駭俗的話。


    她帶著兒女匆匆走了。


    顧澤熙回頭,意味深長地朝祝明月的方向看了一眼。


    快到門口時,李嬤嬤推著老太太來了。


    “陸夫人,老夫人太久沒見您了,想跟您說說話。”李嬤嬤一臉惋惜。


    老太太也露出慈眉善目的表情,“凝婉、澤熙、萱萱……”


    她看著顧澤熙、顧萱萱心疼得在滴血。


    澤熙已經是風光無限的狀元郎了。


    萱萱也是赫赫有名的福寧公主。


    就連蠢蛋顧玉玨,也比結巴顧麒麟好。


    “凝婉,江流心裏還有你,孩子沒爹不行。”她的嘴一抽一抽,口水直流。


    陸凝婉朝門外望去,梁州辭正站在馬車旁等她。


    她道:“老夫人,我們應當避嫌,免得被人誤會。”


    陸凝婉沒再看她,徑自往門外去。


    顧萱萱指著老太太的嘴道:“你治好了也是流口水。”


    “……”老太太想要發怒,可身子偏癱,根本不能動,她被氣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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